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裡麵，很多東西都是木製的，四處的環境透露出的，是最傳統的日本家族的東西，不管是那紙糊的窗戶，還是掛在客廳正中的日本國旗，很難想象，沈長洛是在這裡長大的。
“這裡是我和華安長大的地方，也是師母長大的地方，師母去世之後，她母親雖然惱怒，卻也沒有收回房子，因為師傅在那個時候從來沒有出去工作，根本租不起房子，更彆說買房。”沈長洛將一扇房門推開，說道，“這裡原本是師傅和師母的房間。”
“你師母去世的時候，你多大？”我看了一下裡麵，幾年沒有人回來，上麵的很多東西都已經落滿了灰塵，但一些東西依然疊得整整齊齊，我甚至覺得隻要將桌子什麼的擦乾淨，這裡，隨時可以入住。
“師傅是在我五歲的時候收養的我，兩年以後，師母就過世了。”
“沈長洛，我一直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說你師傅是在孤兒院收養你的，那你是在日本的孤兒院，還是國內的孤兒院？”
“中國。那個時候，師傅受邀到我們那裡的一個彆墅中看風水，在經過我們孤兒院的時候，才看到了我。”
“那你覺得，如果不是那一次真的那麼湊巧，你現在...會是什麼樣？”
“不知道，像孤兒院其他孩子一樣平平常常地長大吧。但是，我師傅曾經跟我說過，早在收養我之前，他已經知道了在他命中會出現一個我，所以，你說的如果，並不成立。”
“你師傅還會算命？”我瞪大了眼睛。
沈長洛聽了我的話，突然笑了一下，“也不是算命，他這一生，引渡了太多的靈魂。或許是某個靈魂告訴他的吧，每牽引一抹靈魂，我們總能在他們的身上，學到什麼。或是真理，或是教訓。”
沈長洛說完，轉過頭來，“走，我帶你去華安的房間吧！”
我點點頭，“好。”
如果說在沈長洛的師傅房間之中，我還可以看到他們之前生活的痕跡的話，那麼在華安的房間裡麵，我卻什麼都看不到。
因為整個房間，都是空的。
沈長洛看了我一眼，說道，“師傅將師母所有的東西都留在了那裡，是因為，他說，總覺得師母會回來。”
“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你是不是想問我師母是怎麼死的？”
我發現沈長洛現在猜我的心思猜得越來越快很準了，看著他，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我師父在一次意外之中，惹上了一隻惡靈，那個時候，隻有我師母一個人在家裡，我師母的靈魂，被他撕碎了，吞進了腹中。”
我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沈長洛看了我一眼，“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華安的外婆才會遷怒於師父，甚至將當時剛剛學會走路的華瑾帶走。”
我將手放下，往裡麵走去，儘管裡麵的東西都已經被搬走，但是在白色的牆壁上麵，我還是發現了一點東西。
是幾個被寫的歪歪曲曲的“正”字。
“這個是什麼？”我問沈長洛。
“華安小時候很頑皮，有一次把師傅的桃木劍折斷了，師傅便罰她在這個房間裡麵關了十五天。”
“十五天？”我瞪大了眼睛，“不吃不喝嗎？”
沈長洛看了我一眼，“你覺得不吃不喝的話她能長這麼大嗎？”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隻是想起，在電視裡麵都是這麼演的。”
“師傅疼愛華安，自然不會讓她遭這樣的罪，說是罰關在這裡麵，其實吃喝用度什麼都和以前一樣，甚至每天晚上都過來哄著華安睡覺。”
我抓了抓頭發，“不知道為什麼，聽你的描述，我總覺得你師傅在我的腦海中...很抽象。我原本以為，調教出你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應該是很嚴厲的一個人。但是聽你說他和華安的事情，我又覺得他是一個很慈祥的父親。”
“每個人對待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態度而已。”沈長洛說著，轉身就走，“我們回去吧，今天到這裡來，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
我叫住他，“我們還沒看你的房間呢！”
沈長洛的腳步一頓，“都搬走了，沒什麼好看的。”
“反正來都來了，就看一看吧，說不定有什麼發現呢！”
沈長洛拗不過我，最終還是帶我到了他的房間前，自己卻直接在門口站定，“你進去把，我就不進去了。”
“為什麼？這裡是不是有你很多慘痛的回憶？”
沈長洛沒有回答我，我摸了摸鼻子，隻好自己走了進去。
他房間的布局和華安的房間幾乎一模一樣，隻是華安的牆壁上尚且有幾個正字，他白花花的牆上，連一筆一劃都沒有看到。
我對門外的沈長洛說道，“你真是變態，在這裡生活是十幾年，居然能夠一點痕跡都不剩下，要是我啊，肯定會留下很多很多的東西，因為我一定會全部買新的，哈哈！”
話說完，外麵卻遲遲沒有回答，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說道，“不過你們這裡的環境真不錯，就像是隱居的高人一樣，聽起來很棒的感覺，有沒有？”
外麵還是沒有回答，我忍不住走了出去，卻看見沈長洛坐在地上，背後靠著門，居然睡著了。
我在他旁邊蹲了下來，仔細看著他的臉龐。
終於有一次，在他的睡夢中，沒有看到他皺眉頭的樣子，相反，此時嘴角微微上揚，好像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我看著看著，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龐。
和想象中的一樣，光滑，溫熱。
我的臉突然之間紅了起來，隨即咬了咬嘴唇，在心裡掙紮了千萬遍又暗罵了自己上百遍之後，還是忍不住，慢慢地，慢慢地，我的臉離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的心跳得很快，仿佛隨時會從胸膛裡麵蹦跳出來一樣，終於，在我缺氧死去的前一刻，我的嘴唇，覆在了他的臉頰上麵。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