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門後有眼

2017-05-15 作者: 江南多妖
第31章 門後有眼

回去之後,我沒有控製住好奇心,還是把那個包裹打開了。

裡麵是一個定製的電子相框,輪換播放的照片都是她們母女倆的合影,還有時不時閃現出來的字幕,寫的是“媽媽生日快樂!我愛你!

保安大叔說的也不全是假的,她女兒真的很孝順。這個電子相冊應該就是她準備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

為什麼還沒有送出去,就發生了那樣的悲劇?如果她真的愛她母親,又怎麼忍心看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可是想到我自己,我那還在窮山溝裡守著一畝三分田的老爹,是不是還在捯飭他的蘑菇。天冷了,老娘的老寒腿估計該反複了。我雖然沒死,可是他們和沒了我又有何區彆?

一彆數年,不聞不問,說是斷絕關係,但是血濃於水,總還是牽掛的。

無論多麼牢不可破的關係,總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轟然崩塌。衝動是原罪。

事後我每次去那個小區送快遞,都能看見大媽準時領著布袋子出門,風雨無阻。

彆處的流浪貓、流浪狗瘦的都是皮包骨。隻有這一代的流浪貓、流浪狗長得肥嘟嘟肉乎乎,一點流浪貓、流浪狗的矜持都沒有。

聯絡了本市的動物收容所,我把這裡的情況和他們反應了一下,之後他們就派人來把這些小動物們帶走了。

我覺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從此大媽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喂,貓貓狗狗也能重新找到家。

可是沒想到大媽竟然偷偷尾隨我,趁著沒人,一上來就暴打我一頓。一邊打還一邊罵我多管閒事。

顧及到她年紀大了,也不敢還手,隻能抱著頭亂竄。結果絆倒地上一塊凸起的石頭,磕了一鼻子血,沒把自己嚇壞,先把大媽嚇的不輕。

抬著我的下巴,一路帶我回到她家,拿出一個非常專業的藥箱,酒精、紗布、醫用棉、應有儘有。前一刻是市井潑婦,後一刻就變身白衣天使了。

弄的我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我是被她揍的,最後還對她說謝謝。

人物關係太複雜,情節轉換太突然,我自己都接受不了。相對沉默了一會,大媽忽然問我:“為什麼不還手?

我想了一下說:“當時我懵了,沒反應過來。要不然早左勾拳、右鉤拳、掃腿橫踢、把你打殘了。

大媽冷笑了一聲,把藥箱收拾起來,才幾天不見,感覺她又老了。在平坦的木地板上走路,步履都不免蹣跚。

再次進到這個屋子裡,不經又一次打量,擺放遺照的房間闔著門,檀香和火燭的味道依舊還在。聽保安說的時候,我算了一下日子,那天是她女兒頭七,回魂夜見到鬼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本來想把相冊還給大媽,可是又怕她睹物思人更加難過。從我發現她偷偷喂養那些流浪貓的時候,就知道其實大媽並沒有彆人口中說的那麼專橫。

她表麵上不讓女兒養貓,卻私底下自己偷偷去喂。可見她不是不喜歡小動物,隻是不想讓她女兒養。但為什麼呢?心裡想著,就順嘴問了出來。

大媽回頭看我,我趕忙擺了擺手解釋說:“我隻是單純的好奇,絕對不是八卦,也不是要窺探什麼秘密。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管閒事啊!”雖然大媽一臉的不高興,口氣也很凶。但是眼底的溫柔卻出賣了她心底的柔軟。

我衝著她樂,樂了好一會,大媽終於繃不住了,笑了一下,又尷尬的咳嗽一聲彆過臉去。

大媽年輕的時候就很喜歡小動物,也養過很多小動物。後來結婚準備要小孩,親戚都讓她把貓狗送走,說動物無論洗的再乾淨都會有細菌,若是不小心被咬了,弄出個狂犬病,後悔都來不及。

雖然不舍得,但是大媽還是把自己養了很多年的貓狗送人了。女兒出世後,剛滿一歲,她就迫不及待的帶女兒去花鳥市場買了一隻貓回來。卻沒想到因為她的一時疏忽,讓女兒被貓撓了。趕去醫院打針的時候,早就過來所謂的24小時最佳時間。為此她非常自責,之後就再也沒養過動物。

女兒漸漸長大,性子越來越隨她,特彆喜歡小動物。但是她擔心狂犬病的潛伏期,也不想當年的事情再發生。那時候她丈夫已經過世了,她唯一能依賴的就隻有這麼一個女兒,那是她的一切,她的命。

其實哪有她想的那麼嚴重,但因為太在乎,所以不允許有任何,哪怕隻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來傷害她的信仰。

世間萬事萬情,最怕“過”之一字。太過沉重的愛與關懷,會讓人窒息,是束縛、是羈絆。是以愛之名圈地為牢。

終有一日幡然醒悟,發現幸福是假象,牢籠是真相。圈養的金絲雀妄想展翅高飛,悲劇猶然而生。

經過這一天和大媽的聊天,自我感覺和她的關係更近了一步。第二天,我特意把電子相冊帶上,準備物歸原主。

大媽家在15樓,我按了電梯一直等著,但是電梯卻一直停在十五樓不動,好半天都不下來。正想著是不是電梯壞了的時候,它又忽然下來了。

從電梯裡走出來一個男人,西裝革履胸前還掛著工作牌,提著公文包,一邊打電話,一邊對電話那頭的人罵著:“死老婆子腦子壞了。神經病啦!

不知道是什麼人,感覺像是個推銷員。想電梯是從15樓直接下來的,這個人嘴裡的死老婆子不會是指大媽吧。

也不知道大媽把他怎麼了,小夥子氣成那樣。等下一定要問問大媽。

敲門後,很快大媽就來開門了,和第一次一樣夾著門縫看我。我嬉皮笑臉的把電子相冊背在身後,說:“大媽!是我!您快開門,我有好東西給你。

大媽卻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著我,還問我是誰。

我去——難道是老年癡呆症?

於是我解釋說我是送快遞,昨天和她聊過天的,我的鼻子還是她打的。

大媽依舊夾著門縫,單用一隻獨眼看我,說:“不認識!

門“砰”的一聲闔上,我不信邪,又敲了會門。

等了會大門再次開出一條門縫。我擠到縫邊朝裡麵的大媽說:“大媽您看清楚,我是那個送後麵的話全部噎住了,隔著門縫我看見大媽背上背著一個人,她一樣從門縫裡探出一隻獨眼看我。那隻眼前通紅發綠,一看就不是人的眼睛。

滾!不要再來了,否者我叫保安了。”大媽再度把門闔上,力道用的極重,震的門上很多小廣告都掉了。

隨著一頁寬帶安裝的廣告紙掉下來,門上赫然出現一個奇怪的圖形。在貓眼下麵,朱紅色的畫著一個圖案,這絕對不是保險門上的裝飾圖案。看的人很不舒服,心裡毛毛的。而且我有種特彆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見過。

我站在門口想了半天,忽然貓眼一暗,像有一隻眼睛正在背後看著我。心裡越來越毛,最後就跑了。

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就算回魂也不應該回這麼久,而且那個圖案讓我感覺很不安。晚上一回去,我就找到巫一七和毛師傅,把大媽的事情重頭到尾的說了一遍。還把我看到的那圖案大致畫出來給他們看。

巫一七麵無表情什麼也沒說,但是毛師傅看到那張圖的時候,明顯怔了一下。最後竟然把圖捏成了紙團,甩在巫一七臉上。氣憤的說:“如你所願。

他倒是挪屁股走人,跑陵園守墓去了,留給我一堆問號。

問巫一七是怎麼回事,他就一直保持沉默。急的我直撓牆,最後不得不威脅說:“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如果你覺得解釋起來太複雜,那你隻要告訴我,大媽是怎麼回事就好了。行不行?

觸不及防的巫一七就蹦出一句“共壽。”緊接著就讓我彆再管這件事情了,說什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

什麼是共壽啊?什麼意思啊?誰的選擇?大媽嗎?喂!喂!”憑我是一本十萬個為什麼,巫一七就是一塊頑石,嘴巴縫的死死地,最後甩我一個閉門羹。

雖然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情,但是根據巫一七和毛師傅的態度,想來事情不會小。之後接連幾天我都去大媽家小區蹲守,大媽白天都窩在家裡,隻有到傍晚日落後,才會出來走走。除了不認識我,一切都正常。

問保安大叔,他也說沒什麼異常。

直到半個月後的一天我再次去這個小區送快遞的時候,剛到門口就看到保安大叔和一個男人在門口拉拉扯扯。湊上去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保安大叔說,是大媽打電話說這個男人總是去騷擾她,要攆他走。

那個男人看起來十分眼熟,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來,他就是我之前在電梯口碰到的男人,今天換了一身衣服差點認不出來了。

我見過你,你是乾嘛的?為什麼總來找大媽?她欠你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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