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與你無關

在去的一路上，我和沈長洛話都異常的安靜，飛機上，我轉過頭看著窗外的雲層，突然說道，“沈長洛，這世界上真的有天堂之說嗎？”

沈長洛的身子一頓，將耳機從耳朵上麵摘了下來，說道，“或許，有吧。”

我回過頭去看他，他頓了頓，說道，“我第一次去地獄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那裡，似乎是整個天地最為痛苦的地方，而後，我也也想過，那麼與之相應的天堂，應該是什麼樣子，是否真的如同人們口中所說，隻有快樂，沒有煩惱？而現在，我開始有一種感覺，人間，就是這兩個地方的縮影。”

“為善，為惡，都是在一念之間的事情，天堂或許並不存在，但是，依然可以尋找，隻要心存善念，就一定可以找到。”

我看著沈長洛，並不是很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而他頓了一下，將手中的耳機塞到我的耳朵裡麵，從裡麵流淌出來的，是輕輕的吉他聲。

沈長洛說道，“黎漾，我並不希望因為林先文的離開，讓怨恨和憤怒衝昏了你的頭腦，那些負麵的情緒不會帶給我們任何的力量，知道嗎？”

從以前開始，我就知道，沈長洛身上，是一股超乎年齡的冷靜和理智，在千絲萬縷的事情之中，他總能準確地找到突破口，即便阻礙再多，他的目標依舊堅定如初，不會挪移半分。

我看著他，脫口而出，“沈長洛，那如果...我死了呢？”

沈長洛的手頓時一僵。

到了日本，我才知道沈長洛已經通知了華安和華瑾，當我們走出機場的時候，華安已經站在一輛出租車的旁邊，朝我們招了招手。

說實話，我還不知道應該去怎麼麵對華安，無論如何，我都覺得是自己在她和沈長洛之間插了一腳，將在她身邊生活了十幾年的沈長洛硬生生地奪了過來。

在她的麵前，我永遠都是一個罪人。

“你好。”華安站在我的麵前，朝我伸出手來，嘴角笑意盈盈，她剪了短發，齊耳的頭發隨著微風輕輕擺動著，臉上的笑容恬靜淡雅，我不由地愣了一下。

好一會兒之後，我才慢慢伸出手，聲音卻小的自己都幾乎聽不見，“你好。”

“家裡已經收拾好了，這幾天就還住在那裡吧，林哥哥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華安轉頭對沈長洛說道，臉上的情緒並沒有什麼變化，語氣中似乎也如同往常的生活一樣雲淡風輕。

“好。”沈長洛回答，隨即拉了一下依舊呆愣在原地的我，說道，“走吧。”

我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反應卻是，掙脫開他的手掌。

沈長洛有些吃驚地看著我，我看著他，搖了搖頭，“我自己走。”

話說完，我不敢再看他，直接幾步上前，走到華安的身邊。

華安有些驚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後的沈長洛，突然又笑了起來，“我沒事，謝謝。”

“對不起。”最終，我還是將這句話說出了口，頭低著，一種沒有由來的感覺從心頭湧起，不安，忐忑，悲傷。

華安猶豫了一下，最後伸手，幫我理了理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的頭發，說道，“不用道歉，你沒有做錯。”

她這樣的情緒讓我負罪的感覺越加濃了起來，咬了咬嘴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計程車發動，沈長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從後視鏡中，我可以看見他麵無表情的臉龐，一會之後，我轉過頭去看窗外的景象。

上次，似乎也是差不多這個時節的時候，我和他，也出現在這裡，那個時候，是為了尋找華安的魂魄，而這次，卻是來吊唁另外的一個人。

我微微仰起頭，看著在那高樓上麵的天空，那灰蒙蒙的顏色，就好像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悲傷，將這座城市牢牢籠罩住，讓人無法掙脫。

吃過飯之後，天已經黑了，餐桌上，華瑾一直都在努力調動著氣氛，說著各種各樣調皮的話，然而，回應她的，除了沈長洛以及華安偶爾兩句的回答之外，再無其他。

華安將自己的房間騰了出來，換上新的床褥，給我休息，整個過程，我都咬著嘴唇不說話，其實心中有很多想要說的言語，卻在看到她的時候，對上她眼睛的時候，儘數消失。

鋪好床褥，就在她就要走出去的時候，突然說道，“黎漾，可以和我談一談嗎？”

我被嚇了一跳，原本拿在手上的手機頓時砸了下來，原本亮著的屏幕在“啪”的一聲之後，頓時變成了一片黑暗。

“對不起對不起。”我連忙說道，隨即手忙腳亂地將手機撿了起來，上麵的屏幕立即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爆痕，我不知道我為什說對不起，好像在麵對她的時候，隻有這一句話可以說。

一隻手，很快就覆上我的，我的身子一凜，抬起頭來，正好對上華安溫柔如水的目光。

“黎漾，我知道你在心裡想什麼，你覺得，現在阿洛和你在一起，所以你覺得對不起我，對不對？”

我無法回答，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其實，黎漾。”華安轉頭看向窗外，說道，“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感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我承認，我喜歡阿洛，這一種喜歡，可能並不會比你少，現在看到他的時候，我也會難過，但是黎漾，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頓了一下，低下頭，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哽咽，“我不知道。我覺得我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在我沒有出現之前，你和沈長洛...你們本來可以很幸福生活在一起的...”

“不是這樣的黎漾。”華安輕輕地打斷了我的話，說道，“就算你沒有出現，我和阿洛...也並不會如同你想象的那樣，因為我知道，由始至終，他對我的...就不是愛情。”

話說到這裡，華安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隻是那笑容裡麵，卻飽含了辛酸，她說，“黎漾，他愛你，我愛他，這些，都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