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突然覺得，他的眼睛，其實和沈長洛很像，不是那一種外表的像，而是如同此刻，雖然帶著笑意，在那雙眼睛中透出更多的卻是淡漠，隻是沈長洛更多的是疏遠，而他，卻如同看透一切之後的冷清。
我脫口而出，“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他笑了一下，“對，我們見過。不僅僅是那一次的教室，其實，我一直都在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麼？”
“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跟你介紹我的身份，我和你身邊那個叫做沈長洛的男孩子一樣，我和他一樣，也是一名，牽魂者。”
頓了頓，他又說道，“沈長洛年紀還小，很多時候會感情用事，其實對於我們牽魂者來說，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我這次，是來幫你的。”
“幫我？”我猛然間清醒過來，“你能幫我救活林建，對不對？”
林先文點了點頭，“對。隻不過，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無償的買賣，你要林建活過來，就得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在鄰城裡，有一戶姓陳的人家，他家的女主人月前去世了，卻不肯走，一直留在他家的宅子裡，男主人想要把房子賣了，這位女主人就是不肯走，並且在不斷地嚇唬來買的人，我想要你，去把她引出來。”
我看著他，不解，“可是，你不是牽魂者嗎？為什麼你不自己去把她請走？”
林先文並沒有回避我的問題，“你知道，我們牽魂者和常人不一樣，她看見我就會躲起來，我已經去過幾次，她就是不出來，你說我總不能天天呆在他們家裡吧？”
“隻是把她引出來就好嗎？”
“對。”
“不止這麼簡單吧？”
林先文笑了起來，“當然。嗯...我想一下，唯一不簡單的，就是...可能會有一點小危險。”
我的身子一凜，“什麼危險？”
“女主人死之前被人下了咒，不僅靈魂不散，甚至能以傷人來強壯自己，到我去的時候，她幾乎已經修煉成煞。”
“煞？那又是什麼？”
“鬼和煞不一樣，鬼無形，煞有形。換句話說，鬼魂傷人隻能以製造幻象來使人害怕，而煞，它可是能夠真真正正傷害到你的。一個不慎的話，甚至你自己就成了它的祭品。”
我不由深吸了一口冷氣，想了一下之後，我問他，“你真的能救林建嗎？”
“當然。”
“好，我去。”
林先文不說話了，他看著我，將我從頭到尾認真地看了一圈之後，說道，“我不是在開玩笑，這次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即使這樣，即使會有生命危險，你也願意跟我做交易？”
我仰起頭，和他對視著，“是。”
林先文又重新笑了起來，“好，在你幫我完成這件事情之前，我會保住林建的靈魂不散，軀體不死，等到我順利將陳太太送走時，就是他蘇醒的時候。”
“你就那麼自信嗎？”
冷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猛地回頭，卻發現沈長洛不知道什麼站在了那裡，雙眼微微眯起，臉上是緊繃的冷峻，他看著的，卻是我對麵的林先文。
林先文看了看他，突然說道，“原來在牽魂者的身旁，居然也有留的名正言順的靈魂。”
我的身子一凜，才知道他說的是沈長洛身邊的沈長軒，可是，明明此刻，他不在他的身邊。
沈長洛說，在鬼魂之間，也會出現自相殘殺的現象，它們為了強壯自身，往往會做出比人更加殘忍的事情，相互吞噬較弱的靈魂更是常有的事情。沈長軒為了能夠在沈長洛的身邊，本來就較為柔弱，像醫院殯儀館陰氣如此重的地方根本來都不能來。
可是，林先文此刻說的，就是沈長軒。
沈長洛的臉上不見任何波瀾，他轉頭看著我，“黎漾，你確定要這樣跟他做交易嗎？你想過後果嗎？”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我隻知道，我現在必須要救林建。”
“他救不了他！你不要被他騙了！”沈長洛的聲音提高了好幾份，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你忘了嗎？我跟你說過，這樣的事情，凡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
“沈長洛。”林先文先回答了他，“你師傅沒有教你牽魂者的全部吧？或者該說，他還來不及教你，就先走了？你知道嗎...”
“林先文，我知道你在心裡打著什麼主意。”沈長洛打斷了他的話，而且他似乎對林先文也並不陌生，“你彆想要激怒我，幾年前吃過的虧，你覺得我還會再吃一次嗎？”
林先文攤了攤手，“你錯了，幾年前我沒有惡意，現在也一樣，而且當年的事情又不能全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意氣用事，你要知道，對於牽魂者來說，最好的情緒，就是沒有情緒。”
“你不必擔心得太多，我很好。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提醒你一句，你當時承諾過不會再插手我的事情，現在，你又來做什麼？還有，作為一個牽魂者應該做什麼，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教我！”
“你看你看。”林先文嘖了兩聲，說道，“這麼快就被激怒，你又怎麼不會吃虧呢？還有，現在跟我做交易的，分明不是你啊！”
沈長洛沒有回答，目光落在我身上，“黎漾，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就因為要救回林建，你就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這次回不來，林建醒了又有什麼意義？他原本不就是為了救你嗎？”
“可是，我必須要做點什麼。”我低聲回答他。
沈長洛再說，轉頭就走，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說道，“你要想清楚了，一旦交易達成，你就再也沒有退路。”
話說完之後，他直接朝前麵走去，修長的背影堅毅冷峻，可能其他人沒有發現，我卻看到了，他的身影...其實微微顫抖著。
可是，沈長洛，我彆無選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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