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祝由解咒

2017-06-08 作者: 枉山鐘
第十九章 祝由解咒

周圍看熱鬨的人,議論聲越來越大。那個年代,出來給人看風水解咒的人已經比以前多了一些,不過並不算常見,連購物的人都過來看熱鬨。方青葙的外婆似乎有些在意,她衝兩人點點頭,低聲說:“晚上我再來,你們在這裡等我。”

夜裡九點多,方青葙跟著外婆再次來到那個市場。市場裡早已經沒了人,連賣貨的都早收攤了。她們趕到的時候,正看見兩個人女人廝打在一起。方青葙外婆歎口氣,二話不說從她們身邊走過,直走到兩個攤位中間,伸手就去挖地上裂了縫的地磚。年輕姑娘尖叫著衝過來想要阻攔,可是最終還是被方青葙的外婆挖了出來,一截用紅布包著的,小孩的指骨。

這指骨一暴露在空氣中,立刻出現一個青麵獠牙的小男孩,四五歲模樣。雙眼赤紅,鼻涕和口水一起往來流。在場,隻有方青葙外婆一個人看得見這鬼娃娃。老人家一點不慌張,從衣兜裡扯出五根乾草,手虛空的在空中畫了個符,然後把草放在地上,用火柴點燃。

五縷青煙就像絲線,絲絲絡絡的冒出來,不過卻筆直向上升起。即使有風吹過,都無法吹散那幾縷煙似。煙霧升起後,差不多一分鐘。方青葙的外婆跪在地上,一手點地一手指著鬼娃娃,含糊不清的念了幾句咒語後,問道:“你從哪來,叫什麼名字,還記得多少生前事?”

那青麵獠牙的鬼娃娃,起初隻是咿咿呀呀的亂叫,在方青葙的外婆用手指指著它以後,突然安靜下來。這時,竟然說出話來。它說:“我不記得,我什麼都不記得,隻記得突然被人抱起來,然後就被人綁著吊起來。他們用針紮我腦門,還用斧子砍我……”說到這裡,鬼娃娃突然渾身顫抖的蜷縮起來,哇哇的大哭。

方青葙的外婆淚眼婆娑,趕緊柔聲道:“乖孩子,不要想了,既然連父母都忘記了,那麼那些事和人也都忘記吧。來生好好修行,忘記那些仇恨。”

“不。”鬼娃娃尖叫,“我要殺了他們,我要吃了他們。”它掙紮著,似乎想要掙脫什麼。

方青葙的外婆痛苦的歎口氣,抓住鬼娃娃的手臂把它拉到自己跟前,那鬼娃娃雖然掙紮,可是卻根本掙不脫老人家的手。老人家撿起燃燒著的乾草,捏起一點草灰抹在鬼娃娃的頭頂、額頭、掌心等地方。接著,老人家開始念起祝告詞。

“枉來人世,為苦為悲,若無今世既無來生;所得苦業,惶惶唯安,還儘因果既往彼岸……”

念罷,乾草同時燃儘。老人家擦拭汗津津的額頭,眉眼含笑的望著鬼娃娃,此時的鬼娃娃已然恢複成普通孩子模樣,哭著跪在老人家麵前。老人家揮揮手,孩子立刻化成一股青煙,隨著繚繞的乾草煙霧向遠空飄散。

房間裡一時間安靜得隻聽得見窗外清脆的蟬鳴,覺妄對祝由術的事有些興趣,聽得入了神,土子卻有些不滿的道:“唯一出去乾過那一次像樣的解咒工作,卻堅決不帶我去,也不知道你外婆到底是喜歡我還是討厭我。”

方青葙笑起來,嫵媚的瞪土子一眼,輕斥道:“當然是喜歡你,笨蛋。我記得外婆跟我說過,那幾年是你最關鍵的時候,所以越是危險的事情越不能讓你靠近,以免沾上因果,前功儘棄。當時我年紀小,根本不懂外婆的意思,現在終於明白了。”

土子一陣感動,拉起方青葙的小手就親,柔聲道:“沒有你們祖孫倆,我哪會有最後安穩的修行。”

方青葙一把抽回手,笑著斥責道:“越來越像流氓了。”

伏澤嫌棄的說:“他本來就是流氓,隻不過你以前不了解他的真麵目而已。”

土子朝伏澤踹了一腳,道:“哪都有你,去去去,邊呆著去。”

覺妄最是正經,問道:“剛剛你講的就是祝由術中,解咒的一種方法,那麼能解開這血淚石的詛咒嗎?”

方青葙抱著手臂深思了一會,不太肯定的道:“我隻能說試試,首先我技藝不精,其次不了解寶石被下的什麼咒,所以不知道解法對不對路。當初我外婆,也是在找到鬼娃娃以後,才選定的解法。而且,我外婆教我的咒術裡,並沒有針對假物下咒的解咒術。”

“不管怎麼樣,有方法我們就試一試,什麼時候開始,青葙?”土子難得認真的問道。

“隨時可以。”方青葙把長發在腦後一束,說:“你們出去一下,我要換衣服。”

覺妄和土子再回到房間時,方青葙已經換上一件深紅色的長裙,外套直領對襟、寬袖廣身長袍,頭發挽起,宛若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人兒一般,美麗端莊,眼眸流轉間帶著笑意,嘴角卻是冷冷的抿著。

覺妄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嗓子有點乾,心臟越跳越快,雖然理性在抗拒著,可是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的在方青葙白皙的脖頸流連。

方青葙見覺妄麵紅耳赤的看著自己,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實在可愛的緊。噗嗤笑出聲來,他走到覺妄麵前,兩手捏住覺妄的臉頰說:“小不點,你也到了發情的年紀了。”

噌的一下,連脖子都紅了。覺妄被方青葙突然親昵的舉動嚇得不輕,趕緊向後退兩步,輕輕揉揉被方青葙捏過的臉頰,感覺被捏的地方並不疼,而是癢癢的。

土子看著熱鬨,哈哈笑著說覺妄:“小法師,改天你神爺爺帶你去個好地方,給你開開葷。”

方青葙叱道:“去,彆教壞了小法師。行了,彆鬨了,開始吧。小法師,把你那寄宿靈收好。我剛學習祝由術時間不長,萬一誤傷了它就不好了。”

覺妄摸了摸胸前的玉犼,詫異的問道:“你不是從小學習的嗎?”

方青葙拿出一本舊書,書頁已經泛黃,有些地方甚至有裂痕,紙麵看起來像蟬翼一樣脆弱易碎。她慢慢翻開書頁說:“以前我根本不信外婆的那些法術,所以雖然記得一些口訣和咒法,可是卻從來沒用過,也沒深入了解過。經過上次土子的事,我就決定好好學習一下。雖然我沒什麼天分,不過既然外婆把她的一身修行都教給我了,我就不想辜負她。”

土子和覺妄站在方青葙身後看著她布陣,方青葙在房間四角各放一盞酒盅,酒盅裡裝著一種淡黃色的液體,無味。隨後,她回到房間的正中央,拿出一個菜盤大小的紅色木盤。把血淚石擺在木盤上,在木盤旁擺下一紮草莖,準備就緒後對著血淚石慢慢跪下來。雙手合十,手掌向外撐起,掌心中空。手臂平端在胸前,雙目緊閉,輕聲道:“誠祈九天,日月光照,五星降臨,天宮下降,眾神鹹臻,天華天醫,即速玄臨,鬼神煉液……”

一番唱罷,四下立刻祥和安靜下來,連空氣都十分清新。覺妄敏感的觀察四周,原本吵鬨的蟬鳴聲,都已消失不見。房間裡安靜得,仿佛掉根針都聽得見。

土子壓低聲音在覺妄耳邊說:“這是結界,和你的法陣類似。”

覺妄了然的點點頭,原來並不是蟬鳴停了,而是被隔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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