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竹子開花

院子裡，土子和聿明持劍而立。遠處竹林裡，沙沙的喧囂響起，頃刻間又歸於平靜。

躺在床上昏迷的覺妄，突然夢囈低喃：“竹子開花了。”

霎時間，樓下兩道身影同時出擊，劍刃相擊發出震耳的嗡嗡聲。兩人隨即拆了四五招，隨後一起向後退開。

“好劍。”聿明忍不住感歎。

“不愧是青曇，當年白老爺子的英姿，我至今難忘。”土子忍不住感慨。

兩人說完，再一次衝向對方。院子裡，乒乒乓乓的響聲不絕於耳。兩人似乎勢均力敵，誰都沒有受什麼傷也都沒有討到好處。

“你為什麼不用全力？”

“本仙我真的用全力，你就跟樓上那位一樣，頃刻間神魂具碎了。我早說過，我不想沾染因果。”

聿明聞言，怒不可歇：“彆瞧不起人。”

說著，聿明突然掏出一隻乳白色瓷瓶：“接下來比比法力和靈力吧。”

隻見聿明咬破中指，在瓶口圖了一圈血，將瓷瓶往空中一拋，瓷瓶竟然漂浮在空中旋轉起來。

樓上在窗邊看熱鬨的人忍不住嘟囔：“這什麼本事？牛頓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聿明耍著青曇劍似乎在空中寫著什麼，口中振振有詞：“上奏四方神明，弟子在此守攝魎魎之靈，六道皆通，啟星元陽，三星三牢，眾生避央……”

隨著聿明的咒文，陽光似乎突然更炙熱明亮，照射在那白瓷瓶上，竟度出一道金光。

土子見此臉色白了白，立刻盤膝而坐，用指尖急速的在地上寫了起來，七扭八歪的筆畫看不出是什麼字跡，隨著他寫完收手，他的周身立刻升騰起一陣祥和的霧氣霞光。

白瓷瓶嗡的一聲停止旋轉，瓶口轉而對向土子，聿明大喝：“斬！”

空氣中一時間似乎出現很多看不見的利刃，毫無目標的亂斬，處處風聲陣陣。二樓看熱鬨的人突然覺得自己露在窗外的臉上，似乎被鋒利的東西劃過，疼得他趕緊退回來。

伏澤猛的從玉中脫出就要衝出窗口，它感覺到聿明使出的咒法非常厲害，即使土子修行大成，也未必打得贏。喬淵焦急的喊住它：“你乾嘛去？外麵那情形根本就是無差彆攻擊，聿明那家夥估計是瘋了，你衝出去反而給土子添亂。再看看情況再說，目前來看土子還算鎮定。”

伏澤聞言，稍稍穩住心神，焦急的看向土子。

窗外，噗噗的聲音，似乎是利刃斬裂了空氣。土子周身的祥和之氣被寸寸斬落，土子提劍迎擊那看不見的刀刃，可是泣天劍所到之處都如同斬在空氣上，毫無建樹。土子氣得大喝，以肉眼很難看清的速度，舉劍在身邊亂砍，隻一刻功夫，土子已經滿頭大汗。刺啦一聲，他的衣襟裂開一道口子，胸前一道細如發絲的傷口緩緩滲出鮮血。

土子狼狽不堪，聿明似乎很享受，高傲的笑著看著，突然右手掐了個訣，大喝：“散魂。”

白瓷瓶裡突然傳出陣陣細密的話語，聽不清那話語在說什麼，但似乎是有著某種力量，讓人忍不住傾聽，跟隨那聲音而去。二樓看熱鬨的人隻覺得腦袋一陣眩暈，意識立刻被那話語聲吸引，感覺自己似乎就要鑽進那瓶子裡。

土子猛的咳出一口血，他迅速在掌心寫下一個鎖字，用舌頭舔了一下，然後拍在腦門上。就在這時，土子頭頂突然鑽出一對白絨絨的耳朵。

聿明大笑：“真身被老子斬出來了，今天就讓老子除去一隻千年怪物。”

土子不管擅自冒出來的耳朵，厲聲高呼：“浩劫！”一道白光從土子掌心飛射出去，直奔白瓷瓶。隻聽砰的一聲巨響，白瓷瓶搖搖欲墜，土子的乳牙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四周看不見的斬殺突然停滯，土子引劍前衝，聿明弓身而上。兩人劍刃即將碰撞的瞬間，土子突然淩空轉身，劍路急轉，噗嗤一聲刺穿了白瓷瓶。白瓷瓶應聲而碎，劈裡啪啦的掉落在地上。

聿明渾身一震，霎時間從他身上散發出濃密的黑氣，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鬼哭狼嚎之音猛然大作。

鬼哭狼嗷之音響徹天地，覺妄突然張開布滿血絲的眼睛，翻身而起，似乎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他起身越上窗台就跳了下去。

土子險勝一招，迅速後撤，疑惑的盯著聿明周身纏繞的黑氣，百思不得其解。發現二樓跳下來一個人，土子大驚。覺妄已經落地，腳步踉蹌了一下，朝聿明大步而去。

“我會救你，你說，我要怎麼救你？”覺妄嘴上嘟囔著詢問。

土子眼疾手快，一把撈住覺妄的肩膀：“小法師你乾什麼？那家夥身上的黑氣很奇怪，不要靠近他。”

覺妄茫然的看著聿明：“有聲音向我求救，我要救他。”

聿明臉色慘白，恨急了一般瞪著土子，隨後掏出一堆封好的乳白色瓷瓶放在地上，足有十五六個之多。那些白瓷瓶密封的瓶口，緩緩滲出黑氣。聿明毫不猶豫的拽下一把頭發，在中指沾了血，然後一個個綁在白瓷瓶瓶口。被綁住的白瓷瓶立刻安靜下來，黑氣也漸漸淡去。

十五六個瓷瓶都綁完，黑氣已經消散，周圍鬼哭狼嚎的聲音也消失了。聿明氣喘籲籲的蹲在地上，憤怒的瞪著土子：“你毀了我辛苦煉製的寶器，差點放出眾惡靈，你果然是用心險惡。”

土子拾起自己的乳牙浩劫，收入掌中。懶懶的道：“既然那小瓶子那麼重要就不要隨便拿出來用，自己保護不好，反而怪彆人毀了他？”

土子話音剛落，就聽到噗通一聲，覺妄栽倒在地昏迷不醒。土子驚訝的扶起覺妄，質問聿明：“你到底做了什麼？”

聿明憤恨的站起身：“我怎麼知道？我和你打，他突然衝出來難道還怪我不成？”

“你剛剛用的法術我見過，你果然是白家人。”

聿明哼了一聲：“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拋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土子看著他朝院外走去，問道：“你去哪？”

“我暫時打不過你，但將來我一定會打敗你們。前夜旅館自殺的那些人，我都記在你頭上，早晚讓你還了。”

土子氣得大罵：“你他麼連人話都聽不懂了？說了那些人不是我們殺的，你故意栽贓是不是？”

聿明已經走入竹林，緩步離開伏家大宅，仰頭看看天色心想自己接下來去哪裡，突然餘光瞟到竹葉間，生出一朵朵淡紫色的花苞。心裡咯噔一下，默念：“竹子開花不詳。”

淡淡的黑雲潛伏在天邊，翻滾著向四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