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喪心病狂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除了雍施因為憤怒而拚命壓抑的粗重喘息，以及王克儉脖子被掐住發出的微弱“嗬嗬”聲，整個室內針落可聞。

沒有人會相信、敢相信雍施所說的。儘管末世來臨，儘管想到可能的秩序崩壞、道德淪喪，儘管都被磨煉出堅韌的神經，但是，沒人相信這令人發指的殘酷一幕會活生生發生在他們麵前！

如果說殺人尚有某種可以理解的緣由，吃人，則不管怎麼解釋，都會令人難以置信。

殺人之時，隻要閉上眼，手起刀落，或許還能夠自我催眠是在屠狗殺豬。而麵對與自己並無二致的人類，同樣的生理構造，同樣的手腳臟腑，需要怎樣的喪心病狂才能做出下口的舉動？更不用說，殺死並吃掉的，還是自己的發妻！虎毒尚不食子，況乎人耶？

沒有人說話。眾人的表情從震驚，到不解，再到憤怒，一股無聲的風暴正在室內醞釀。

眼見王克儉雙眼翻白，舌頭不受控製的吐出唇外老長，再繼續下去恐怕就會一命嗚呼，雍施終於憤憤地鬆開手。

久違的空氣進到肺裡，癱坐於地的男人死魚一般蜷縮在自己落下的水漬中，大口喘息。雍施把目光轉向一邊，他怕自己再看到這個男人，會控製不住心內的殺意。

是的，就是殺意。與在小鎮遇見鷹哥不同，那時隻是因為一時激憤，而現在經過足夠的醞釀與發酵，他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過此人，因為，吃人者，不！可！饒！恕！

雍施胸膛劇烈起伏，拚命控製自己轉身一槍了結這個混蛋的欲望。這人必須死，但現在就直接了結了他，對他來說太過便宜了些。如果不是無意間看到員工花名冊，如果不是男人的態度實在可疑，如果不是走出男人彆墅時看到垃圾堆中露出的小半截腿骨……或許真的會讓這個毒辣的男人蒙混過關。

假如一時不查，今後在身邊將會潛伏著一條毒蛇，雍施忽然感覺有些不寒而栗。想到男人主動要求下廚，雍施雙目一凜，快步走到男人掉落的湯勺邊，伸手在地上撿起一小撮可疑的白色粉末，轉頭問向夏亦凡：“幫我看看這是什麼？”

夏亦凡接過粉末，用手指搓了搓，在鼻尖聞聞，又小心地撮起一點在舌尖嘗了嘗，隨後肯定的說道：“這是三唑侖，也就是俗稱的安眠藥。”

雍施陰冷的目光轉向地上的男人。看來自己還是把此人想得過於簡單，人家根本不屑於潛伏，而是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把他們一網打儘！幸好自己及時察覺，否則……

雍施一腳將男人踹翻，厚重的皮鞋狠狠地落到他的腹部，冷聲問道：“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我給你一個痛快！”

男人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龐皺成一團，嘴裡斷斷續續地呢喃著：“為……什麼，咳咳，為什麼！哈哈哈！”他突然開始笑起來，並且越笑越大聲，狀似癲狂，似乎連壓在他身上的大腳都不存在了一般。

“因為我餓！”男人突然用儘全部力氣瘋狂大喊：“我餓！你們知道饑餓的滋味嗎？不！你們不知道！胃裡像有一萬隻蟲子在爬，在撕咬，等餓到極致，眼裡再看不見任何東西，唯一的想法就找東西塞到嘴裡。這種感受你們永遠無法理解無法想象……”

“啪”一隻大腳踩在他的臉上，打斷了他的話，雍施寒意十足的聲音響起：“不用找借口。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吃掉自己的妻子？”

男人眼淚鼻涕齊流，因為半邊臉在雍施皮鞋的壓迫下而變得有些口齒不清：“都是那個臭婆娘，我讓她出去找吃的，她居然不肯。既然她不能給我找吃的，我就隻好吃她了！”

雍施聞言冷笑：“就因為這個？”

男人在雍施的壓製下連點頭都做不到，唯有身體在反複抽搐。雍施收回踏在臉上的腳，從煙盒中摸出一根煙，轉身麵向眾人：“怎麼處理？”

夏亦凡和強子雙目赤紅，異口同聲道：“殺了！”

丁筱筱把小臉藏在公仔後麵，悶悶地聲音從維尼背後傳出：“打死他！”

溫馨眼中神情變幻不定，思考良久方才輕輕吐出一口氣，重重點了點頭。

雍施卻緩緩搖了搖頭。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噴出一口青煙，曼聲道：“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

……

次日清晨，交待司安安和老秦頭指揮繼續搬家事宜，雍施小隊五人卻全副武裝，坐上越野車，前往早前老秦頭所說的監獄。

其實對於雍施來說，決定到療養院安置，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座監獄的存在。攻克一座監獄的好處很多，首先因為監獄是人員密集地，必然囤積了大量物資，畢竟裡麵關著數以千計窮凶極惡之人，一旦碰上點天災人禍，來不及運送食品物資，又沒有儲備資源，幾千人鬨起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其次，監獄是華夏少數能夠合理儲備槍支的地方，即便僅僅是二線部隊的少量裝備，但對於一窮二白的雍施等人來說，槍支彈藥能極大增強安全性，哪怕隻是老人孩子，扣扳機這麼簡單的動作總不算難吧？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監獄裡關押著大量犯人，也就意味著有大量的感染者。而感染者掉落的晶石，恰恰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不過在車上除了五人小隊之外，還多了兩個乘客。一個是被困成粽子，塞在後廂裡的王克儉；另一個則完全是不請自來，正是那隻好吃懶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大狗：二毛！

對此雍施也無計可施。二毛一見他們車子發動，很自覺地趴上車頂，當即把厚重的越野車壓得往下一沉。雍施是拉也拉不動，打也不敢打，隻好聽之任之。

不過幾分鐘時間，越野車停在這所監獄的大門之前。

與印象中一樣，這裡擁有高聳的圍牆、密布的鐵絲網、林立的碉樓，厚重的灰色院牆下一道狹窄的鐵門邊上，很不醒目地掛著兩塊招牌，上麵寫著“xx第二人民監獄”“xx市看守所”的字樣。

雍施走到車下，在鐵門邊仔細觀察了一番，又往周邊看看，滿意地點點頭，對身邊諸人說道：“這地方不錯，大家準備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