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宇陽和斯圖徹斯特的資料被擺在了各位大佬的案頭。
鐘寧看到晨宇陽在臨時飛行員訓練綜合得分項目後麵的滿分時，心中更是不知道什麼滋味，有震驚，有複雜，也有些……愧疚。
畢竟，晨宇陽不可能真的被他帶出去，就算他想，他現在也不能；就算他能，他也不得不考慮更多的東西——畢竟在真正的現實世界，還有一個真正的晨宇陽在。
“斯圖艦長？”一個軍官挑了挑眉頭，抬起頭看向那個黑人女子。
晨宇陽愣了一下，看向她身旁這個麵容有些可怖的女子，她……竟然是個艦長？
（艦長還會來參加這種臨時飛行員訓練？是了……她這個樣子肯定受過重傷吧，應該是退役了，這一次又自作主張地參加了征兵……）
晨宇陽一下子就把事情猜了個bajiu不離十。自己能在眾多解放者和純種人當中脫穎而出，是因為在母體的時候，她就和真正的晨宇陽一樣，靠大量的兼職養活自己，幾乎算是個全能小明星了——其中就包括了大量單人帆船、摩托艇之類的比賽等，雖然都不是什麼世界級水平，但就感覺和眼手腦配合上來講，和那種“貨車”差彆不大。她還一直在想這個斯圖徹斯特為什麼也能拿到一百呢？雖然解放者們都可以通過數據拷貝學習大量知識，但不是每個人都像汪川那麼變態，可以近乎無限地拷貝學習的，大多數也隻是選擇了自己需要學會的和感興趣的，甚至有時候為了減輕大腦負擔，還會通過某些逆向手段釋放掉一些被強行拷貝的記憶。
所以很多解放者也僅僅拿了九十分左右，沒有像她們兩個這麼變態。
“我已經不是艦長了，我現在是一名民兵，通過了臨時飛行員訓練，隨時可以加入戰鬥。”斯圖徹斯特淡淡地說道。
幾位軍官對視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當年斯圖徹斯特重傷的時候，她就堅持不肯退役，後來這件事還驚動了議會，在議會上親自解除了她艦長的職位，至於她的座駕……
“……阿爾卑斯號……是和底格裡斯號同係列的飛船是嗎？”鐘寧突然開口道。
斯圖徹斯特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似乎不願提起以前的事情，況且鐘寧也並非就刻意對她問話，還是有一名軍官回答道：“沒錯。斯圖艦長就是在阿爾卑斯號‘沉沒’的時候受了重傷，才不得已退役的……”
“現在還能飛嗎？”鐘寧緊接著問道。
“呃……鐘先生，我建議……”
“讓她自己說。”鐘寧打斷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項任務能遇到願意執行的人已經很是難得，你不能強求那些有經驗的飛行員陪我去送死吧？如果她願意並且有能力跟我再飛一次，那就不用考慮彆人了，想必有底格裡斯號那種飛船的駕駛經驗的人也是屈指可數。”
那名軍官聽了，倒也不再言語。斯圖徹斯特似乎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鐘寧，回答道：“完全可以，但是不能持續駕駛超過十二小時……我的腦部留下了後遺症，長時間駕駛會導致後遺症發作。”
“你自己控製好就行，那麼你……肯定沒有逞強吧？斯圖徹斯特，如果你接下來聽了我的計劃後仍然願意駕駛底格裡斯號的話。”
“絕對沒有，長官。”
鐘寧又看了看晨宇陽，忽然補充道：“讓她做你的副駕駛你覺得如何？有把握帶好她嗎？”
“沒問題，長官。”斯圖徹斯特乾脆地回答道。事實上這一路上也不隻是晨宇陽對她好奇，她對晨宇陽也很好奇，關於晨宇陽的來曆她是知道的，她也同樣知道即便身為解放者，數據拷貝也不可能塑造一個真正優秀的駕駛員，必須是有很長時間的親手實踐才可能在這種略帶些刁難性質的訓練中拿到滿分——那些到不了八十的部分解放者就是證明。
“好，那麼我來說一下我的計劃。”
“機器人大軍會從我們的頭頂鑽下來，鑽出一個大洞，這個洞的大小我們今天已經探測到了——足以容下一艘飛行艦，所以我立刻就啟動了這個計劃。我們將在機器人大軍被錫安的大部隊拖住時，從他們進來的地方飛到機器的城市去，然後——做一切我們能做的事情來阻止機器人毀滅人類。聽明白了嗎？”鐘寧說道。
晨宇陽早就對這件事有準備，是以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而斯圖徹斯特——她竟然隻是沉默了一會，然後堅定地說道：“我明白，長官。”
“你有什麼問題嗎？”鐘寧不放心地道。
“沒問題。”
“好，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可以到底格裡斯號上進行模擬飛行訓練，今天這場會議的所有內容都沒有發生過，明白了嗎？”
“明白！”
晨宇陽和斯圖徹斯特走後，布裡埃爾說道：“你確定她能行？”她這句話不止是問鐘寧，也在問在場那些了解當年斯圖徹斯特受傷退役的具體細節的軍官們。
“如果說底格裡斯號這種飛船的駕駛經驗，確實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不過還是要給她做一個全麵的身體檢查以防萬一，最好能開一些針對性的藥物來壓製她的後遺症……”一名軍官一邊思索著，一邊慢慢地說道。
他的話很中肯，不管之前有什麼微妙想法的人都不再言語，鐘寧已經一個人把這件事拍板定了下來，他們再得罪這位救世主也沒什麼好處，再說……雖然他們屬於解放者中比較偏激進的分子，但對於鐘寧這個更加瘋狂的計劃，他們仍然覺得——除了期待鐘寧能創造非人的奇跡外，再沒有任何東西能支持他們對這個計劃產生任何一丁點希望了。
布裡埃爾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反對的聲音，轉頭對鐘寧說道：“那麼，你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除了我之前提到那些訂做裝備，其他的就不用了。”鐘寧笑了笑：“當然也許我還會有其他靈感，總不能每次都叨擾大家一起商討。”
“好吧，我會派一名副官和你一起行動，有什麼需要直接向他報備就行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布裡埃爾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說道。這幾天她既要操心軍政兩方麵的事情，又要顧及鐘寧這邊這顆定時炸彈——畢竟她也是知道鐘寧那個猜測的，萬一是真的……這種心理壓力也給她很大的負擔……
是夜。
白天的巨大爆炸雖然因為提前通知，並沒有給錫安緊張的備戰工作造成什麼影響，但當入夜，輝煌的燈火一層一層地熄滅，雖然沒有星空，但居住區上方的點點應急照明燈，穿過空曠的黑暗後，也有了種星星點點的感覺。
這個時候人們才開始想起回想起一天的事情，回想起那一聲巨響……人類，已經沒有退路了，錫安已經成為牢籠，現在不是機器要想儘辦法攻打進來了——
人類也要想儘辦法地從這個牢籠裡衝出去。
鐘寧站在居住區的某層，趴在欄杆上，看著這獨屬於錫安的夜色。他突然回想起，上學的時候，自己和汪川幾人，在課間，在放學後，也經常這麼趴在走廊的欄杆上，看著下麵操場上來來往往的老師和學生，天南海北地笑鬨著，吹著夏風，看著夕陽……如今自己麵前，有即將到來的灼熱之血，有即將到來的鋼鐵之戰，甚至有即將到來的生離死彆……然而身邊卻沒有一個人影……
“這算是懷舊嗎？”鐘寧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猶豫了一下，向著醫院的方向走去。
醫院晚上有兩個輪值人員，鐘寧的到來讓兩人頗感驚訝，但自然不會阻止，因為他來這裡也隻可能有一個目的。
看著汪川依然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的樣子，鐘寧突然覺得自己大吼一聲“老師來了”，這貨肯定會立刻蹦起來把手裡的書翻開，然後才發現書是拿倒了的。
“你丫倒是睡得舒服。”鐘寧自言自語著，突然又猥瑣地笑了笑：“不知道有沒有做春夢？她煞費苦心跑那麼遠來找你……肯定把你樂壞了吧？哇哈哈——”
“鐘寧？汪川醒了？”
“嗄？”
鐘寧像炸了毛的貓一樣差點跳起來，猛地回頭看向病房的門口，隻見晨宇陽正站在門口，臉上有些驚喜地向病房裡張望著，看到鐘寧那誇張的反應，又看了看汪川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身體，她愣了一下，隨即有些狡黠地笑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趁汪川睡著了在說他壞話？讓我想想……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我好像聽到……”
“沒沒沒！什麼都沒有！宇陽啊，你跑這裡乾什麼？一天的訓練不累嗎？斯圖艦長對你怎麼樣？飛船開的還好嗎？明天早飯打算吃什麼？天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鐘寧連珠炮似的
說了一連串話，沒等晨宇陽反應過來，他便擋在了她麵前，看樣子是想連門都不讓她進就拽她走了。
“我數三聲……你給我讓開？！”晨宇陽冷笑一聲，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
鐘寧呃了一聲，撓了撓頭，等到晨宇陽伸出第二根手指說二的時候，他開始有些諂媚地笑道：“那個……我真的……”
“三！”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鐘寧垂頭喪氣地讓開了路。
“切！早讓開不就行了，說人家壞話還怕我聽見？早知道彆說啊？”晨宇陽走進病房，看見汪川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身影，臉色微微黯了黯。
“呃……咳咳，我沒說壞話，真的！絕對沒說……”鐘寧賭咒道。然而晨宇陽此刻已經沒有什麼心情跟他鬥嘴了，在旁邊找了個椅子坐下來，她一邊看著汪川，一邊對鐘寧說道：“你具體怎麼計劃的？真的有辦法把他救醒麼？這次你也彆想糊弄我，我要完完整整，每個細節都知道你怎麼想的。”
（難道她察覺到什麼了？）
鐘寧微微有些慌。要是彆人，他大可嘴一閉眼一翻，愛咋咋地，大爺我就是啥也不說。但對晨宇陽不行，他已經快要習慣這個和真實的晨宇陽一模一樣的虛擬人格了……甚至連她那洞徹人心的特質都模擬的分毫不差……這究竟是真……是假……
退一萬步講，現在的晨宇陽可是底格裡斯號的副駕駛，如果她開始對自己的計劃產生質疑，而自己又無法親手除掉她……那將是一件非常難辦的事情。
“我不知道。”鐘寧歎了口氣，他走到汪川身邊，和晨宇陽一樣，看著依然沉睡著的汪川，忽然說道：“宇陽，你對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個時候，也唯有這種話題，才能讓晨宇陽的心境紊亂那麼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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