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懷疑人

2017-05-26 作者: 茶七
第45章 懷疑人

此時,反選擇委員會的三個人正在五百米外開會,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把芯片乾擾調高了。潛淵找到了一個被大雪覆蓋的、牛棚大小的破房子(或者原先就是牛棚),為了避寒三個人都擠了進去,在內部點了一堆火。

“星空景觀房。”潛淵說。

尋秋池仰頭望著屋頂上的破洞說:“不下雪就好了。”

三個人都受了點兒傷,但並不嚴重:玲子右側肩膀脫臼,尋秋池額頭磕破,潛淵雙手的手背有較大的傷口。造成的原因是他們在爆炸發生的一瞬間奮力地將八仙桌側翻,任由氣浪把桌子和他們三人都推了出去。

那果然是一張不凡的桌子,是曾經為木匠的瘸子花了好幾月夫潛心做的,結實,牢靠,關鍵時候救命。唯一的遺憾是李蘆萍距離廚房太近,而距離他們太遠,沒來得及把她也拉進來。

玲子扶著肩膀,因為又痛又冷而打著哆嗦,把牙關咬得緊緊的。潛淵的手受了傷,使不上勁,努力了很多次都沒能將她的肩膀接上,尋秋池可以使勁,但不得要領,隻會把她弄得更痛。

玲子勉強笑了笑說:“沒關係,說不定再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的痛閾值很高的。”

潛淵不說話,在火前專注地烘烤、活動著雙手,希望它們能夠少一些受凍了的僵硬,同時也忍受著血液流通的疼痛。

尋秋池額頭蹭破了流了些血,血跡蔓延到整個右半邊臉,現在已經結冰了。其實她受傷最輕,但看起來最嚇人,她害怕碰到傷口,不敢自己擦,最後還是潛淵抓了一把雪,替她在臉上揉著。

玲子捂著肩膀說:“這真是個特彆傳統的選擇者,居然使用土製炸彈。”

潛淵說:“大概因為她沒有槍。”

“按照李蘆萍的算法,剩下的是六個女人吧。”玲子說,“所以是六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們得找到這個女人。”

尋秋池突然驚喜地“咦”了一聲,雖然他們攜帶的醫療箱已經遺失在爆炸現場了,可老天幫忙居然讓一把手術小刀片嵌在了她的羽絨服上,她趕緊取下刀片,掀開潛淵的外套,從他的抓絨內衣上割下兩條布,幫他把手背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

潛淵說:“謝謝,但是你應該割衣服的背麵,而不是腹部,這樣我的肚子有點兒冷。”

尋秋池翻著白眼說:“切,彆生在福中不知福!”

潛淵感到兩隻手都舒服了些,於是說:“玲子,來。”

玲子將上半身湊過去,潛淵一手握住她的上臂,一手扶住她的肩膀,說了句“忍著點”,兩人一起用力,也同時“啊”地痛呼出聲,終於把玲子脫臼的右臂裝了回去。

尋秋池忘情地吻著那把刀片說:“寶貝啊寶貝,愛你喲~”

潛淵因為劇痛而倒抽了半天涼氣,問:“現在我們還剩下什麼?”

玲子苦笑:“剩下三個人,所有的東西都丟了。對了,我口袋裡還有一塊巧克力,分著吃了吧。”

潛淵說:“我有打火機。”

“我有寶刀!”尋秋池原本隱隱作痛的額頭因為被雪擦過,反而什麼都察覺不到了,因此顯得很興奮。

“那我們得往回走,”潛淵說,“趁著夜晚去車上取東西,否則我們會被凍死。”

玲子聞言又苦笑:“也不知道車還在不在。”

車即將不在。第二場爆炸發生在淩晨一點,潛淵等三人為了防止萬一,特地等到了深夜才行動,當他們艱難地冒雪穿過一片小鬆林,距離村莊僅有二百米的時候,他們的愛車隨著一團火球躥高了兩米,接著自己也化為一團絢爛的火球,一並帶走了所有的裝備、給養和儀器。

三個人趴在鬆林裡欲哭無淚,他們能看到火光,但由於房屋的阻擋看不見村頭的一切。尋秋池乾巴巴地說:“過年了,放焰火啦。”

潛淵扶著鬆樹,蹲在雪地上,喃喃道:“居然還是個定時土製炸彈。”

尋秋池問:“你怎麼知道?”

潛淵歎了口氣,說:“玲子,我們必須求助了,你還有彆的方式聯係四處嗎?”

彆的方式是指除了移動電話以外的方式,三個人的手機都在爆炸中遺失。為了在村民趕來之前慌忙撤離,他們甚至都沒有時間在身下翻找一下。

玲子搖了搖頭:“我還有一個衛星電話在車裡,可惜炸了。”

三個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蹲了下來,歎氣。

爆炸的巨響讓福根生從床上驚坐而起,他看見為了準備年貨仍然在廚房忙碌的老伴撞進房門,驚慌不定地問:“怎、怎麼了?!”

他也問:“怎麼了?”

老伴說:“好像跟下午,小萍家的那、那什麼差不多!”

福根生趕緊披衣起來要出門,老伴死死拉住不讓走,喊道:“你不要去!萬一壞人還要炸呢!你不要管閒事,等天亮了再說!”

福根生叫道:“哎呀,我是支書,我不管誰管?”,跺著腳把老伴推到一邊,突然又一聲爆炸聲傳來了,那是次生爆炸,是越野車的油缸被火炙烤後炸開了。

福根生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勇氣,手雖然握住門把,卻遲遲地沒有拉動。老伴衝過來把他的手打開,又拖又拽,把他弄回房裡去了。

鬆林裡的潛淵、尋秋池和玲子靜靜等待了半個小時,意料之中地沒有等到一個人出現。他們離開鬆林,朝著車走去。

越野車已經被燒成了骨架,火基本上熄滅了,隻有極少處還有零星的火點。潛淵圍著轉了一圈,沉吟道:“炸彈應該是綁在車下的。”

尋秋池沒好氣地說:“不管是車下還是車頂,總之我們現在沒車了,就算抓到了選擇者也帶不回去。”

她問玲子:“通往無量界的地鐵在你們這兒設車站了沒有?”

玲子說:“當然有,最近的在六安。”

“嗬嗬~”尋秋池說,“看來我們仨得輪流把選擇者背到六安去。”

潛淵借著雪野反光,認真地查看車子下部:“其實如果帶不回去,還有另外一個方式。”

“什麼?”

玲子說:“殺了。”

尋秋池連忙搖手:“那可不行,選擇者是依附在寄主身上的,把寄主殺了,我們豈不是要背上一條人命?”

潛淵直起身子,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寄主早已經死了,而且死亡三十五年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拉開保險栓,“哢噠”一聲上了鏜。

“咦?你不是說身上隻有打火機嗎?”尋秋池驚問。

突然玲子也掏出一把槍,握在左手上(她的右臂還不太靈活)。

尋秋池又驚訝莫名:“咦?你口袋裡的巧克力呐?”

潛淵把搶塞到她手裡,吩咐說:“你拿著,我的手有傷,到時可能把握不了準頭。”

尋秋池雙手握槍問:“要斃誰?”

“不知道。”潛淵說,“反正是那六人之中的一個,現在我們去逼問村支書,他對村莊的了解不亞於衛生員李蘆萍。”

尋秋池又問:“來硬的?”

潛淵說:“來硬的,他的嫌疑很大,他也符合人緣好,威信高,能夠不受猜忌地進入每家每戶的要求,如果他不是一位老年男性,我甚至懷疑他就是選擇者。你想想看,下午除了他,還有誰知道我們在李蘆萍家?我們在路上沒有碰到任何人。”

玲子想了想:“那幾個喊他去鏟雪的人呢?”

潛淵說:“他們喊福根生是一起去鏟雪的,沒人落單,也就就沒人有時間安放炸彈。所以我隻是懷疑而已,現實並不支持我這種懷疑。我直覺他和此事無關。”

玲子說:“會不會有人在暗中窺探,比如說從窗戶裡看見我們了,認出來我們是反選擇委員會的,便跟蹤尾隨,在李蘆萍家的廚房外頭放了炸彈?”

潛淵說:“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

尋秋池突然舉起了手:“咱們既然要找那六個人,有一個最直接的人選為什麼不先找?”

潛淵和玲子問:“誰?”

尋秋池說:“福根生的老伴啊!”

此話一出,潛淵和玲子仿佛驚醒了似的,不約而同叫道:“啊,她!”

尋秋池說:“不會吧,你們兩個這麼聰明,居然把她忽視了?”

“是啊,”潛淵喃喃,“她是村支書的妻子,無論如何在村子裡的地位不會低,人緣不會差。我想起她去隔壁鄰居家抱孩子,這樣寒風刺骨的下雪天,鄰居居然沒有拒絕,在短短的幾分鐘內把幼子送來了,這說明她也是有一定權威的。”

玲子笑道:“有時候就是燈下黑。”

潛淵吩咐尋秋池把槍收好,說:“現在我們要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返回福根生家。”

玲子說:“調芯片。”

尋秋池問:“調高還是調低?”

“當然是調低,”潛淵說,“我們要去攤牌了,坦率一點。”

福根生和老伴正在房裡坐著,深夜聽到有人敲門,均是嚇了一跳。

老伴惴惴不安地小聲問:“根生,外麵是誰?”

福根生放大嗓門問:“誰啊?”

聽無人回答,福根生對老伴說:“你在這裡,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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