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半郡

古毅並不是毀譽加身而不改其心的聖人，對於輿論的抹黑自然是有些不爽的，不過他也知道，《京華時摘》背後就是世家聯盟，《瀟湘言林》背後是古氏，《江北風聞》背後乾脆就是正道宗門聯合；這些是敵對輿論的抹黑，生氣是半點用處都沒有的，等到等級提上去之後有的是時間讓這些使小手段的賤人付出代價，古毅是這麼想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古毅也能心平氣和的看完這些充斥著抹黑內容的刊物；《瀟湘言林》乾貨最多同時也是對古毅評價最低的，《京華時摘》對於古毅天賦的驚異和對古毅德行的貶低幾乎是一半一半，《江北風聞》重點放在古毅的天賦，但是對於古毅的私德也是相當不屑，多次把他同王宇宗後期比較。

王宇宗生性狂傲，素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一生之中多有不經意間結下的死敵；但是直到二十三歲之前，這種狂傲都是屬於可以接受的程度。但在王宇宗武道修為越來越高深莫測之後，他的性情也越來越詭異，或者可以叫做瘋狂，王宇宗曾經毫無緣由的將自己的親衛軍屠殺殆儘，也曾經因為看對了眼神將自己的佩劍贈送給一個牧童。

而他做過最瘋狂的事情，就是在宇朝建立之後，突然在神都下達所謂的皆殺令，神都內數十萬人被王宇宗逼得互相殘殺，短短一個月之內，就生生的將這座繁華的都城殺成了一片鬼蜮。曾經效命於王宇宗的軍隊和臣子，甚至是王宇宗的父母親族，都在這場浩劫中化作灰灰。

這件事之後，王宇宗可以說徹底失掉了山海界的人心，各路義軍這才真正成了氣候，直到最後圍殺王宇宗在一片廢墟的神都內。

從這一點來說，古毅雖然被視作是殘忍好殺之人，但是比起王宇宗，還真是不折不扣的正常人。《江北風聞》將古毅同瘋狂的王宇宗相比，顯然對於古毅也有些暗藏的不屑；畢竟就連有史以來的第一武者也被圍殺在神都，更彆說一個王宇宗第二了。

古毅現在倒是沒工夫和《江北風聞》生這種閒氣，自從覆滅丁氏占據山南郡城之後，古毅的事情基本上沒斷過；山南郡守這個名頭雖然好聽，但是想讓這個名頭實至名歸，就沒那麼簡單了。

丁氏主力覆滅之後，原本紮根在各縣的旁係分支並沒有做什麼拚死一搏，而是匆匆逃竄；一部分人跑到神都哭訴古毅惡行，期盼朝廷舉軍攻打古毅，另一部分則直接投靠了白江葉氏，成為了葉氏附庸。

這種情況下，原本丁氏占據的各縣幾乎是毫無抵抗的投降了；雖然古毅的名聲實在是不好聽，性情也不值得信任，但是前來投靠古毅的武者依然絡繹不絕，特彆是原本各縣的土豪地主，更是一個勁的跑到古毅麵前表忠心，隻求古毅能夠賜下一官半職。

讓古毅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成峰縣的副捕頭左開中了，其他人來見古毅，帶的要麼是金銀珠寶要麼珍禽異獸，隻有左開中帶著一個錦盒。錦盒裡麵是一個人頭，麵容秀美但是有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古毅差點用這個人頭把左開中給扔死了。

送個死人頭是什麼意思？古毅決定在弄死左開中之前問問他。左開中跪倒在地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卑職久聞郡守大人聲威，心仰慕之欲往來投，隻是苦無功勞不敢前來；好在卑職舊妻乃是逆賊劉萬祿之女，故而斬了她的首級，還望郡守大人能知曉卑職的一片赤誠忠心。”

古毅這才知道錦盒裡麵的人頭，居然是劉萬祿遠嫁到山南郡的女兒，古毅自己都忘了還有這一茬；不過左開中為了這一官半職就殺了自己的妻子，好聽點說就是沙發果斷，難聽點說就是喪心病狂。

左開中會對自己忠誠？古毅想都不想就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功名利祿才是左開中忠誠的東西。不過想到這些天投奔自己的武者，古毅也真是有些無語，能夠叫做好人的真是少的可憐，不過左開中這種奇葩，在自己的手下裡麵也是稀有品種了。

雖然類似的小插曲不斷，但是古毅接收山南半郡的過程總算是無驚無險，古毅雖然名聲不好聽，但是殘忍好殺的名聲好過沒有名聲。雖然看古毅不順眼的武者遍地都是，不說各縣，就連郡城附近都有著不少等待朝廷大軍或者正義宗師的義士。但是古毅一路走來，殺掉的小周天武者可以列個名單，蓄氣期武者已經數都數不清楚了，縱然山南半郡暗流湧動，但是敢於明麵上反對古毅的組織，還真是一個都沒有。

也正是因為這樣，古毅的經驗值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動；隻是看不清局勢的人總是存在的，比如占據了一郡半之地的南海閣。或許是覺得古毅沒那麼可怕，或許是覺得古毅不會在乎地盤少一個縣，南海閣突然侵占了原屬於丁氏的定乘縣。

古毅自己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南海閣這是怎麼了？

南海閣是一個結構相當鬆散的門派家族聯盟，雖然紙麵實力比丁氏還要強大，但是並不齊心，屢屢被團結一致的丁氏擊敗，特彆是地處南海郡的派係，根本不支持南海閣同丁氏為了山南郡開戰。相較於有些貧瘠的山南郡，南海郡雖然是邊郡，但卻算是個繁華之地。

和其他幾個邊郡差不多，南海郡的邊界是所謂的無終暴風；無終暴風在南海的極深遠處，尋常船隻是不可能到達那裡的，而在無終暴風中，即使是最為堅韌的通靈神兵，也和灰塵無異。在古老的傳說中，無終暴風就是山海界的邊界，在無終暴風之外，是遍布著生滅洪流的大溟海，同樣也是太始仙主的居所。

和位於內陸的郡縣不同，南海郡的海洋中，多有奇珍異獸；這些東西對於武者往往大有裨益，價格更是居高不下，經由海路而來的客商，為南海郡帶來了難以想象的繁華，同樣也給南海閣帶來了源源不斷的錢財。

既然躺著都能掙錢，南海閣自然不會想要和丁氏分個生死，在丁氏表現出北上的戰略態勢之後，南海閣也沒了收服河山的意思；甚至是丁氏覆滅古毅上台，南海閣也沒有太大的敵意，甚至還給古毅準備了一份大禮，不但希望能夠和古毅和氣生財，還表露出結盟的態度。

而現在，南海閣居然會主動招惹古毅，這可真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