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改頭換麵

2017-06-08 作者: 枉山鐘
第七章 改頭換麵

鬼樓的得名絕對名副其實,根據當時住戶的說法,剛剛買回的一袋麵,過一夜就僅剩半袋。最初以為有小偷,可是,麵袋口都還沒開封,麵袋周圍又極其乾淨,而且被偷的不僅僅是一家。

此後,又發生孩子在樓道裡突然被推倒,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再後來,很多人都聽到鬼夜哭。斷斷續續不停有類似的事件發生,住戶便相繼搬走,如今那棟樓已經變成空樓。

前年,有開發商買下了那塊地準備重建。可是拆遷第一天,工頭突然發瘋,追著工人就打。一個月後,另一個工程隊趕來,在準備拆遷的同時,吊車事故,差點砸死人。第二天再次拆遷,頂樓幾戶完整的玻璃窗突然同時碎裂,玻璃渣滿天飛,那場麵彆提多嚇人。自那以後,再沒有人敢靠近那棟樓。

後來聽說開發商找了高人指點,高人如何指點的沒有人知道,不過最近聽說開發商正在轉賣那塊地皮。

茶已經涼了,方青葙端起茶杯去續熱茶,順便給李曉也倒了杯茶。抬頭就看見土子衝她擠眉弄眼,意思非常明顯。

方青葙瞪了他一眼,他乖乖的回了隔間關上門,跟覺妄和唐卷宗商量:“鬼樓在順安很有名,你們倆有沒有興趣去一探究竟?”

覺妄誠實的搖頭:“不過,如果是為了救人,那還是要去的。”

唐卷宗問:“跟風古堂有關係嗎?”

土子想了想:“應該沒有。”

“那就沒興趣。”

方青葙把茶杯放在李曉麵前:“說實話,有關鬼樓我個人非常不想接觸。不過,我有個朋友好像有興趣,你稍等我去和他商量一下。”

李曉還沒來得及問是誰,方青葙已經離開座位,朝李曉身後走去。李曉視線好奇的跟著方青葙,順便想跟她身後那個一身白衣的男人打聽店裡的情況。可是她身後還哪裡有人,那人坐過的沙發座椅緊緊的靠著桌子,根本沒有拉出來,完全不似有人坐過。

李曉忍不住渾身一機靈,方青葙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李曉看著被方青葙緊緊關住的門,莫名的有些好奇。那扇門,最初她上來時就看見了,本以為是茶水間,看來不單單是這樣。

大概過了一分鐘,或者更短的時間,方青葙出來了,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是剛剛那個一身白衣的男人,另一個是個長發少年,粗布衣褲,長發束在腦後,看起來比李曉還小一些。三人走到李曉跟前,方青葙道:“你的委托,由他們二位接了,具體如何行動你們商量。”

一身白衣的土子大大咧咧的坐在李曉對麵,自我介紹:“我是土子。”轉頭衝覺妄道,“小法師過來坐,你也自我介紹一下。”

覺妄依言在他身旁坐下,雙手合十,音輕語緩的道:“小僧天夜寺俗家弟子,覺妄。”

這小子是……和尚?李曉驚訝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仔細看看這倆人,一個十六七歲模樣,一頭長發,消瘦的臉頰微微泛紅,一雙濃眉舒展,眼神清澈。另一個大約二十七八歲,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相當騷包,嘴角掛著狡猾的笑,眼神卻極其冰冷,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想逃離的男人。

這祝史書柬,沒一個像樣的男人。李曉不由得這樣想。

方青葙似乎看出李曉的心思,視線在覺妄和土子身上轉了幾圈,然後捏著下巴沉思起來。善良單純的覺妄小和尚此刻還不知道,他的災難就要來了。

根據土子的要求,李曉寫下了李暮的生辰八字,留下預付款和聯係方式便離開了。臨下樓時,方青葙提醒她,手機一定二十四小時開機,他們會在兩天內聯係她。

方青葙回到窗邊坐下,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眉毛皺成一團,不滿的問道:“這可是去鬼樓哇,風險很高,乾嘛要接?”

土子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笑嗬嗬的道:“想看看那個虛偽的小妹妹的姐姐,是什麼樣的人。而且,”土子頓了頓繼續道,“傳說中的鬼樓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那可是鬼樓,”方青葙再次強調,“如果真的走進那裡一個星期沒出來,那就說明早不在人世了。”

土子撚起那張寫著李暮生辰八字的紙片,嘴上念念叨叨一陣,然後說道:“還活著。”

“真的?”方青葙驚訝的追問。

坐一旁一直沉默的覺妄,此時緩緩開口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土子和方青葙一起擺手說:“知道了,知道了,早知道小法師的心思。救,一定救。”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去?”

“晚上吧,估計隻有晚上能有點收獲,白天去太招搖,容易被人瞧見。”土子道。

“既然如此,咱們就說點其他事,也算是重要的事。”

覺妄和土子做出“您是老大您請說的表情”。

“你們這趟出去賺到錢了嗎?”

覺妄點點頭,把血淚石的雇傭金呈上。

“你們想啊,你們兩個也沒個身份,我想給你們辦個銀行卡存錢都不行。可是這麼多錢,你們隨身帶著也不安全。萬一碰到小偷、強盜、騙子什麼的,好不容易賺的錢沒了多心疼?”

覺妄想起那個自稱孩子生病需要錢的騙子,又想想那段時間自己挨餓遭罪的生活,極度誠懇的點點頭。

土子卻有不好的預感:“青葙,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們的錢交給我保管,我定期給你們生活費,如果需要用大錢的時候就提前打招呼。我銀行卡很多,拿出一個專門幫你們存錢。以後你們還會有很多工作,賺很多錢。總是要攢著點的,對不對?”

覺妄認為方青葙說得非常有道理。

土子皺起眉:“如果我們外出辦事,錢不夠了,你要怎麼給我們?”

“你們出遠門的話,當然會多給你們帶些錢了。”方青葙和善的笑著。

不等土子琢磨出方青葙的真正意圖,覺妄已經誠誠懇懇的把自己的血汗錢供奉上去了。

方青葙歡快的收好錢:“還有件事也比較重要。”方青葙一本正經的道,“作為你們兩人的朋友兼老板,我認為你們的著裝已經在給我抹黑了。所以,現在,立刻,我要給你們倆改頭換麵。”

土子周身上下看看自己:“我很好啊,白衣瀟灑,哪黑了?”

覺妄簡短的道:“出家人不在乎身外之物。”

方青葙嘿嘿一笑:“既然不在乎身外之物,相信小法師肯定也不在乎你的頭發了,剪了吧。我認識一個發型師,審美非常不錯。”

覺妄大驚:“不行,我的頭發隻有師父和師兄能給我剪。”

“你說的那是剃度,我說的剪發造型,讓你看起來更接地氣兒。”

覺妄撥浪鼓似得搖頭,剪頭發絕對不行。

方青葙根本不理睬他的抗議:“不僅僅是頭發,衣服也得換,這粗布衣服看著跟加入丐幫了似得。今天,你們兩個的一切都必須聽我的,否則誰都不許去鬼樓,大興安嶺更不要想,連門都不要再出了。”

土子一副我想走你也攔不住我的,沾沾自喜的神情,方青葙輕笑:“還有,如果你們以後敢忤逆我,你們的錢就不要想拿回去了。接下來你們就要去大興安嶺了吧?沒有錢你們走著去嗎?路上討飯?”

被當成乞丐的那段記憶再次浮現在眼前,覺妄陷入痛苦的糾結。頭發不想讓彆人碰,可是也不想以後挨餓。

土子終於認清了方青葙的真麵目,欲哭無淚,覺得自己遭受了無妄之災。

一天的喧鬨在夕陽沉入地平線後終於接近尾聲,覺妄和土子被改頭換麵,沮喪的坐在角落裡。唐卷宗看見他們倆,點點頭:“終於有個人樣了。”

土子身著一條牛仔褲,上身是白色半袖襯衫,這是方青葙唯一的妥協,給他留了點白色。覺妄穿不慣牛仔褲,最終選擇了一套橙黃色運動服,一頭短發清清爽爽,讓整個人顯得陽光不少。

方青葙此刻心滿意足,在一樓最角落的書架邊,仔細翻找著什麼。土子喝著茶,望著窗外天邊殘留的紅霞出神。覺妄盤膝而坐,低聲念經。不多時,方青葙捧著一本書走上來,把書小心翼翼的往桌子上一放,輕快的說道:“你們看我找到了什麼?”

覺妄巍然不動,隻管念自己的經。土子配合的走過來看了看,頓時眼睛一亮,感慨道:“地方誌,行啊青葙,你竟然有這種存貨。”

方青葙驕傲的仰起頭,說道:“那是,也不看我外婆是誰,這些都是我從外婆的老屋中搬來的。當時我媽還說要捐了,幸好被我截胡了。這好東西,必須得有人繼承才行,你們說對不對?”

土子猛點頭,說對對對對。覺妄一點不配合,自顧自的念經,似乎對她剪掉他的頭發還沒有釋懷。

方青葙打開桌燈,和土子頭碰頭的開始翻看地方誌。書籍已經相當陳舊,紙張脆得像巧克力甜筒外麵那層巧克力。方青葙小心的翻閱,上麵的繁體字密密麻麻,也就隻有她這樣從小學繁體字的人,才會看著不頭疼。

“沒想到這鬼樓竟然這麼大來頭。”土子認真的看完地方誌,似笑非笑的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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