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
莫斐斯接過話頭，來回看了奈爾碧等人一遭，說道：“我們出現了一些判斷上的失誤……汪川可能不是救世主。”
“不是救世主？”一個黑客陡然驚叫道：“你在開玩笑？”
“到底怎麼回事莫斐斯。”奈爾碧皺眉問道，她清楚莫斐斯的為人，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搪塞大家。
“萬物之源打開了，一切都按照關鍵人物說的進行了，但是最後……特警出現了，他抓住了汪川的一個家屬……”
“一個家屬？”（afamiliar?）
另一艘飛船上的索倫艦長驚訝道：“什麼家屬能在不脫離母體的情況下直到現在才被抓住？汪川已經被解放一個多月了吧？”
“我不知道，但結果就是……汪川沒能進入萬物之源……我們懷疑這裡麵有問題。”莫斐斯繼續說道。
“當然有問題。”一個黑客冷笑道：“特警已經不是第一次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了，所有人的家屬都被他們殺死了，這就是救世主可以失敗的理由？把人類，把整個錫安都拋棄的理由？”
“我沒說……”莫斐斯還要解釋，剩餘的黑客們便開始騷動起來。大家都是天天在母體中出生入死的人，能被整個錫安委以重任，自然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老實說，類似這種“挾持人質”的手段，特警也不是第一次用，大家也大都經曆過忍痛割愛的事情。汪川雖然才成為黑客沒多久，但他可是救世主啊！那是承載了多少人類希望的人啊！竟然……竟然被這種小事蒙蔽了心智，棄人類的未來於不顧？
“安靜！”奈爾碧突然高聲說道，頓時，其他黑客都漸漸安靜下來。
奈爾碧看著莫斐斯，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鐘寧，說道：“其他的事情現在不重要，既然救世主的任務失敗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不是救世主失敗了。”莫斐斯轉身走到鐘寧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轉身麵向所有的黑客們：“因為汪川不是救世主，所以才會失敗。真正的救世主應該是他，鐘寧。”
（這個出場弱爆了……）
儘管鐘寧儘力想要做出一副很騷包很睥睨天下的姿勢，但莫斐斯這種俗爆了的介紹方式……還有麵前這幫人臉上那種好像吃了屎一樣的古怪表情……麻蛋這是救世主該有的出場嗎？信不信我不救了丫的……
“你剛才就一直在這麼說，我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奈爾碧盯著莫斐斯的眼睛，同時也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身邊的鐘寧。兩艘飛船的船員們都是因為莫斐斯的求援才過來彙合的……不論是汪川或者鐘寧，他們都不太熟悉，而現在，這兩個人到底誰是救世主的問題又產生了分歧……這讓她不得不好奇一下，究竟是兩個怎樣的人？就是他們……可以決定整個人類的命運嗎？
“在我帶著汪川和鐘寧去找先知時，先知先後和他們兩個見了麵，後來，先知給了汪川一枚芯片，用這枚芯片殺死一名特警，就可以真正成為救世主。”莫斐斯說到這，那些黑客們就又騷動起來，他們還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救世主居然有能殺掉特警的能耐？他是怎麼做到的。
“然後呢？”
“但是他現在失敗了。所以我們不得不猜想，既然先知和他們兩個都見了麵，事實上我們並不知道誰才是救世主，而且……救世主到底該擁有怎樣的力量我們也不知道……”莫斐斯平靜地說著，也隻有他這樣的人才能把這種本來比較尷尬和沮喪的事情說的這麼心平氣和，不得不說……莫斐斯雖然平常不苟言笑，但在絕境中，在彆人都迷茫的時候，他卻是最冷靜最堅強，最能帶給彆人希望的那個人。
“所以……我們現在要再去見一次先知？”奈爾碧皺眉道：“我們怎麼才能相信她？”
莫斐斯看著奈爾碧，黑色墨鏡中看不出他的眼神如何，隻有深邃和神秘：“我們彆無選擇。”
先知的規矩很多，一次隻見一個人，隻有她想見某些人時去找黑客們的份兒，沒有黑客們沒事兒就來找她的份兒。當然汪川是第一個不請自來的人，其他人——鑒於先知的德高望重，或者——對於她aI的本質和那洞徹人性的神秘感的恐懼，都不會擅自去破壞先知的規矩。
現在不一樣了，汪川這個救世主的任務失敗了，雖然第二母體中的劇情還沒到那種智能機械大軍兵臨城下的緊迫關頭，但正因為如此——黑客們沒有那種分心到“如何抵抗機器人大軍”這件事上的機會。有時候正是因為安逸和看不見的危險，才讓人感到迷茫和沒有希望，所以比起大軍壓境的時刻，現在的黑客們更是隻擁有救世主這一個希望——不管他們曾經相不相信救世主的存在，如果救世主真的隻是一個謊言，人類究竟該何去何從？也許他們不認為機器人大軍會攻破錫安，但人類難道就一直像老鼠一樣縮在地下，不敢擅自擴展疆域，甚至不能隨意擴大人口數量，在躲避機器的命運中一直苟延殘喘下去？
帶著這樣想要緊緊抓住最後一絲希望，以及——先知有著對他們說謊的可能性的心態，三艘飛船的黑客們集體出動，很有些氣勢洶洶地來到了先知的公寓。
然而一進公寓大門的電梯間，他們麵前就出現一個穿著白色短褂，戴著黑色墨鏡的黃種人男子，他靜靜地盤膝坐在這充滿各種塗鴉壁畫和隨風飄散的破報紙的電梯間門口，格格不入，卻足夠令人警惕。
所有人都停在他麵前不動了，鐘寧自然是知道這個人的，負責守護先知的某段程序，在個人武力上與救世主不相上下——除了更改母體設置的一些地方，一代特警都無法戰勝眼前這個人——賽若夫。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群儘是黑衣的人，淡淡地說道：“先知隻見鐘寧一個人，其他人在此等候。”
聞言，其中一個黑客就忍不住了，他本來就不怎麼相信救世主那一套，也從未得到過先知的召見——儘管很多人心底以此為榮。所以他心裡既有對先知的鄙視，也有嫉恨，此刻看眼前這人明明不是特警，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黃種人而已，縱然穿上中國功夫的服裝，也還是個普通人而已——竟然這麼囂張？
“我倒要看看你要讓我怎麼等。”
沒等莫斐斯和奈爾碧拉住他，這個黑客就衝了上去，當先一記鞭腿，另一隻腳微微斜錯一步，含而不發，隻等眼前這個人躲過第一腳，就會被另一個後旋踢命中。然而麵對著迅如風雷的一腳，賽若夫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閃電般的抬手，穩穩地將那人的一記鞭腿握住了腳腕！生生停在了他麵前！
這黑客再一發勁，卻感覺腳腕處像是被鐵鉗鉗住一般，紋絲不動，他心底頓時驚懼起來，這人明明不是特警，為什麼還能擋住自己？
不得不說，除了莫斐斯的船員們天天跟著救世主見各種大世麵，接觸過許多不為人知的母體隱秘，其他人除了知道母體裡有所有黑客都打不過的特警，知道有個先知以外，其他的隱秘卻是一概不知，頗有種井底之蛙的感覺。
賽若夫手腕一翻，那黑客便覺得腿上傳來一股螺旋的勁道，下意識地翻身在空中旋轉起來，否則他的腿非被這勁力擰斷不可。這身體一騰空，也就由不得他控製了，賽若夫翻過手腕，便是輕輕一推，這黑客整個人便在空中打著旋飛到了一旁的牆壁上，嘭的一聲，慘兮兮地落在了地上。
立刻有幾個黑客上前去扶起他來，鐘寧撇了撇嘴，要是對上救世主，賽若夫還需要認真一番，這些普通的黑客，賽若夫都用不著起身。況且鐘寧還是願意相信先知的，當下就說道：“我一個人上去吧，這個人不好對付，恐怕是專門守護先知的。”
莫斐斯和奈爾碧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如此，其他黑客便都在公寓樓下等候，鐘寧一個人再次坐上了那破舊的電梯，上了九樓，來到先知的家門前。照例，那個黑人婦女提前打開了門，邀請鐘寧入內。
再次進入這間熟悉的廚房，鐘寧忍不住向身後頭頂上那個“了解自己”的匾額看了一眼，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主神的提示音了。
“你來的正好。”老太太富有磁性的聲音再次傳來，她轉過身，手裡捧著一個精致的盤子，上麵擺好了幾個黃澄澄的蛋撻，還冒著些許熱氣。
“很香吧，嘗一嘗？”
鐘寧撓了撓頭，有些不確定地說道：“能吃吧？”他自然是怕這些蛋撻上像上次汪川拿的那些餅乾一樣，雖然汪川不能告訴他上麵有什麼信息，但反正是能隱藏信息的……萬一自己吃錯了怎麼辦？
“隨意點孩子，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先知笑了笑，把盤子放在桌上，轉身去摘下烤箱手套和圍裙。鐘寧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一個蛋撻咬了一口，不得不說先知的手藝真的不錯，尤其是做點心。他忍不住問道：“怎麼做的？”
“你好像不是為這個而來的吧？”老太太走回來，手裡已經夾上了一根煙，一邊點著一邊笑著對鐘寧說道。
“啊……對哦。”鐘寧愣了一下，趕緊在心裡告誡自己嚴肅一點。他整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說道：“汪川失敗了……現在……不，你應該知道的吧？既然你是先知，說不定你都已經預料到了吧？”
“噢，先知並不是無所不知的。”老太太笑著，歪著頭看著鐘寧：“你看起來精神很不錯，雖然汪川出了意外，不過對你來說並不是沒有好處。”
鐘寧臉色微微一沉：“我不知道什麼救世主的身份到底怎麼回事……但這都是為了他，否則我才不管這些破事，我隻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汪川為什麼會失敗……”
“你……”先知打斷了鐘寧的話，一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已經對你說過了吧……保證他能完成救世主的使命，關鍵就在於你……總會有一些事情乾擾他，至於願不願意被乾擾，誰也不能幫他做決定，但可以強迫，當然如果是你，可能效果會好一點。”
“可是我擋不住他。”鐘寧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不這並不怪你，誰也不能真的決定未來會發生什麼，你有你的選擇，他有他的，我也有我的，我們都不知道對方會做什麼，所以也可以說……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汪川既然失敗了，那就是失敗了，不過你還是有機會彌補的……”
“怎麼彌補？”鐘寧眼睛一亮。
“結束這一切。”先知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帶他離開這裡。”
“這裡？”
“你知道是哪裡。”先知抬眼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罕見得有些正經。不過她的眼睛一垂下去，笑容就重新出現在她的眼角。
“呃……怎麼做？”鐘寧已經大概猜到先知說的就是第二母體了。
“到外麵去，地麵上去，萬物之源真正所在地方。”先知有趣地看著鐘寧，輕聲說道：“造物主出生的地方。”
“草！”鐘寧嚇了一跳，有些大聲地道：“你是說讓我到地球表麵去？呃……就是一大堆機器人在的地方？”
“不是你一個人，還有汪川。”先知笑了笑，然後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當然你想把晨宇陽一起帶著也可以。”
“你以為我是誰啊？”鐘寧苦笑一聲：“那可是有……上百萬機器人的大本營吧……我會被轟地連渣都不剩……你以為我是誰啊……”
先知隨意地笑了笑。
“你當然是……救世主啊。”
（sure，youarethe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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