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是否怪罪

2017-05-03 作者: 桃之夭夭
第34章 是否怪罪

到了李煥成的車子旁邊,我才發現他一直在不停地抽煙,旁邊的盒子裡麵全部都是煙嘴,車廂內更是一股濃重的煙草味,我不由皺了皺眉頭。

李煥成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將煙息掉,沉默地開始發動汽車。

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他的手一直在輕輕地顫抖著,車廂內空調開得很低,卻依然可以看到有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下來,這樣反常的反應讓我覺得有些不妙,正想開口,身下的車子已經轟的一下開始朝前方行駛。

他開的忽快忽慢,有的時候會連超幾輛車,有的時候又慢的如同龜速,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舔了舔嘴唇,說道,“那個...李先生,你能不能開穩一點?”

李煥成開了我一眼,說道,“抱歉。”

嘴上說著道歉的話,臉上卻沒有絲毫歉意的表情,而讓我感到痛苦的是,他的車,越開越慢,越開越慢。

最後,他乾脆就在馬路邊停了下來,雙手緊緊地扣在方向盤上,手上的青筋暴現,嘴裡在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感覺到很不對勁,“李先生,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李煥成搖了搖頭,“我沒事。”

“那你乾嘛停下來了?”

“我害怕。”

李煥成輕輕的一句話卻讓我頓時愣住,難道小緣給他的那份東西裡麵是有什麼威脅到他人生的東西嗎?可是,看小緣對他的態度,會是這樣嗎?

我不解地看著他,“昨天晚上那個盒子裡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李煥成看了我一眼,“你朋友住在那個醫院裡麵的時候,你沒有聽到什麼故事嗎?”

“什麼故事?”

“關於我和小緣的?”

我搖頭,“沒有。你和小緣...難道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嗎?”

“是,但也不是。”李煥成抬起頭來,看著車前方的路,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回憶。

“小緣搬到我家附近的時候,我已經在上初中,她還是個一年級的小姑娘。因為我們的父母合得來,我和小緣的感情也一直很不錯。後來,我上了高中,又上了大學,小緣一直在跟隨著我的腳步,我就看著她從一個半人高的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了一個小姑娘。後來,我大學畢業,到醫院工作,小緣就上了高中,就在我正式成為醫生的那一年,她被查出了病。”

我的心一顫,“然後,她就成了你的病人?”

李煥成看了看我,一笑,“對,是不是很狗血?”

“本來醫院有規定,儘管我們沒有直係血緣關係,但這樣的感情肯定會影響醫生發揮,但我為了能夠做她的醫生,將我和她的關係進行了隱瞞,再後來,我就替她進行了手術。”

“手術沒成功,對嗎?”不知為何,我的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我看著李煥成消瘦的身影,突然有些明白他的感覺。

“對,沒成功,也將小緣帶離了這個世界。”李煥成突然笑了起來,眼角卻似乎有晶瑩的淚滴,我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那你後悔嗎?為小緣做的那個手術?”

“後悔有用嗎?”李煥成反問,“就算我後悔,小緣就能夠回來嗎?”

我搖頭。

李煥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重新發動汽車,“走吧,我們再去看看。”

“那...小緣給你的那個盒子裡麵,究竟有什麼東西?”我忍不住問。

李煥成頓了很久,慢慢回答,“是她畫的我們的將來。”

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看見他們的緣故,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其實死亡沒有那麼可怕,甚至於有時候會有一種想要一了百了的衝動,然而此刻,我看著病房中的李煥成,在一旁看著他的小緣,突然明白。

原來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後的離彆。

其實,她一直在等他,等他能夠重新回到這個醫院,回到這個他曾經熱愛的崗位,而不是躲在家中,日漸消瘦。

我想,這才是真正的感情吧?

即便死在了他的手術台上,即便或許自己當初能夠有希望活下來,但心裡最期望的,還是他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我低下頭,忍不住握緊了口袋裡麵的鈴鐺,在心裡問她,那麼你呢?華安,如果你還活著,如果你的靈魂在這裡,你怎麼舍得不來看他一眼?

怎麼舍得?

還是因為...不能?

空蕩的空氣沒能給我答案,正如我給不了自己一樣。

回到家裡,我給自己做了一頓簡單的晚餐。

兩碗米飯,兩盤菜,一份清湯。

我突然發現,在沒有張芳女士的日子裡麵,我似乎並不需要多久的過渡期,很快就能夠一個人地生活。

習慣了屋裡沒有燈光守候,習慣了一個人吃飯喝水看電視,如同沈長洛說的,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人。

隻是張芳女士的房間,我一直都沒有勇氣進去。

在門的外麵被我落上了一把鎖,就像是落在我自己的心裡一樣,不想去開啟,而今天晚上,我卻神使鬼差地從房間裡麵找來了鑰匙,打開房門。

房間裡的一切我都沒有去動,床頭櫃上甚至還有張芳女士去世前一天用了一半的一次性杯子,我慢慢地走到床上,在床沿上坐了下來,上麵換成了嶄新的床單,沒有血腥味,也沒有張芳女士的味道。

我在床上躺了下來,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其實,我知道,儘管我看不見她,可是,她一直都在。

不知不覺間,我睡了過去,昏昏沉沉的時候,隻聽見了一聲巨雷響,我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

屋子裡麵開著微弱的燈光,外麵的電閃雷鳴卻將整個房間都照亮起來,我起床,想要將窗戶關緊,卻發現樓下似乎...有人。

我住的小區雖不是什麼高檔小區,綠化卻格外地好,在這房間窗戶正對的下方就是一個小花園,平時那裡都有人裁剪栽培,看上去格外地賞心悅目。

而此刻,狂風暴雨已經將那夏日留下所剩無幾的花朵全部打殘,樹葉更是落滿了窗台,我抬頭看去,卻見那人穿著一身紅色的雨衣,正在那裡拚命地挖著什麼,力道看上去狠辣無比。

看著哪道忙碌的背影,我不由皺起了眉頭,會有什麼故事,真的說的那麼簡單嗎?還是事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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