我看了一下旁邊曲婉婉，第一次的，她看見沈長洛沒有躲開，而是死死地盯著沈長洛的手，那蒼白的臉色仿佛又白了幾分。
旁邊的周開明亦是同樣，一時之間，幾雙眼睛都緊緊地看著沈長洛的手，那裡麵，有曲婉婉死去之後也不願公開的秘密，關係到更多的，可能會是周開明從此斷了的錦繡前程以及趙毅凱鋃鐺入獄的預見。
“你們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拿到這份東西的嗎？”沈長洛說話之間，已經將東西迅速地抽出，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跨上了天台的邊緣，半個身子已經站在了天台外麵，而他手上拿著的，正是曲婉婉的那一份病曆！
“你把它給我！”此時，趙毅凱已經紅了眼睛，他想要撲上去，可是，如果他將沈長洛推了下去，他手上的資料勢必也會一起掉下去，現在雖然天色已晚，但樓下還有不少同學，要是被人看到了...
趙毅凱的腳步頓時停住，他惡狠狠地看著沈長洛，“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我沒想怎麼樣，我不是什麼大善人，懲惡揚善也不是我要做的事情，隻是看到這麼有趣的一份東西不拿出來分享實在是按捺不住，你若是想要拿回，跟我做個交易，怎麼樣？”
“曲婉婉懷孕了！”
尖利的聲音劃過耳邊，趙毅凱和周開明的身形均是一震，隨即不敢置信地轉身看向我，我的身子抑製不住地顫抖，語氣卻堅定地重複了一遍，“曲婉婉死前，已經懷孕了。”
沈長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沉聲道：“黎漾！”
我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曲婉婉已經死了，你不應該拿她的秘密跟人做交易！她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你之前不是說過，你不認識她嗎？”質問的聲音，卻是來自方才一直沉默的周開明。
“在她死之前，我的確不認識她。”我低下頭，聲音低得幾乎自己都聽不到，“在教室裡麵，我看到了她的靈魂。”
“靈魂？我看你是瘋了吧？”聽到我的話，趙毅凱冷笑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都是傻子？”
“周老師昨天早上收到的那份東西，就是曲婉婉托我交給他的，鎖在她的儲物櫃裡，如果不是她告訴我，你覺得我可能知道密碼嗎？沈長洛手上的病曆，也是我在曲婉婉家裡拿出來的。”
“她真的懷孕了？”周開明的身子一晃，仿佛全身的力氣被抽光，隨即跌坐在了地上，目光渙散不知道在看哪裡。
趙毅凱咬牙，“你不要騙我們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你就叫她出來！我倒要看看，到底長什麼樣！”
“她就在你的身後。”我抬起頭來，麵容平靜。
趙毅凱一凜，隨即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卻是沈長洛不知何時已經從邊上跳了下來，將他的手臂扣了起來。
趙毅凱目光一冷，長腿一勾就要將他踢翻，沈長洛卻似乎早已料到他這樣的動作，身子一個漂亮的回旋，手上的病曆被他揚起，飛散在半空之中，趙毅凱一愣，張長了手臂就要去接，沈長洛順勢在他的後背狠狠一擊，手上不知何時抽出了一副手銬，將他雙手牢牢地鎖在了一起。
“你要乾什麼？！”冷不防之間，趙毅凱已經被他壓倒在了地上，他心裡一涼，憤怒地說道。
“原本還想借此跟你做個交易，但現下看來是不成了。死的人已經死了，就不應該乾涉活人的事情，但就此放了你也未免太過便宜，有什麼話，你就留給警察說吧！”沈長洛的聲音一頓，抬頭看向前方，“你也跟我走吧！”
後麵那一句，他望著的卻是前麵虛無的人，我知道，那是對曲婉婉說的。
在曲婉婉墜樓事件兩個月後，事情的真相終於浮上了水麵，趙毅凱以涉嫌謀殺的罪名被警方逮捕，一時之間，全校嘩然。
就在當天，周開明跟校方遞了辭呈。
我趴在走廊上，看著空蕩蕩的通道，仿佛看到周開明拖著行李，一步一步地離開。
我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好還是壞，但我知道，這並不是曲婉婉最開始的期許。
而從那一天後，我再也沒有看到曲婉婉，我知道是沈長洛把她帶走了，去的那個地方，再也沒有這個世界的紛紛擾擾。
此時已經將近六點，學校裡很多同學都已經離開，我慢騰騰地開始收拾東西，往樓梯口走去。
“嘭”的一聲巨響，從走廊的另一頭突然傳來。
我一愣，隨即轉過頭去，空蕩蕩的走廊，除了我的身影，誰也沒有。
正是盛夏，六點的天空依舊明亮一片，或許是因為這個，我咬了咬嘴唇，朝走廊的另一邊走去。
在那裡，是一個女廁所，我曾經進去過幾次，裡麵很乾淨，什麼都沒有。
不是鬼？難道是人嗎？
我慢慢靠近，離那地方近了，可以聽到裡麵又傳來了幾聲悶響，以及卡擦卡擦拍照的聲音。
我立即想起之前在學校的論壇上麵看到的有關校園暴力的事情，當時，一群女生將另一個女生打成了輕度腦震蕩，那女生的家長將這件事情曝光在了網上，掀起了一番大波浪，然而，不知道打人的女生有什麼樣的背景，這件事情很快就被學校喊停，像我這樣隻是偶爾關注一下的人甚至連打人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覺察到了我的到來，裡麵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的心裡琢磨不定，就在我終於下定決心想要上前敲門的時候，一聲破碎的尖叫聲從裡麵傳了出來。
聽的出來，那是被人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之後，更是令人害怕的靜謐。
我一步上前，開始拍門，“誰在裡麵？發生什麼事情了？開門！”
沒有人回答，更沒有人開門，我後退了幾步，深吸幾口氣之後，緩緩地將身子，趴在了地上。
學校廁所的門下麵都有十厘米的空位，我透過那空位可以看到，裡麵有好幾雙穿著一樣運動鞋的腳，她們靠在一起，動也不動，再往裡麵一點，是幾塊破碎的布料，可以辨認出是和我身上一樣的校服，而在最裡麵的地方，是一個人躺在那裡，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碎不堪，脖子上和腰上都是傷口和淤青，在她的額頭上，是一大塊的傷口，鮮血從裡麵不停地湧出來，她的眼睛睜得很大，臉色蒼白，好像...死了。
接觸到這個信息的時候，我還來不及震驚，另一雙眼睛，卻隔著廁所的那一道門，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那雙眼睛瞪得很大，裡麵有淡淡的血絲，一絲驚恐，更多的是決絕。
隨即，廁所的門被人猛地打開。
我還來不及看到那個人的模樣，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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