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膩的血液很難清洗，更何況沾染了一大片。韓馳使勁搓了搓，最後還是放棄了，乾脆脫了衣服，隻剩下最裡麵的內衣。幸好他還穿著古代款式的衣服，裡三層外三層，脫了也不礙事。
抹了把臉後，他把已經快到肩膀的頭發攏住，然後手起刀落，用小刀給削短了。他不喜歡留長頭發，感覺娘裡娘氣的。看著水中倒映的他那跟狗啃了似的頭發，韓馳還覺得挺滿意的。
“好了，該去找係統了。”
循著那感應，韓馳在山林之中穿梭。
係統的位置一直沒有改變，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新的宿主。在全力趕路下，他很快就走出了蒼翠山。山腳有密布的村莊，東一塊西一塊，炊煙嫋嫋升起，顯得很是祥和。
韓馳下山沒多久，就碰見了一戶人家。小孩在院子裡玩，女主人在屋內忙活。
看見韓馳，小孩猶豫了一下，噠噠地跑回屋子裡，然後端了一碗水出來。
“大哥哥，喝茶。”
這麼熱情？韓馳下意識地覺得有古怪。他接過碗，不動聲色地吸了吸鼻子，並沒有聞到什麼味道。仗著自己百毒不侵，韓馳咕嚕咕嚕地喝完了水。
哪怕是水裡有劇毒，對他也是沒用的。入口的食物都化作了能量，被分解了。
“好喝嗎？這可是我家的井水，味道特彆甜！”小孩嬉笑著，接過空碗跑了。
女主人走出來，看見韓馳，有點驚訝，然後熱情地笑問道：“過路人，你可要來歇歇腳？”
“多謝。”韓馳也不客氣，進屋坐下。女主人端來了一碟糕點，應該是自家做的，很粗糙。
“我看你很是麵生，難道是從蒼翠山的其它地方來的？”女主人問道。
“嗯。”韓馳點點頭，“我住在山的另一邊，因為進山打獵，遇見了幾隻妖獸，逃跑的時候迷路了，東晃西晃到了這裡。”
女主人悲憫地看了他一眼，歎氣道：“那真是太可憐了。”
韓馳嗬嗬一笑。
“你就在此稍作休息吧，等傷好了再說。”女主人寬慰道，“你身上的血腥氣太濃，現在進山會吸引太多妖獸，更加危險。”
難道她就不會以為他是個壞人嗎？家裡還有小孩就這樣留宿陌生人真的沒關係？
韓馳不懂。
看見他的神情，女主人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熱情了？”
韓馳點了點頭。
“你們外鄉人，心思就是複雜。”女主人笑著把一塊糕點塞進了一直在旁邊眼饞的小孩，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你可明白？”
韓馳搖了搖頭。
“你是個好人，那麼眼裡的一切人都是好人。你是個壞人，那麼眼裡的一切人都是壞人。”女主人輕聲說道，“這是了然大師告訴我們的。”
“了然大師？”一聽就覺得是個和尚的名字。
“了然大師乃是庇佑此地的聖人，他教導我們一心向善，也正是因為了然大師，我們才能過上這樣安穩美好的生活。”女主人說到了然大師，臉上滿是崇拜，就像是一名虔誠的信徒。
韓馳沒吭聲，在腦海裡搜索了然大師這個人。
女主人的話匣子一打開就合不上了：“了然大師如今已有六百多歲了，乃是一名真正的得道高僧，這時間幾乎沒有他不會做的事情，在他的庇佑下，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災害。他還會殺妖獸，上次有一隻很大的熊突然跑到村子裡來，就是了然大師動手把它趕回去的，那些受傷的人也都被了然大師給救了回來。如果沒有了然大師，那我家的那個恐怕也要活不了了……”
韓馳儘可能地忽略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並沒有在記憶裡找到了然大師的信息。有可能是他很弱，也有可能是他並不出名，一直隱居在這裡吧。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許多不出世的強者的，一閉關就是幾百年上千年。
“……了然大師神秘莫測，但是隻要村子裡的人有危險他就能知道。上次有劫匪來，還沒靠近村子，了然大師就收拾了他們。還有……”
女主人滔滔不絕，恨不得把了然大師的生平全部一股腦塞給韓馳。
“打住打住，那了然大師在哪呢？”韓馳受不了了，趕緊轉移話題。
“就在蒼翠廟啊。”女主人給他指了個方向，說，“隻要一直往那裡走就行了，了然大師一般都會在廟裡，很少離開。因為他曾經說過不喜歡人太多，也不需要供奉，所以那裡人比較少。要知道蒼翠廟可是一夜之間突然出現的，就像是了然大師變出來的一樣，可漂亮了……”
“多謝。”韓馳起身，打算離開。
“誒，你是要去蒼翠廟嗎？”女主人問了一句，“要不要人帶你過去？可惜我還要準備飯食等我家的那位回來，不然我就可以送你過去了。”
“娘，我可以帶大哥哥過去呀。”小孩插嘴道。
女主人揮揮手：“去去去，你就會添亂，自己去玩。”
小孩噘著嘴，不高興地吃著糕點。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韓馳婉拒道，那個方向，正是他感應到係統的方向。
“那也行。你若是認不清路，就隨便找個人問問，這裡沒人不知道蒼翠廟的位置。來，再喝碗水吧。”女主人熱情地說。
韓馳推辭不過，隻能又灌了一碗水。彆說，還真的品出了幾分甘甜的味道。
“這可是我們村子裡才有的。從前村子裡特彆缺水，有一年水井乾涸，眼看著莊稼沒水澆，人也沒水喝，很多人都要被渴死了。了然大師給我們指點了一個位置，讓我們在哪裡打井。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井水，而且水質清冽，味道甘甜。隔著我們很遠的村子也有人專門跑來這裡打水喝呢。”女主人感慨道，“這一切都要感謝了然大師，如果不是他……”
眼看女主人又要繼續說個不停，韓馳趕緊放下碗就告辭。
走在村子裡，這裡的人果然都很熱情。看韓馳是個不認識的麵孔，穿著也很破爛，臉上不僅沒有鄙視和厭惡，反而帶著同情，紛紛把水遞給他喝。
“真是可憐啊，來喝口水。”
“喲你看，衣服都是破的，要不然我給你補補吧？”
“你身上太臟了，我這裡有水，你要不要洗一洗？”
韓馳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熱情，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要來幫他。這種感覺雖然不壞，但是也並不好。
“不用，真不用。”韓馳奮力從人群中跑出來，擦著冷汗。
了然大師在這裡呆了幾百年，對這裡的人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村民們簡直是淳樸熱情到了有些天真的地步。韓馳特彆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到底有多無聊，才會這樣乾呢？
就韓馳所知，不管是殺人還是救人，想要靠這個去成聖是不可能的，而且一個村子的人數也不多。
蒼翠廟距離村子有一段距離，韓馳越往前越能感覺到係統的能量波動。在翻過一座小山丘後，遠遠的，他看見了一座很小的寺廟，半掩半映地藏在林中。隻有三間房，大約占地百來平米。不過建得還挺精致，紅牆青瓦，沒有小廟的那種破敗和陰森的樣子。
靠近了幾步，韓馳突然一頓。
他剛剛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視線從他的身上掃了一圈又走了。為什麼他敢肯定是人的視線，因為這視線裡帶著探究。
難道他已經被那個了然大師給發現了？不過發現了也沒什麼，他又不是來打架的。一方麵，他是因為心中好奇了然大師是個怎樣的人。另一方麵，也想看看係統找的新宿主是誰。
在韓馳想來，係統應該是不會選擇了然大師作為宿主的。因為他年紀大，肯定見多識廣，不好騙。另一方麵，從村民的口中可以聽出來了然大師是個有真本事的人，係統的那些伎倆輕易就會被識破。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係統就栽在了宿主的身上。
不知道了然大師能不能感應到係統。係統說到底也是一種能量，若是本事高超，應該也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跨過了一塊塊青石台階，來到了寺廟的門口，一股淡淡的檀香氣味撲麵而來，還有隱隱約約的吟唱聲，讓韓馳的心神一下就安定了。他忍不住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這才抬腳往裡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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