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2017-05-08 作者: 月下小溪本尊
第214章

糟糕了!白夜和封嚴也都意識到了。

再這麼拖下去,無以為繼的情況下,失敗幾乎是必然的。

白夜煩躁的說道:“快想個辦法,我體內的力量已經蕩然無存了。”

我的心情也開始焦躁,我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我清楚地感知到我無法再支撐起這麼龐大的陣法。

到底該怎麼辦?出路在哪裡?我陷入了絕望之中。

巨大能量的流失是我的身體的不斷的發抖,幾乎要站不穩。

我死咬著唇瓣一聲不吭,冷汗像瀑布一般浸漬了衣袍。

就在這時,封嚴的手按住了我肩膀,他沉靜的說道:“彆急,還有希望。”

力量的流失使我格外地軟弱,我的聲音裡帶著哽咽“失敗迫在眉睫,我看不到希望在哪兒。”

白夜聽到我們還得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語更加的焦躁“彆再廢話了,趕緊想辦法啊,再這麼下去你們就給我收屍吧。”

我勉力提起精神說:“你先退出去恢複能量之後再進來接替我們。”

白夜也隻能退出陣局。

少了一個人的輔助,我的壓力驟然增大,腳一軟就想跌到。

這時一隻手重重地按在我的背上,一股寬厚而冰涼的氣息平複了我心緒,我頓時感到好多了。

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封嚴在給我灌輸能量,我艱難的說:“不必管我,陣法要緊。”

“你比陣法要更重要,如果你垮了陣法才會垮”封嚴的表情充滿了猶豫和掙紮的神色,過了須臾,他緩緩的說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獲得巨大的能量,隻是代價對你來說太大了。”

我的心中頓時燃起了希望和鬥誌,隻要,有辦法,無論什麼樣的代價我都願意付出“你封嚴,我們相處的時日也不短了,你應當了解我的。”

封嚴苦笑“千百年來你還是你初心不變,變得隻有我們這些人,這個方法很簡單,但也很困難。”

我期盼的看著他。

“需要你獻祭自身一半的生機去召喚天道之力,而後通過碧雲天珠將天道之力的防衛能力轉變為巨大的能量注入陣法之中”封嚴看著我,目光中隱含著一抹悲傷,好似響起了悠遠的記憶“可如果真的這樣做,你會陷入永遠的沉眠,再也無法醒來,即使如此,你也願意。”

我重重地點頭,目光堅定。

此時進入陣法接替我們的白夜剛好聽到了這句話,它快瘋了大喊大叫:“封嚴你是傻子了嗎?如果真的這樣做,那我們一直以來如此艱辛的走到現在又是為了什麼?我們流的那些血和淚難道都白流了吧。”

封嚴依舊非常鎮定“這是她的選擇,如果他沒有做出這樣的選擇,那就不是她了。”

我此時已經無暇再去回想兩個人究竟在猜什麼謎底,我的腦中滿滿都是白玉蘭召喚天道之光的影像。

我的雙手向上,坦坦蕩蕩的對著蒼天,莊重地向上抬,心中默默的念著“以我血肉,奉為犧牲,召喚天道之光,就我親朋手足。”

天際之上晴空炸雷,整個洞府地搖天晃,嘻嘻嗦嗦的塵土不斷的落下。

一道巨大的天道之光從天而降,將洞裡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籠罩住了我。

巨大的壓力頓時壓得我五臟六腑皺縮,一口熱血生生的噴了出去,我咬著牙溝通碧雲天珠,將天道之光的力量一股腦灌輸進去。

白夜看著我,貓臉上出現了痛心的神色,它難受的說:“你現在有多醜,你知道嗎?”

我淡淡的微笑,容顏對於我來說是無所謂的,即使沒有鏡子,我也能感覺到我臉上的皮膚在鬆弛,眼角的皺紋成倍的增長。

我的頭發必定已經開始蒼白,可是隻要能救人這些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

等到最後一絲天道之光也被遷移到天珠之中,我全身脫力就要摔倒,封嚴急忙將我攬入懷中。

碧雲天珠急速旋轉,快的似乎成了一道旋風,我的心情提了起來,成敗在此一舉。

我,白夜,封嚴一眨不眨的看著。

但是我們都沒有料到,就在關鍵時刻,他突然頓住了,紋絲不動,無數細細密密的裂縫爆出,仿佛在下一秒就要變為粉末。

我絕望的似乎要在地獄的烈焰中燃燒了自己,不顧一切我想衝向前。

封嚴緊緊的抓著我“清醒一點兒吧,就算現在上去,也沒有任何幫助,如果真的失敗了,隻能說這就是命!”

“那司命呢?他獻出了所有的壽元,才煉製出逆魂丹,難道他就這麼白白的死去嗎?”

天道不公,那我便逆天而行!即使搭上我的性命也再所不惜!

白夜衝過來給了我一巴掌“胡說什麼!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和封嚴犧牲了多少,少在這裡假惺惺的裝聖母了!”

我完全的呆住了,喃喃自語“你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和他很早就認識我了嗎?可是為什麼我一點記憶也沒有。”

白夜和封嚴突然之間都緘默不語了,而我根本是靠著最後一口氣來支撐著意識的清醒。

我很清楚,我現在絕對不能陷入昏迷之中,否則即便是在昏睡中魂飛魄散也不能甘心。

因而他們不言不語,我也沒有精力再去追究了,我癡癡地看著天珠,眼角劃過濁淚。

就在這個時候,天珠突然發出一聲清靈的鳴叫之聲,直達天際。

隻見他迅速的旋轉起來,天道之光就像是北美的龍卷風一樣持續不斷的注入其中,與此同時一股浩浩蕩蕩的力量噴薄而出,奔騰入陣法之內,電光火石之間連接的所有陣眼的光線變得粗大而活躍。

第35個陣眼開始閃爍不定,似乎受到了極大衝擊,有希望了!

希望就在眼前!

我激動地看著,乾澀的眼眶中再次浸滿了淚水。

圍繞陣法外圍急速遊動的漩渦之海突然爆發了,平地炸出天雷的聲音,第35個陣眼突破了,順暢的連接到了第36個陣眼上。

透過迷蒙的旋渦,我看到光線變成血紅色,瑩潤晶瑩。

它流動的幾圈之後猛然撞向了逆天石,逆天石一震,一股有黑的,仿佛是來自幽冥地獄的火焰光柱直衝天際。

看到這一幕,我徹底的放心了,我知道這光柱會呼喚遊離在天地間的散碎天魂。

仇菊有救了,我安心了,眼前一黑,整個人便陷入了昏迷。

身下搖搖晃晃的仿佛是飛舞在雲層之間,又好像是乘著小舟泛遊在碧海波瀾之內。

很舒服也很飄渺,我情不自禁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荷葉之上,身下是脈脈流水的荷花池。

池塘外麵的廣場上,烏鴉鴉的跪著一排白衣修士,看那個樣子好似是某個宗門中的弟子,他們在跪拜誰?

我的目光移向左邊,隻見高台之上放著一個簡陋的蒲團,盤膝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人。

他的嘴角溢出鮮血,就連胸口處的衣襟也是血跡斑斑,我可以肯定他絕對受了很重傷,以至於完全無法憑借丹藥來恢複。

可是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應該在昏睡中死去嗎?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那個青年人衝著我微微一笑說:“過來!”

驚訝的指著我自己,我問道:“閣下指的可是我?”

我從善如流舉步欲要向他走去,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得手舞足蹈都不能移動分毫,心中納悶,這是怎麼回事呢?

嗚嗚小孩清脆的哭聲傳入我的耳朵,我抬頭看去隻見一個小蘿卜頭趴在青年人的膝蓋上痛哭著。

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的說:“尊上他們都說您要歸墟了,可是阿離不想讓您歸墟,您不要去好不好?”

真沒想到這青年人看著年紀輕輕的,竟然是一派的掌門。

青年人微笑撫摸孩子的腦袋說道:“身為修士遲早都會有這一天的,這並不是壞事,你以後要聽你師傅的話,切勿再調皮了。”

阿離抽抽搭搭的點頭。

“我交給你的天地混沌術,一定要儘量修煉,不要荒廢了”又囑咐了小孩子幾句,便讓他退了。

青年人站起身來,眉宇之間儘是凝重:“清瀟派弟子聽令,魔界侵犯我人間界,導致生靈塗炭重,我派即為九大門派之一,自當匡扶正義維護人間,待我歸墟之後,隻要魔族一日不除,我派弟子便一日不可休戰。”

弟子們紛紛哽咽著說:“尊上放心,我們定然會繼承您的遺誌。”

阿狸也哭到:“尊上的話,阿離絕不敢忘。”

看到這裡,我心中越發疑惑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這裡到底發生的事到底意味著什麼?

我正準備大喊詢問,眼前一花,漫天的火焰熊熊燃燒著,無數的修士和魔族廝殺在一起,他們從我的身邊穿梭往來,卻似乎完全無法感覺到我的存在。

刀劍同我的身旁滑落,鮮血澆了我一頭一臉,但是我卻沒有絲毫觸感,好像我隻是一個旁觀者,隻是這段曆史的見證者。

旁觀者!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難道說我在彆人的記憶力裡嗎?

可是這是誰的記憶?為什麼卻讓我闖入進呢?

我思索的時候,正魔已經廝殺了一回,兩方重新列陣,彼此對峙,兩者之間的虛空中漂浮著無數的屍體,血液將天際染成了猩紅。

一個豐神俊朗的青年人從修士大軍中走了出來,他神色沉靜,一身潔白的法袍上儘是血汙,卻不曾影響他絲毫“魔天,當年你和白蓮門掌門串通一氣坑害我尊上,致使尊上在正魔大戰中身受重傷而隕落,今日我廣離,便來討回這筆血債務。”

被喚作摩天的魔族猖狂的大笑道:“當年清瀟子混沌決修煉到第九重尚且不能奈我何?你一個黃毛小兒,也不過是六層的罷了,居然不自量力的在此大放厥詞,實在是笑死我了。”

“如此便來單挑一場,倘若我廣離勝了,魔族從此之後不得踏入眾生萬界”廣離麵容鄭重。

“你要戰便戰!我魔族何懼生死!”

我隻看到兩個流光瞬間撞擊在一起,各種法術璀璨的光芒在空中炸出一連串,空氣在震動,在尖叫,有些法力低弱的修士和魔族甚至開始吐血。

空間在扭曲,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像水一般的波動著,我已經看不清兩個人打鬥的過程,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到太陽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整整過了幾天幾夜。

到了最後正魔再次攪在一起,無數的人或者魔族失去生命,就算用煉獄兩字都不足以形容其中的慘烈。

我看到在一個血腥的廣離升到天際最高的處,他獻祭了自己祭出混沌鐘,利用神音的攻擊將魔天震碎成血霧。

魔族大敗,就此撤兵。

看到此處我不勝唏噓,清瀟派兩代為匡扶人間界相繼犧牲,實在是讓人敬佩,不過經此一役,清蕭派想必會騰雲直上,成為九大門派之首吧。

我正這般想著,沒想到畫麵又是一轉。

還是那個荷花池,還是那片廣場,但廣場上跪下的弟子卻稀稀疏疏,不過幾十個。

高台上坐著一個穿黑衣的中年人,他聲音低沉的像是在講述門派經義,不時有弟子提問,但是中年人都是搪塞過去。

這還是清瀟派嗎?為何蕭條至此?

講道完畢之後那中年人向大殿內走去,這一次,我的身形也不由自主的跟著進去了,我看到,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斜倚著椅子欣賞著手中的玉扇。

見到中年人,那女子嬌柔的笑到:“你考慮好了嗎?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中年人久久的沉默不語。

女子站起來輕輕地走到他身邊,語氣中充滿了誘惑“你難道不覺得不甘心嗎?你難道不覺得不公平嗎?想想看吧,尊上清瀟子和廣離子為了匡扶人間界相繼犧牲,從此之後你們清瀟派盛世衰落,弟子稀少,就連一脈相承的混沌術都殘缺不全。”

中年男子靜默的聽著,他雙手緊緊的握起,臉上出現陰影。

是的,就算是身為旁觀者的我都能看出來他不甘心。

那女子輕笑一聲“可是你看看,現在的人間界還有哪一處把你清瀟派看在眼裡?若是提起來,也不過是一句二流門派罷了”說到此處,那女子放肆的大笑“真真是搞笑啊,誰能想到當時稱霸九州的清瀟派居然淪落落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中年人再也忍受不了這樣言語,他嗬斥道“夠了,無論怎樣,我不能先輩尊上,我不能讓清瀟派幾千年的聲譽毀在我的手裡。”

這清瀟派上上下下果然都非同凡響,我心裡更加的敬佩。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跑來一個弟子,他渾身是血,被另外一個弟子攙扶著。

兩個弟子跪在中年人的身邊哭訴著“尊上,您一定要為弟子做主啊,武當山的那群人欺人太甚,明明是弟子先發現的草藥,他們去誣陷弟子是搶來的,將弟子打成重傷後奪走了藥草。”

另外一個弟子也哭道:“我們不敢忘記你的吩咐平常多加忍耐,可是,弟子想過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當年兩位尊上到底是為何而死啊!”

這最後一句話讓中年人徹底的神色大變。

他轉過身來,說道:“此事我自會與武當派掌門交涉,你們且先回去吧。”

等到兩位弟子走了之後,中年人對那個女子說:“我清瀟派願意與你們魔族合作,但是此事不得被第二個人知道,合作期限隻為百年之內。”

什麼!那女子竟是魔族,我大驚失色連忙提醒“魔族向來狡猾,背信棄義更是易如反掌,千萬不能與她達成協議啊。”

但是我的聲音他們全部都聽不到,我隻看到中年男子和女子發下的誓言,以及硯在他們胳膊上的誓言烙印。

我衝過去眼前卻驀然一黑,好渴!好像行走在荒漠裡。

睜開眼睛,入目的是木質的橫梁,以及橫梁上飛下來的白色輕紗。

我足足愣了有一分鐘,才想起來這是我在儒門中的住處。

我回來啦!不對!應該說是我醒來了,心中不由感慨萬千,沒想到我獻祭半條命之後居然還能蘇醒。

“封嚴,我是不是在做夢,她睜開眼睛了,她醒了!”白夜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渣渣呼呼的。

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封嚴湊過來,他的清晰如同活人一般,雙眸之中蘊含著清亮的淚水。他緊緊握住我的手說:“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嗎?整整一年啊。”

冰涼的淚水流在了我的手背,但我的心中卻翻動著滾燙的溫度。

白夜喵的一聲撲進了我的懷裡,小小的貓頭抵在我的下巴上,它的聲音悶悶的,我聽出了裡麵的哽咽“你睡的時間太長了,長到我們都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來了,我都打算散夥了,可那家夥死心眼一個非要守著你,守著你有什麼好的,不能保護我們,還要拖累我們。”

我的眼眶發熱,溫熱的液體湧進來。

我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喉嚨嘶啞得像是吞了幾斤鹽巴。

封嚴看出了我的難受勁兒,連忙端來清茶,我連續喝了幾大杯才感覺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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