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前奏(8)

2017-06-01 作者: 易蟬.QD
第九十九章 前奏(8)

菲碧睜開眼睛,久久地坐在黑暗中,渾身微微戰栗。

她把腳邊的輕鬆熊抱起來,把臉頰貼在它的臉上,沉默不語。

“維尼……你感覺到危險了麼?”女孩輕聲呢喃,扭頭注視毛絨玩具熊漆黑的雙眼。

維尼是這頭輕鬆熊的名字,它陪了她很多年,陪著她顛沛流離陪著她走過了最艱難最黑暗的日子,她得到這頭熊時個子還沒有熊高,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把它抱起來……這隻熊是女孩六歲時的聖誕節禮物,她能得到這份禮物的原因是她連續一個月沒有尿床,在所有的實驗品中表現最好。聖誕節那天護士長把一個超大號的紙箱子放在了女孩的房間門口,年幼的菲碧·克裡斯蒂娜拆開包裝看到一雙黑漆漆的小眼睛,驚得一愣。

她顫顫巍巍地摟著這個大號的毛絨玩具,把它放在床上,高傲地對它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小弟了。”

毛絨熊兩隻黑漆漆的紐扣眼睛茫然無助地望著小主人。

菲碧成了所有同齡人當中唯一的姐姐,雖然弟弟隻是頭玩具熊,但這讓菲碧陡然自傲起來,仿佛高人一等不再屑於與周圍流著鼻涕的小屁孩們同流合汙,畢竟自己已經是大人了嘛,都一個月不尿床了。

她抱著維尼去餐廳吃飯抱著維尼出去放風甚至抱著它洗澡,雖然身為姐姐口口聲聲要保護弟弟,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菲碧都需要熊小弟的保護,小時候的菲碧極其害怕打雷……現在的菲碧也怕,許多個電閃雷鳴的漆黑雨夜女孩需要緊緊地抱著維尼才能入睡,輕鬆熊的個子比菲碧還高,它安安穩穩地躺在女孩的身邊,儼然是護花的騎士。

菲碧給輕鬆熊取名叫維尼,她為了找個合適的名字翻遍了自己能找到的書,最開始女孩想給毛絨熊取名叫“耶穌”,這個名字是她從護士長身邊一本叫《聖經》的書上找到的,但護士長得知此事後威脅她如果不立即改名就沒收玩具,菲碧隻好改名叫“閏土”……天知道這個名字是她從哪本書上找來的。

菲碧用過的名字包括“列寧”“斯大林”“華盛頓”和“奧巴馬”,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這女孩都拖著一頭名叫奧巴馬的玩具熊……直到她遇到趙高之後,才把名字改成維尼。

聽趙高說,維尼也是一頭熊的名字……趙高說曆史上有名的熊的名字有熊大,熊二,普京和維尼,他建議菲碧給輕鬆熊取名叫普京,因為它看上去像是一頭北極熊,但菲碧挑了一個最好聽的。

如今十年過去,女孩的身高也逐漸超過了維尼,輕鬆熊身上柔軟潔白的毛都被磨禿了。

“維尼……”菲碧把額頭抵住毛絨熊的額頭,“你聞到血腥味了麼?”

她緊緊地摟著毛絨熊,感受著對方的溫暖,多少個孤獨陰冷的夜晚她都是這樣蜷縮在維尼的身邊,維尼幫她驅趕彌漫在四周空氣中的恐懼和噩夢。

菲碧的直覺沒有出過錯,她能察覺到有什麼可怕的東西隱藏在黑暗中,她曾經和那個怪物麵對麵……雖然約翰·瓊斯的記憶並不完全,她無法直接觀察到對方,但菲碧的第六感穿透了那麵無法穿透的牆,她的直覺觸摸到了那頭藏在拐角後黑暗中的怪物,那東西也在冷冷地盯著她。

房間裡很陰冷,菲碧感覺整座學院都被籠罩在血腥和黑暗的氣氛當中,淡淡的死亡氣息從每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仿佛他們下一刻就會送命……這是其他人無法察覺到的預感。

整座學院都在危險當中,所有人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脅……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態。

女孩沉默半晌,“維尼……我們去找上校。”

菲碧抱著輕鬆熊起身,伸手握住房間的門把手,忽然一怔。

她想起來剛剛看到的約翰·瓊斯的記憶,有一個小細節……約翰·瓊斯當時撿起了斯科特·格倫的墨鏡,那副墨鏡的鏡片上似乎倒映出一個……人影?

一個白色的,年輕的,模糊不清的人影,遠遠地站在街道外,看上去像是個年輕人,而且一閃即沒。

應該是錯覺吧?女孩搖了搖頭,人的記憶本身就容易出錯,更何況是個受到嚴重驚嚇神誌不清的精神病人,約翰·瓊斯的記憶非常混亂,或許是其他不相關的回憶摻雜進來了呢?

那裡是禁區,怎麼會有人類存在?

應該是錯覺。

女孩搖了搖頭,擰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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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鐵壁,這裡是鐵壁。”雷赫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上拎著雙筒望遠鏡,“例行彙報,a區B區一切正常。”

探照燈緩緩移動角度,雪亮的光柱從街道和建築上掃過,灰色的水泥和廢墟依次出現在白色的圓形光斑裡。

“鐵壁,你根本沒有在放哨。”耳機中傳來嚴肅的男聲,“你這是怠工。”

“誰說的?”雷赫皺眉,伸手撥了撥架在麵前的重機槍,“我已經在哨塔上蹲了兩個半小時,你說我怠工?零距你平時找我的碴我也就忍了,但無中生有汙蔑戰友我可就忍不了啊!”

“按照規定,哨兵應該站在崗位上,佩戴武器,望遠鏡和夜視儀,每半小時彙報一次情況。”羅成說,“你帶了手槍和望遠鏡,但沒有帶夜視儀,而且你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彆急著辯解和掩飾,你就在我的瞄準鏡裡,我觀察了你兩個半小時,如果你再不站起來,我就把你的椅子腿打斷。”

雷赫二話不說蹦了起來站得筆直。

“你真像我初中班主任。”

“初中班主任?”羅成皺眉,他不太理解這個詞的意思,“初中班主任是什麼東西?”

“趙高告訴我的,意指一些跟你沒多大關係卻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以批評你找你的碴為樂趣,而且經常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雷赫聳了聳肩。

羅成沉默片刻,“那真是個惡劣的人。”

“你知道就好。”雷赫吹了個口哨,雙手扶著欄杆往下望,夜幕下的上海市看上去像是座複雜漆黑龐大到無邊無際的螞蟻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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