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遮月,夜色微亮。青涼城內,幾個便衣侍站在土坑邊上衛圍著一口白玉屍棺。
“唉,自古紅顏多禍水,可惜了了,可惜聊了啦!”
“哼,瞎感慨什麼,這女人生前錦衣玉食,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死後金革裹屍,玉棺下葬。享儘了人間富貴有什麼可惜的?”
“大哥,你看她死都死了,如今又落得禍國妖女的罪名,不如我們把她的衣裳脫下來賣了如何?反正無人追究啊!”
“嗬嗬嗬,正有此意。”侍衛長眸色貪婪的盯著棺材裡的女人,“去,把她的衣服給我扒了。”
“是,嗬嗬嗬。”
給死人扒衣借錢,自古都有,何況一堆人圍著一口棺材更沒啥可怕的。
屍棺斜蓋,美人靜臥。火光這麼一照,頓時讓她臉上浮現出一種溫和的柔光,看起來就好像是睡了而不是死了。
話說這大王的女人果真不是一般貨色,生得是端莊秀麗,國色天香,就算死了躺在那兒都會讓男人想入非非。那侍衛色色的搓了搓手,仗著人多膽大,妄想占足死人便宜呢。
嘿嘿,老子生前摸不著王的女人死後摸著也可以,況且還是個絕世美人,“雪妃娘娘,你死了,這身金縷衣反正也帶不走。不如留給小的們養家糊口。你若變成鬼可彆來找我們,我們也是窮人,您就當臨了給我們做個善事,得罪了啊!嘿嘿!”
伸手間,忽然聽得吐嚕嚕一聲。準備扒衣侍衛的手跟被燙了一般,蹭一下就縮了回來。
旁邊一膽小的人不由的渾身打了個寒顫,“噓,不要說話,你們聽到了什麼聲音了嗎?”
其實所有的人都聽到了異響,隻是屏著呼吸都不說話。但他一說出來,所有人都怕了。於是便有人故意說:“沒有,你聽錯了,是風聲!”
“不,不對,好像是呐喊聲!”
“這深更半夜的那有呐喊聲,耳鳴了吧!你,你你去。”
“是,是屍坑往下落土了。”一個人指著新挖的屍坑說。
“啊?你們彆嚇我,我膽小。我看,還是不要得罪死人,很難纏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吐嚕嚕!又是一聲,棺材坑上的土堆又落下些許土。
“去你的,瞧你那慫樣,我來!”
城郊馬蹄飛踏,急疾如雨,“大哥,大哥不好了,不好了!”一個侍衛從馬上火急火燎的跳下來,喘息道:“青涼城馬上要被攻陷了,澐洉跟冶國兩麵夾擊,所有人都被揪上城打仗了,咱們哥兒幾個趕緊逃吧!”
“啥,攻陷?”
涼國國君慘死,儲君剛繼位,三日便遭滅國!這個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快,快,趕緊把她衣服扒了。”時間緊迫,又有幾個人上去幫忙。
“啊!”一聲驚悚的叫聲幾乎相約而出。四人八爪同時被雷焦了一半般定在原地。
“愣什麼愣,城被攻陷就嚇成這樣了?”
“大大大哥,她,她她是溫的!”
“溫的?嚇唬誰啊,都死兩天了。”侍衛長不屑的瞪了手下一眼,“起開,還活見鬼了不成?”隨後他伸手一摸倒抽一口涼氣,頓時嚇得倒退幾步結巴著:“燙,燙,燙的,詐屍,要詐屍,啊——”。
幾個人的臉色唰的一下由灰變白頓時縮成一團。但是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此時在金錢麵前,就算是鬼,人心也會逗留片刻,何況還是個死人。
“你去,試試她有無鼻息?”
“為為為啥是我?”
侍衛長眼眉一橫哢哧一腳踹去了那人的小腿肚,“去呀,時間緊迫,東西要緊,金縷衣,金縷衣啊,夠咱吃半輩子。快去啊,養你何用?”
“阿,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對不住,對不住!”
幾個人怯怯的看著他,都做好了逃跑的準備。隻有那個傻子還在一步,兩步的往棺材那邊走。
周圍的空氣頓時都停滯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他一直在心裡默念著,身下早已毫毛聳立冷汗直流,頭皮也是陣陣發麻,剛觸到她的鼻息,他整個人都木了,“呃——沒,氣!”
咚咚咚,跟著他們的心也跳到了極限,脊背上散發出陣陣涼氣。此刻他們都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事,隻是誰也不肯先說出那個“鬼字”。
一個死了兩天的人,有體溫卻沒有呼吸,那她就絕不是人間人了。
“跑啊!”
“鬼?啊……”
活著的人能遇見比詐屍更可怕的事便是活見鬼。伴隨著陣陣毛骨悚然的驚叫,青涼城的戰爭也進入了白熱化!
“殺,殺……”
“報,啟稟大王,涼國國君在寢宮服毒自儘。其餘大臣全都臣服!”
“自儘?哼,死了也好,省得本王動手了。”梁佑一身鎧甲戎裝,手持龍蛇王劍,威風凜凜立於大殿之上。劍眉下一雙深邃如潭的眸子緊盯著殿上的龍椅泛出一絲嘲弄之色,“淩越,你可聽說這個王朝是敗在一個女人手裡?”
“回稟大王確實如此,紅顏禍國此行可鑒。韓忠他貪戀美色荒廢朝政。即使我們不攻打他也會自取滅亡。”
“哼,想不到你也這麼認為。一個國家的興衰榮辱如果能被一個女子所左右,隻能說明他昏庸無能。而且極為怯懦居然把所有事情加到一個女人頭上!來人,傳本王命令從現在開始誰能找到妖姬雪妃本王賞百金。”
“大王?不可啊,此女傳說妖孽轉世專門禍亂朝綱,此乃事實啊!”
“是啊,大王。放眼看去,這都是活生生的事實。既然此女已失蹤那就由她去吧,前車之鑒後事之師。請大王三思!”
“梁佐,你是我臣弟,從小到大難道你還不了解我。美色對於我來說隻是過眼雲煙揮之即去。唯一的用處便是傳宗接代罷了。”
“我信大王。但是……”
“好了,不要說了。既然我澐洉攻下涼國當然得有人管理。此地就賜予你,也算這麼多年對我儘心儘力的酬勞了!”
“大王!”
“哎,打住。豪言壯語就不要說了,此事就這麼定了。”
“大王,此事暫且不說。可是眼下我們同冶國一同攻陷都城,臣弟覺得此事還是先知會國君祁宏一聲較為妥當!”
“冶國?祁宏乃是鼠輩愛沾蠅頭小利,根本不知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彈丸之地的國家,還用得著跟他商議嗎?現在他巴結咱們還來不及,彆說瓜分涼國了!此事就這麼定了!”
都城後方!
“報,啟稟大王,梁國國君在內殿服毒自儘。澐洉國君梁佑已經攻入大殿賜封臣下梁佐為王了。”
“什麼?”祁宏雙眼一瞪暴跳如雷,猛一擲劍,入土截半,頓時破口大罵:“他奶奶的龜孫梁佑,說好與我接應平分涼國。現如今後城還未完全攻下,便自立為王了!該死,老子死了這麼多人居然給他人做了嫁衣!”
“大王,大王息怒,澐洉乃虎狼之國,今日說一明日也可說二。當下大勝士氣正旺更是不能與之作對啊。”
“哼!本王咽不下這口氣!徐子,你說我乃一國君主,雖然國力遠不如他澐洉,他也不能將我玩弄於鼓掌之中!本王率領將士浴血奮戰攻打青涼後城,將士參半,卻替他做了嫁衣,如今我有何顏麵去麵對死去的將士?”
“大王,您說當下該如何?”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待我帶人攻進城去,趁其不備拚他個你死我活。”
“大王不可。梁佑既然已做了這等事,便一定做好了萬全準備等你去問。此時殺進去,我們可沾不得半點便宜。而且還有可能招來滅國之殃!”
祁宏一臉陰森,脖子裡早已青筋暴露,“那你說怎樣?難道還要讓本王裝傻替他賣命?”
“大王,眼下攻城馬上告捷,不如先忍一忍。且不論如何瓜分涼國,如今他失信於我們,他日就能失信於天下,周邊各國都可眼巴巴看著呢!此時我們就全當不知,等拿下這裡回合後,看他如何給我們交代!”
“唉!”祁宏大喘一聲,壓下胸中的憤怒,“將士們,攻下城上這幾個冥頑不化的死士,跟本王殺進城去拿屬於咱們的城池,銀子,女人!”
“殺,殺……”
城上,守城大將劉雲青率領最後幾個死士拚死抵抗,“將士們,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我們不做俘虜,不做亡國奴,給我殺!”
“殺!”
劉雲青拒死不降愣是行以卵擊石之道,最後終被生擒活捉!
“報,大王。涼國守將劉雲青已被擒獲!此人正是!”
“劉雲青?”祁宏眯著眼看了下去。
“跪下!”幾個士兵押著戰敗的劉雲青來到祁宏麵前強行讓其跪地。
“哼!”劉雲青戰得是頭破血流,生生被幾人按跪在地上,依然輕蔑的看去祁宏,“有勇無謀的粗野莽夫,遲早你也會像如今的涼國被澐洉吞並!”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本王敬你對國家的忠心,也看你是條漢子。良臣擇主而事,良禽擇木而棲。涼國已不複存在,你看到本王這裡如何?我定會對你拜官封將,重用於你!”
“嗬嗬嗬,承蒙大王如此看重。隻是大王連唇亡齒寒這等道理都想不明。有我何異?”
“你,你居然敢諷刺本王?”
“報,啟稟大王。側邊樹林空地,發現一白玉棺。”
“白玉棺?”祁宏納悶了,這城郊怎麼會突然出現一玉館?“來人,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劉雲青先給我本王押下去,聽候處置!”
“是!”
“帶本王去看看。”
“是!”
火光照得四下通明,屍棺被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祁宏一行人細細打量眼前的棺材。那白玉屍棺色澤純厚,質地不凡,圖案雕工也極為講究,看起來絕對不是普通人家能買起的!
“龍華,本王覺得裡麵的定有奇寶,你怎麼看?”
“大王以臣之見,此人非富即貴。可是眼下挖了坑卻又沒埋,可能是遇上了急事或者見了什麼怪的東西不然也不會棄坑而走啊。但不管是什麼,屍棺這種東西本就晦氣,大王還是莫沾的好!”
祁宏帶著兵打了一夜仗,一件珠寶沒撈著,還死了不少士兵,心裡正憋屈,好歹這裡還能白撿個棺材本,就此分給士兵們做餉也好。
“哼,我乃一國之君,天子之命,殺人無數連鬼見了都要躲避三分,還怕鎮不住那些妖邪。來人給本王打開。若有金銀玉器拿出來分給將士們。若沒有給這人下了葬便是!”
“不可啊,大王。”
“打開!”祁宏嗬斥一聲,手下的人立刻著手啟棺。
眾人皆翹首以盼!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