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有苦自知

2017-05-29 作者: 坤元
三十九章 有苦自知

這時因為聽到聲響,院外的兩個婢女都進來了,正快速往石亭而來.

“多謝穀公子搭救之恩,我代汐兒謝謝你了.你們怎麼搞的,有賊人潛進來,你們都不知道,都是吃乾飯了,一群沒用的家夥.”

一見人多,張氏皺了皺眉,下一刻又舒展開來,朝天辰稱謝一句,隨後有一臉的怒容的罵道.

剛到這裡的婢女全身瑟瑟發抖,匍匐在地,口中連連稱罪.

“夫人不必客氣,在下正好心境有些紊亂,出來透透氣,沒想竟然看到有歹人正要謀害夫人和小姐,急忙中出手沒能控製好分寸,不僅讓那賊子跑了,連雲汐姑娘也沒能保護好,讓她被賊人的掌力所傷,稱謝一事愧不敢當.”

聽到張氏的言語,天辰心中暗罵幾句,剛剛要不是自己身體強橫,恐怕就會被那怪風生生困死.不過想歸想此刻天辰臉上卻是平靜無波,並且說道最後,麵露一絲羞愧之色,讓人看了,真覺得天辰是慚愧之極.

“穀公子千萬不必如此,若不是你的援手,我的汐兒恐怕早已魂歸天際了.至於彆的,那就無需公子操心.我看公子也受了些傷,不如到舍下休息片刻,我叫府裡的大夫給你看看傷勢如何?”

“雲汐姑娘傷勢頗重,就勞煩夫人帶回醫治,至於在下隻是些皮外小傷,且在下住處還有一些養精療傷的藥物,就不勞夫人操心了.”天辰將身後的雲汐遞給侍女,隨後朝張氏一拱手,當下幾個起落就飛出了院子.

張氏看著天辰遠去的身影,眼眸光芒閃動,隨後歎息一聲,命令一名婢女去請大夫,自己和另外一人帶著昏迷的雲汐,往住處走去.

洛玉山莊的一座寬大的書房中,雲天鶴正在有滋有味的看著手中的書籍,這時一個仆人踩著碎步來到雲天鶴的身側,低頭在其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聽得雲天鶴是一陣皺眉,隨後他朝仆人揮揮手,此人領命,一樣小心翼翼的退出房子.

“這落霞山的人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跑到我的城裡殺人,不過要是隻是針對張敏也就罷了,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打傷了汐兒,真是有些過了,唉,苑兒的死和她娘兩有沒有關係,還不一定呢,晚上回去勸勸老丈人,讓他收收手.”

雲天鶴自言自語一陣,隨後猶如不知此事一般,繼續饒有興致的看著手中書籍.

天辰快步回到住處,然後緊閉大門,在床上盤腿打坐,吸納天地靈氣療傷,神色是平淡至極.但是任他如何偽裝,此刻的內心卻是意亂如麻,始終不能平下心境的感受天地靈氣.

不知不覺天黑了下來,整整一個時辰,天辰都在心緒不寧中度過,至於什麼修煉上的事,他壓根就沒時間想過.

“穀公子,該用飯了.”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後傳來兩聲敲門.天辰眉頭一皺,但也快速收斂,臉色平平的開門迎接了.

外麵站著一名白衣飄飄的侍女,雙手托著一個長案,長案上儘是一些美味佳肴.侍女十分拘束的樣子,正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向天辰.

天辰看了這侍女一會,隨後讓出身,讓其進入屋內,隨後好似無意的隨手把門帶上.

侍女將美食一個個端到屋內的紅木圓桌之上,為天辰斟上一杯溫酒,隨後走到一邊負手站立.

天辰走到圓桌一角坐下,淡淡一笑開口說道:沒想到莊主夫人竟然還有這種興趣,竟然假扮起侍女,來到他人屋內做起了下人.”

那名侍女身子一震,聞言慢慢抬起了頭,隻見其粉麵櫻唇,柳眉如月,正是張氏無疑.

此刻張敏雙眸鋥亮,猶如利箭,看向天辰,好似要將此人看穿一般.好一會,張氏才輕歎一口氣,身子一動,仿若無骨般的坐到天辰對麵,臉色平靜的看著天辰.

“不知夫人此來何意,若是讓府裡人知道,有些流言傳出,那在下可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不過在下獨自一人,孑然一身,大不了離開這蘭鶴城就是.而夫人名譽受損,又有家室在此,可做不到穀某這般灑脫.”

見到張氏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天辰雙手抱胸,侃侃說道,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穀公子何必講話說得那麼絕?妾身有那麼嚇人嗎?我來此的目的,你應該明白,我就直接進入正題了,你什麼時候在那裡?我們的話你又聽去了多少?

張氏衝著天辰嫣然一笑,單刀直入的問出她最關心的問題.

天辰雙目一眯,微微一笑,絲毫沒有要開口回答的意思.

“我原以為穀公子是個直爽之人,想不到今日一見,卻並非如此.怎麼,公子如此態度是想為難妾身嗎?”

見到天辰的神色,張氏秀眉一皺,用略微鄙夷的目光看向天辰.

“夫人不必用言語刺激在下,我說了,在下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所以夫人準備好的一些威脅之辭就不必說了.至於夫人的問題,在下隻能說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至於夫人信不信,那就不關我的事了.”天辰嘿嘿一笑,好比無賴一般,頗為強勢的回答道.

“此事重大,關係到我們母女二人性命安全,怎能憑著你一句話,就輕飄飄的帶過.”

看來張氏也是心事穩重之人,對於天辰略微挑釁的態度,卻是心平氣和,沒有絲毫的怒意.

天辰聽出張氏的言外之意,當下神色一緊,雙耳倒豎的聆聽屋外的動靜,雙目卻是死死的盯著麵前美人的一舉一動.

“哦?那夫人是何意?難不成還想拘禁在下不成?”

雖然他剛剛拜過一個神通驚人的師傅,但此刻他神遊天外,不知身在何處,遠水難解近渴.至於莊內的穀方,天辰覺得更不靠譜.其人原本就是雲家家奴,因為雲汐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才幫忙圓謊,至於幫助他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公子不必緊張,就算要如此,也要先聽聽妾身的條件,再擔心也為不遲.此事若是能成,對於公子而言也是一樁美事.”

也不知天辰哪裡露出了破綻,竟被張氏瞧了出來,當下拂袖抿嘴,輕輕一笑.

“夫人喬裝打扮,夜晚來到穀某住處,也算好事?”天辰冷笑一聲.

“嗬嗬,穀公子多慮了,我這次是單刀赴會,並未有什麼後手,此時此刻,整座小院,隻有你我二人.”

天辰眉間一挑,一副不信之色.張敏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說道.

“算上這次,我與公子不過數麵之緣,交情可以說寥寥無幾.但也正是如此,也讓我看到公子並非多事之人.”

天辰摸了摸鼻子,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確實如張氏所說,他天辰自從進入這洛玉山莊,除非特殊場合非去不可以外,幾乎天天窩在這間小屋內,閉門不出.除了一些伺候他飲食起居的侍女外,府內沒多少人認識他.

“我不管公子到底聽進去了多少,但還希望公子能替我保守秘密.畢竟這雲天鶴心胸狹隘,眼裡進不得沙子.若是讓其知道我與他人有染,當然不會放過我等,那麼知道其醜事的穀大公子,就算逃出洛玉山莊,在江湖路上,也難以過上安穩日子.”

“嘿嘿,夫人要是這麼說,儘可一試,看看穀某有沒有能力逃出生天?”天辰聞言,嘿嘿一笑.

“妾身隻是就事論事罷了,公子何必當真.妾身有一事相求,還望公子答應.”張氏話鋒一變,居然有求於天辰.

“說說看?如果不是太過分的事,我儘力而為.”

“妾身與雲天鶴生有一女雲汐,雖然我與那人交好,不過是形勢所逼罷了.目前我自身難保,怕有朝一日橫死街頭,到那時雲汐無依無靠,而那人與雲天鶴不共戴天,就算汐兒是我的骨肉,也難保其不會因為雲天鶴的關係而加害汐兒.所以我想把雲汐托付給你,還望公子不要推脫.”

張氏一臉苦楚,說著說著,兩行清淚不禁落下,看得人是肝腸寸斷,心疼至極.

“什麼?將,雲,雲汐姑娘交與我?夫人,你這是何意?”天辰連做夢也不會夢到的場景,此刻居然突然出現,天辰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也難怪,他原以為張氏是來威脅他保守秘密的,不料仇人這一下又似乎變成親家了,如何不讓天辰是驚訝不已.

“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知道你剛進府沒多久,滿打滿算在府內的地位隻能算是外門,不過也正是如此,我才敢將汐兒交與你,府內的其他人,唉,我都不敢相信任何一個了.”張氏歎息一聲,神色黯然.

天辰細細思量一陣,當即對張氏處境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看來其已到了山窮水儘之時了,不然以此女給他的第一印象應該是剛烈至極.想不到在這府內過了近二十年,竟也變得這般懦弱起來.

委屈求全,夾縫求生,這是天辰此刻給張氏處境一個最好的評價.

“公子莫非看不上我家的汐兒,還是說另有良配?”見到天辰沉吟不語,張氏略帶意外的問道.

“怎會?,像我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人看上.至於雲汐姑娘,那自然是國色天香,仙女一般,在下粗陋莽漢,怎配得上雲汐姑娘.”天辰心頭一跳,當下解釋道.

他從見到雲汐第一眼起,心中就是狂跳不停.在之後的幾次會麵,天辰心裡的那股淡淡情絲,不可阻止般的在心間穿梭旋繞,讓其一想起此女就是心亂如麻,忐忑不安,對於雲汐,那是向往之極.

“那就好,公子既無良配,而我小女閨閣待嫁,此事若是公子沒有意見,那就這麼說定了.”張氏一拍桌案,當即喜笑顏開的說道.

天辰見此張了張嘴,似有話要說,但卻未出聲,同時表情複雜變幻,好似在糾結什麼.對於天辰的舉動張氏自然瞧在眼中,她收斂住笑意,靜坐在對麵,等待天辰開口.不一會天辰雙目一定,下定決心一般.

“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領,說實話在下第一次見到雲汐姑娘就很是喜歡,剛才聽到夫人之言,心中自然是高興之極.不過此事,夫人應該還未征得雲汐姑娘的同意吧!”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來都是如此,穀公子不必多慮.”張氏神色鎮定的說道.

天辰聽完,歎息一聲:果然張氏並未和雲汐談過此事.

當下天辰搖頭道:”夫人此言差矣.你現已為人妻,自然比在下知道,嫁與一個不喜歡之人是何痛苦.夫人既已嘗到苦頭,為何還要女兒步你後塵.她若無心於我,就算強行結成連理,後半輩子也會如同夫人一般,生活在痛苦與惶恐之中.我是真心希望雲汐姑娘一生幸福,所以這才拒絕了夫人的美意,還望夫人能夠原諒在下.”

張氏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此刻她一臉的苦惱與糾結,可見天辰確實說中了她的痛處.

天辰見此,當即出言安撫.

“至於夫人的擔心,大可不必.正如夫人所料,我並是好管閒事之人,一心追求自己的武藝提升,對於其他一些爭權奪利的事情,一概沒有興趣.”

天辰說完,屋內沉默好久,最後張氏一抬頭,滿臉感激的拜謝天辰.

“公子高義,張敏佩服,對此大恩無以回報,他日若是能活著走出洛玉山莊,公子日後若有難處儘可來找我,我當儘心儘力...至於汐兒的心意,我也會暗中幫助一二的.不過正如公子所說,成與不成,就看天意.公子是好人,若是不成,也是她雲汐沒有這個福氣.”

張敏一說道雲汐之事,卻是歎息一聲,轉身離開了房屋,顯然張氏還是舍不得委屈自己的女兒.

屋內燭光曳曳,投影流轉不定.天辰愣愣的坐在桌旁,看著滿桌的佳肴,卻毫無胃口.看他落寞的神色,估計是後悔了.

過了許久才,天辰重重的歎了口氣,抓起碗筷進食.此刻飯菜已冷,天辰卻不在乎,吃飽喝足之後,碗筷一丟,就倒在床上昏睡過去,竟連一直熱衷的修仙大業也不顧了.

三天之後,蘭鶴城上空碧天如洗,萬裡無雲.

在城鎮中心,有一處空地,足有畝許來大.中心處搭建了一座圓形的石台,約有二十來丈長,圓台上麵坐著三大人群,正是蘭鶴城三大勢力,人群中都有兩三個在奮力的搖旗呐喊.

而台下人流湧動,沸反盈天,當地不少百姓正一臉興奮的望著台上.百姓人數足有萬餘,他們見到台上的情形,一個個張口叫好,呐喊助威,聲勢驚人.

這裡正是廣圖大會的開張之地.

此刻三方人手都已趕到擂台上,因為敵視的關係,局麵一下顯得緊張起來.

一道道充滿嘲弄,不屑,仇恨,狂傲的目光掃向對麵,挑釁之聲此起彼伏,一瞬間整個空氣中仿佛湊滿了火藥一般,隻要有人扔個火苗,怕就要把整個蘭鶴城炸的稀巴爛.

天辰跟隨雲天鶴站在平台之上,雲汐也在其中,隻是她似有心事,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偶爾的還用眼角餘光,偷看天辰幾眼.

天辰則沒有察覺雲汐的異樣,他左顧右盼,看著整個廣場的沸騰,有些興奮.

這也難怪,一個山溝的窮小子,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大的場麵.

忽然,天辰覺得被某人死死的盯著一般,當下轉頭望去.隻見目之所及,人山人海,看了半天也沒見到什麼不妥.倒是雲天鶴注意到了他的神情,關心了一下,天辰沒有找到原因,自然推脫了事.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之極的身影出現在擂台中央,隻見他身形佝僂,氣喘籲籲,時不時的還咳嗽兩下,似乎有病纏身.

霎時間爭吵之聲消失不見,廣場一下變得安靜起來.就連台上那些勢同水火的幾大勢力,也紛紛安靜下來,人人臉上都是敬畏之色.

天辰看的一陣狐疑,坐在一旁的雲天鶴見天辰滿臉的疑惑,當下興致頗高,很是難得的為其解釋起來.

“這是度崖老人,據說現在已經一百五十多歲了,是當地為數不多開辟氣府成功的武修.聽說當年他武功高強,能夠以肉體之軀力拚真丹修士而不落下風.除了那些神出鬼沒的大修士外,當年在整個湘南流域,能排上前五了,聲勢之大,遠非蘭鶴三家可比的.”

“哦?竟然有人能鬥得過傳說中的靈修!當真匪夷所思.”天辰吃了一驚,看相老者的神色滿是尊敬.

“好了,老朽度崖,諸位賞臉來此,真是令小城蓬蓽生輝.老夫有幸受到洛玉雲莊主,通寶白莊主,以及百家盟趙大當家的聯名邀請,出席這屆廣圖大會,真的榮幸之至.”

老人嘴巴張了張,一陣洪亮至極的聲音,在廣場上空回蕩,聲音渾厚有力,直聽得在場眾人兩耳嗡嗡作響,隻是聲音有些蒼老.

“沒想到度崖老人年事這麼高,真氣依然充沛如斯.”

“度崖老爺子,你已經活了這麼久了,能不能收我為關門弟子啊.”

“是啊,是啊,若是一身絕學沒了傳人,豈不可惜了.”

台下立刻想起各種各樣的聲音,有欽佩的,有讚揚的,有另謀所圖的,還有歎息的.

度崖老人對此,毫不理會,繼續張口說道:“我來此的目的,一是為三家做個公證,以防有人搗亂生事.二呢,順便也想看看在座後輩,到底如何.正如剛才一位朋友所說,老夫縱橫湘南近百年,一直所向披靡,一身高深的武學如果隨老夫埋入地下,化為黃土,確實可惜了些.如果能讓我見到一個可造之才,那麼今天,我就會在此收他為徒,並傳授我的所有衣缽.”

話音剛落,度崖老人就轉身坐到了擂台高處,觀看起來,其身後有一個碩大無比的銅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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