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曉真的車就停在附近的一個停車場，在坐進車裡的時候，我才想起黃校長的醫院距離這裡還有好一段的距離，於是隨口問道，“秦姐姐，為什麼你的車會在這裡？”
秦曉真似乎愣了一下，隨即繼續發動著汽車，“我有一個朋友在這裡附近，剛好從她家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你。”
“是嗎？”我低低地說了一句，抬頭看了一下她，她的臉色並沒有什麼異常，在臨發動汽車的時候，她補了一個妝，那鮮豔的紅唇在燈光下麵如同塗了鮮血一般，再加上她那酷似常丹丹的相貌，不由讓我心生寒意。
未免這種情緒蔓延，我立即扭開了頭，試探地問了一句，“秦姐姐，你那些同學裡麵，還有與誰聯係嗎？”
“沒有。”秦曉真已經將汽車發動，眼睛專注地看著前方，說道，“我高中畢業之後就直接出了國，這是第一次回來。就連你們侯老師，我都不知道他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那...那一次學校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裡？”
秦曉真突然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那眼光讓我平地裡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後，她開始笑了起來，“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學校出事的時候，我正在家裡，也是聽我爸說了之後，才知道的。”
我哦了一聲，低下頭來，手卻不由抓緊了身下的衣角，秦曉真看了我一圈，說道，“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沒...沒有啊。”話說出口之後連我都覺得假，因為不僅身體，我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秦曉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隻是去看看而已，而且，雖然這次外公出事的時候，很多人都開始說當年的事情，但我一直覺得這樣的事情，是莫須有的，不必害怕。”
秦曉真說的時候，臉上是一片的坦蕩，我看著她，心想如果不是她真的問心無愧，那麼，唯一可能的，就是她藏的很深。
我頓了一下，說道，“秦姐姐，那當年放火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我的話音剛落，秦曉真突然猛踩了一下刹車，我措不及防，如果不是係著安全帶，可能整個人都被甩了出來，我抬頭，卻見眼前紅燈赫然，而秦曉真的眼睛，正愣愣地看著前方。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聽說，放火的那個男生，和在那之前跳樓自殺的女生曾經是一對情侶，對嗎？”
秦曉真轉頭看著我，昏黃色的路燈在她的瞳孔裡麵泛著光，纖瘦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方向盤，青筋暴起。
我不由向後退了幾分，張了張嘴唇，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好不容易，紅燈滅了，秦曉真如同剛才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車子繼續往前麵走著，我的眼睛卻時不時地瞥著她。
注意到我的目光，她低聲說道，“我不知道，時間太久，我已經忘了。”
她的聲音很平淡，如同剛才失態的一幕不曾出現一樣，而她那緊扣著方向盤的手，已經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常丹丹和薛恒死去到現在，雖然少說也得有七八年的時間，但是，秦曉真不可能忘記，如果她忘記了，她不會有這樣的反應，更不會在他們已經死去幾年的時間裡麵，還把自己變成了常丹丹的模樣。
那麼，她是在給誰看？
難道，薛恒的魂魄，一直都沒有消失嗎？
這個想法讓我隨即打了個冷顫，而就在這個時候，身下的車子緩緩停了下來，我抬頭，才知道，S中，已經到了。
秦曉真將汽車熄火，解開安全帶，對我說道，“下車吧！”
我開始伸手去解安全帶，而在這個時候，秦曉真已經先下了車，站在旁邊等著我，我抬頭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學校，那緊閉的大門，空蕩的操場，如同一個血盆大口，正在向我張開。
當腳踩在地麵上的時候，我的心情依舊無法平靜，我總覺得，眼前的這一所學校，和我之前來過無數的地方，又不一樣了。
我正想要問怎麼進去，卻見秦曉真掏出一把鑰匙，將緊閉的大門打開。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後才想起她的父親是這所學校的校長，她有一把備用鑰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這麼多年沒有回來，現在就好像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過過一樣，那些記憶中的人，也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秦曉真的聲音在我的身邊響起，我轉頭看她，卻見她的麵容平靜，我所期待的任何情緒，都沒有出現。
而我突然有一種錯覺，就好像之前我在常丹丹的身體裡一樣，眼前的這個人，似乎隻是一個溫婉的小女生，那些可怕的事情，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如果真的隻是回憶，又怎麼可能什麼情緒都沒有？
畢竟在我在常丹丹的身體裡麵的時候，她對薛恒那明顯的感情，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此刻的模樣，也正是在一步步地，變成薛恒喜歡的人的模樣。
即便，他們都已經不在。
既然已經不在，所以，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將手伸進口袋裡麵，想要用手機打給沈長洛，卻聽見秦曉真說道，“以前的時候，我們就是在這裡，看籃球賽，現在應該還有吧？”
我點點頭，“一年一度，我想應該不會消失吧？”
秦曉真一笑，說道，“是吧，那個時候，我們班還拿了個冠軍呢，隊長就是...”
秦曉真突然不說了，我從她臉上那稀有的情緒之中，依然可以猜出，那個男生，應該是薛恒吧？
“聽說我們之前的教學樓要重建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我剛在想著，秦曉真說著已經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我的身子一凜，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一步走過去，可能沒有後退的路，可是，在我的眼前，似乎已經彆無選擇。
我深吸一口氣，跟著秦曉真的步伐，往那廢棄的教學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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