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無限的沉睡

2017-06-02 作者: 江極畫天
序章 無限的沉睡

“宇宙,或者說盒子,是一種不可違拗的意誌體現,有些類似宗教上的思想控製,你信我,便要受我鉗製,遵守所有科學規則,乃至更高的哲學規則,這便是宇宙,這便是不可違拗的意誌。想要在宇宙中存在,就要相信宇宙,遵守規則……”

“但是,我隻相信我自己。”

王江默默地低著頭,他的周圍不是無儘的黑暗,因為根本沒有色彩,不是無儘的虛空,因為根本沒有不存在,也不是意識的邊緣,因為他的身邊,沒有意誌。他就是唯一的意誌,他不想看見彆的意誌,那麼就沒有彆的意誌。

但是他在尋找,尋找那個人下一步的足跡,於是他看到了一個意誌,那是一個他很熟悉的意誌,在他完全覺醒之前,在他成為作者之前,他便知道那個意誌的存在,並且甚至,膜拜,相信那個意誌。

“如果說我能成為作者,唯一需要回報的人,隻有你……張恒。”

王江一步踏出,於是他看到了這個意誌。他來到一片清幽的小院中,無數的奇花異朵在這裡綻放,枯萎,充斥著整個空間卻絲毫不見擁擠,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在這片花叢中通向幽深的方向,天空中,一片迷蒙的藍色,星星點點的光芒在藍色的畫布上時隱時現。

那是一把弓的形狀,就連地上的路,也是一把弓的形狀,王江知道。他順著小徑向前走去。

“當一個人真的開始相信自己,認識自己,並且不為其他的意誌所動搖的時候,他就能成為一個作者,成為其他沉睡意誌的宇宙,盒子,成為一個不可違拗的意誌。一個作者不單單是書寫一個故事,書寫一個世界那麼簡單。他無形無質,全能而又無能,作者的唯一存在,就是他的意誌,他的感悟,他甚至沒有記憶,至少他不在乎。”

“作者沉睡時,就像普通人一樣,受某一個宇宙的鉗製,遵循宇宙的規則,生老病死,然而作者不相信宇宙,他們隻是為了在其中獲得令他們有所觸動的感動,明悟,然後在他的一生圓滿後,他脫離這個宇宙,他死,而不再複生。”

“但是也有例外存在。”

王江終於走出這一片花叢,一片淡藍色的湖水映入他的眼簾,不知是湖水倒映了天空的藍色,還是湖水本身像天空一樣湛藍。因為這片湖水上沒有路,天上也沒有路,在遙遠的地方,湖水與天空的中間,有一座涼亭,一座不管從任何方向看都是一座中心對稱的涼亭,所以它沒有方向,沒有上下左右,但是它還是亭子,有台階,有亭柱,有飛簷,有鎏金壁瓦,但它沒有方向。所以天是湖,湖也是天。

這不矛盾,在某個宇宙中矛盾的事情,在其它的宇宙中就顯得很平常。王江絲毫不在意,他依然信步向前,踏在空中,就像踏在一片白玉石階,他向湖與天的中間走去。

“宇宙之間也有入侵,即便相對不存在的宇宙,如果兩個作者的意誌產生交集,那麼完全不同的宇宙之間也會產生交集,稱為鏈接。為了某種可笑或者可敬的目的,兩個作者可能在鏈接後的大宇宙中展開角逐,而最終的目的,就是讓對方失去對自我的認知,對自我的相信,失去作者的本心,永遠陷入沉睡。”

“有的時候,失敗的一方雖然沒有沉睡,但代價是慘重的。從沉睡中強行蘇醒,沒有對這一生圓滿的感悟,留下的種種缺憾,煩惱,不甘,就算蘇醒,如果心有缺憾,不可避免地會在未來陷入沉睡。唯一的方法,就是去彌補,一次次地沉睡,一次次地從不同的宇宙和感悟中獲得超脫,再次成為一個圓滿的作者。”

王江的身影在天與湖之間行走,他要到亭子去,他不管上下左右,他知道自己要去哪,就不管應該怎麼去,隻要作者還在走,就總能到達彼岸。

“靳猹……上次是我失手被你得逞,但我仍然不後悔,我的缺憾,我失去的東西,我一定會拿回來。你恨我,是你自己的圓滿,你為恨我而存在,你存在為了恨我,但是跟我有什麼關係?”

王江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寒冷,他突然有些不虞,便冷哼了一聲,伴隨著聲響,湖水與天空竟然開始冰凍,一點點微博的玄冰從王江的頭頂和腳下開始向四周瘋狂的蔓延,但王江不理,他依然向前走,下一步,他就踏在了亭子上。

王江看著眼前的王座,沉默著。王座上披著一張灰色的大毯子,把整個王座都遮蓋起來,從毯子的形狀上來看,有一個人端坐在王座上,他的一隻手伸向背後,另一隻手微抬於胸前,這是一個射箭的姿勢。這個人如同一座蠟像,在王座上不動分毫,被灰色的大毯子遮蓋著。

“你還在麼,張恒?”

王江向前伸手,他的手掌周圍劃過陣陣漣漪,無數的玄冰凍結在這些漣漪中間,像是把無數凍結的空間和時間壓縮在幾厘米都不到的漣漪之間,無數的空間和時間穿過,被凍結,被壓縮,在漣漪之間閃爍過一片玄色的光彩,然後成為無法被觀測的存在,短短的漣漪內包含無儘的時空,他的手觸碰到了灰色的大毯子。

手起,灰色的陰影滑落,王座空空蕩蕩,沒有人形,沒有雕塑,仿佛毯子勾勒出的輪廓隻是一個幻影。

“張恒也沉睡了麼……那麼你的來意,就是借助無限宇宙之手,再次入侵江極宇宙,把已經鏈接的化天宇宙奪回……你知道我知道你的目的,所以為了防止我的乾擾……你一定會讓他們也來到這裡,對吧……我的兄弟們……”

王江猛地閉上雙眼,森寒的氣息止不住地從他身周向四方彌漫,天與湖已經完全是兩塊巨大的玄冰,然而亭內依舊,不見絲毫寒意。

良久,他再次睜開雙眼,一片清明之色恢複,他向前,撫摸著那個空空蕩蕩的王座。

“我不會再讓你們沉睡,不會再讓你們被驅使,不會再讓我遺憾……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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