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互惠互利的買賣

相比於不久前的審訊，這一次蘇岩表現的更為鎮定。她微微側著頭，看向玻璃窗外的另外一個審訊室，不自覺的敲打著凳子的邊沿木架，表情很是玩味。

坐在對麵的孔維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眸中光亮也深了幾分，“局裡正在審訊死者孟勤勤的男友魏州，不知道你對他有什麼看法？”

屋子裡靜的有些嚇人，過了半晌麵前的女人才緩緩答了句，“孔警官到底想知道什麼，又或者說，我作為一個公民能夠幫到你什麼？”

明人不說暗語，孔維騰頓時來了興致。

他將本來隨意坐著的身子擺正，拿出抽屜裡的冊子來，“死者孟勤勤身亡之時，你確實有不在場的證據。但是到目前為止，跟她發生激烈爭吵的人隻有你一個。所以你的動機就很明顯了，對於這點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蘇岩認同的點了點頭，平靜的說出了兩個字。

孔維騰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回答，放下冊子從褲兜裡掏出一盒煙來，自顧自的拿了一根點上。他今天難得中規中矩的穿了一身警服，本是隨意慵懶的模樣生生的被襯托出了幾分剛毅來。

蘇岩肆無忌憚打量著他，小平頭，眼皮耷拉著抽煙的模樣看起來跟地痞流氓沒什麼兩樣。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忽略掉滿身的匪氣，孔維騰長得倒還不錯。

大概因為常年抽煙的緣故，他的右手指側略微發黃，纖細的手指染上了幾分滄桑。

聽馮叔說，孔維騰是從s市裡調來的，想來家境也是不錯的。不然剛才孟承元那樣的人物，他怎麼會一點都不露怯的頂撞回去？

“蘇小姐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孔維騰見她終於收了目光看向彆處，饒有興趣的將煙灰彈了彈，放在嘴裡狠狠吸了一口丟到地上去。

蘇岩聞著滿屋子的煙味心中有些煩躁，因此說話的時候難免多了幾分情緒，“孔警官，不必再試探我的觀察力了，有什麼事明說。”

孔維騰嘖了一聲，“看不出來，藝高人膽大啊。”

“不敢。”

“蘇小姐，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雖然說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可以指控你的殺人動機，但是作為犯罪嫌疑人被關押是少不了的。”

見蘇岩眼中露出幾分不耐，他話鋒一轉，“不過如果蘇小姐能幫我一個忙，那就另當彆論了。”

眼前的男人雖然嘴角淺笑，語氣調侃，但是眼中的打量和試探卻一分都不少。蘇岩心中沉了沉，低聲問道，“什麼忙？”

“蘇小姐跟我一起進行接下來的查案分析和人物側寫。”

有一瞬間，蘇岩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孔維騰重新又說了一次，她才有些好笑的站起身來，“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警局也成了可以罔顧法紀，隨意買價還價的地方了？”

孔維騰看著她要走出門去的架勢，也不禁笑出了聲，“蘇小姐以為，事到如今你還能全然事外嗎？今天你作為犯罪嫌疑人審訊，關押二十四小時是毋庸置疑的。那明天呢後天呢？隻要一天這個案子不查出來，蘇小姐的清高冷傲也就派不上用場。”

“你.....！”蘇岩有些氣急的回過頭來，斂了斂神色忍住怒氣這才開口說道，“讓一個犯罪嫌疑人留在身邊輔助案情，孔警官也不怕我分析錯了？”

坐在桌前的孔維騰慢悠悠的翹起二郎腿，孩子氣的撕了一張紙疊著什麼玩意，他語氣歡快麵色平靜，“我就樂意劍走偏鋒，互惠互利的買賣就彆斤斤計較了。”

按孔維騰吩咐把蘇岩帶到休息室以後，馮叔這才心事重重的推開了他的辦公室。

見他一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樣子，孔維騰挑了挑眉走到一旁去拿了個凳子，示意馮叔坐下來，“怎麼，有事？”

本來還想著繞幾個彎再說正事的，現在看來不用了。

“孔隊，阿岩不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你彆看她在你麵前性子傲，但私底下她是個好相處的人.....”

孔維騰擺了擺手，“馮叔，你的意思是蘇岩擅於在不同的人麵前偽裝自己？”

真是心急辦壞事，馮叔的臉色一下子變的通紅。不過到底是老江湖，他回過神來看了看淡然端起水杯的人，“孔隊，你該不會是故意用這個法子來接近阿岩吧？”

想了想蘇岩那張見了自己隨時都冒著冷氣的臉，孔維騰忍不住笑了笑，“我進警校第一天就知道一個道理，思維盲點和思維局限是刑事案件的致命弱點。”

馮叔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不太明白好端端的怎麼扯到這裡來了，“這跟阿岩有什麼關係？”

孔維騰歎了口氣，“孟承元是s市有頭有臉的人物，花環島又正好在s市的管轄範圍之內，這個案子不儘快解決隻怕會越鬨越大難以收場。”

見馮叔麵色也越來越凝重，他拿起遙控器打開監控錄像，示意他看過去，“這是死者孟勤勤那天在八月咖啡廳跟蘇岩發生爭吵的錄像，蘇岩是個怎麼樣的人想必你比我清楚，忍氣吞聲故作沉默可不是她的性格，但那天她的表現太過反常了。”

對於咖啡廳這件事馮叔早有耳聞，他有些不確定的回了句，“或許是那天死者孟勤勤氣焰太囂張了，又或者是因為阿岩那天眼睛不太方便？”

孔維騰搖了搖頭，根據這幾次他跟蘇岩的接觸，這個女人的囂張氣焰可不死者孟勤勤差到哪裡去，“馮叔你也應該知道，但凡咱們警校出身，犯罪心理學是必學的課程。蘇岩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的非科班出身卻能心理掌控的這麼好的人。”

“阿岩，這不太可能吧？”馮叔有些不可思議的摸了摸下巴。

“起初我也以為是自己的猜想，但是後來我對蘇岩進行了一次審訊，她的心思細膩程度遠遠超過我的想象，她擅長於觀察彆人的動作和神情來判斷心理活動，所以我先前對她審訊的時候根本沒辦法找到突破點。”

說到這裡時，他眼中隱隱露出幾分玩味。

馮叔嘖嘖的點頭，“看來我們阿岩的確是聰慧過人。”

..........

“能夠洞察彆人的心理活動已經很少見了，蘇岩卻還能通過肢體活動和心思轉變來引導事件的發生，這更讓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因為她看起來太過冷靜，我幾乎可以判定是她通過這種心理引導製造出殺人案件來.......”

話還沒說完，隻見馮叔拍桌而起，“孔隊你聽我說，這不可能！”

孔維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來，“當然，這些也隻是我通過觀察的一些個人看法。簡單點來說，也算是一種毫無依據的臆測。目前案情發展並不明朗，蘇岩作為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協助我辦案其實也有好處。”

他走到窗邊，看了眼依然還在接受審訊的魏州，“她既可以不用頻繁的被傳喚，也可以通過自己對案件的分析能力來力證清白，不是一舉兩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