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吸進算盤裡

顏煦收起水瓢和算盤，伸手拍了拍伏澤的頭，對覺妄說：“十一年壽命，到時候你記得跟你的寄宿靈討回相應的報酬吧。”

覺妄趕緊擺手：“不用了，我還要拜托大家，不要跟伏澤說這件事。”

大家配合的點頭答應，畢竟是彆人的事情，他們沒有插嘴的餘地。唐卷宗讚同覺妄的做法，以伏澤的性格，如果知道這事，還不知道會乾出什麼來呢。

顏煦把貼在伏澤身上的四張符撕下來，伏澤緩了一會才恢複自由，眼睛盯著覺妄說：“那群惡靈騙我，說我害死了小法師，我差點就信了。這不是好好活著呢嗎？”

“就這一句謊話，你差點投身惡靈行業，你是有多好騙？傻吧？”顏煦罵道。

“不是的，他們給我看屍體，說是被我燒死的，那臉跟小法師長得一樣，我才信的。”

“我這不是好好活著呢？彆想了，出來了就好。”覺妄安慰道。

“那也不一定，”商陸半開玩笑的道，“沒準被你燒死的是彆人，你腦海裡一直想著覺妄小法師，所以才看見他的臉。”

伏澤大驚，他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可能。

顏煦看不下去了，說道：“行了，彆鬨了商陸，我知道你怨恨惡靈，不過對這些好好修行的靈友好一點。”

“你騙我的？”伏澤大叫。

商陸哼了一聲，扭頭看彆處。

覺妄趕緊安撫伏澤，隨後問顏煦：“我現在感覺不到我另一個寄宿靈的存在了，他說要跟這裡的惡靈走，現在是不是已經走了？”

顏煦困擾的道：“還真是沒一個省心的，你的寄宿靈如果連你都感覺不到，彆人更沒辦法感知。”

“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找唄。正好土子也沒回來了呢，這麼長時間了，我有不太好的感覺。那家夥雖然脾氣不太好，不過做事還算沉穩，一般不會做讓人擔心的事。”

一道旭光跳出地平線，天邊泛起魚肚白。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那喧囂的惡靈叫聲也消失了，引魂鈴也安靜了下來。這裡一切都恢複如初，像他們昨天來時一樣。

經過夜裡那陣仗，現在的平靜反而越發詭異，這裡的空氣仿佛都是凝固的。眾人心裡都產生些許不適，更準確的說是不安。

“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土子。”覺妄焦急的說道。

“這話倒是沒錯，可是怎麼找啊？他會遁地，咱們這裡可沒人有著本事，難不成一個個挖坑去找他嗎？”顏煦著急又生氣的說道，她一開始就不同意土子單獨行動，不過沒來及阻攔。

商陸環視一圈說：“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裡的所有惡靈，清除。”

“清除？怎麼清除？”唐卷宗緊張的問。

“當然是打散他們的魂魄，讓他們永遠消失。彆對惡靈產生惻隱之心，這個地方不是有很多傳聞嗎？最著名的就是，走進來的人都沒能走出去，結合昨晚咱們遇到的狀況。我猜，這裡的惡靈多半是喜歡聚集朋友。那位老哥到現在還沒出現，多半是被留住了。雖然是仙靈，不過內心也是有縫隙的。隻要有裂痕，惡靈就能鑽進去，控製你。”商陸的聲音越發陰森。

覺妄覺得有點發毛，搓搓手臂，說道：“我師父教過我一個度靈大陣，我覺得，比起除靈，還是度化他們更好點。畢竟，他們生前未必做過什麼壞事。”

“假慈悲。”商陸不滿的嘟囔一句。

“我支持小法師。”唐卷宗回答。

顏煦看看眾人，問覺妄：“你的陣需要多長時間準備？”

覺妄仔細回憶的一下布陣的細節，說道：“大概五六個小時。”

“時間太長了，到時候恐怕驚雷都涼了。這樣吧，你做個選擇。增加救土子的希望，縮短時間除靈，還是度化？”顏煦說。

覺妄頓時無言了，雖然他很想度化這些惡靈，不希望他們魂飛魄散。可是，或許準備大陣的時間裡，土子正在苦苦戰鬥，等待他們的救援。

伏澤不解的問道：“你們說要除靈，可是那些惡靈都藏起來了，怎麼除？”

眾人都愣住了，這確實是個問題，找不到惡靈，哪有辦法除靈？

“小法師的法陣是對整座山的靈進行度化，沒準這個還是更快的呢。”伏澤說。

商陸搖搖頭道：“我有一個辦法。”

顏煦有點驚訝：“你不會是想拿你自己當誘餌吧？”

“沒錯，其實我一開始就猜測，這些惡靈之所以這麼安靜，不僅僅是因為日出，一個原因是陳宋玄道長的引魂鈴坐鎮，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鄭則在這裡。如果，鄭則帶著引魂鈴離開，我留在這裡，足夠吸引那些惡靈在白天也會衝出來。”

“不行！”顏煦和鄭則異口同聲。

“昨晚惡靈的數量簡直驚人，沒有八百也有一千，隻有我們幾個人，想保護你太難了。”顏煦說道，“雖然我不想貶低自己，不過在數量麵前，個體強大也占不到什麼便宜的。”

商陸想了想，似乎還是沒有放棄的打算，他看向覺妄問：“小法師，你對你的法陣有多少把握？在你的法陣範圍內，能不能保護我們躲過惡靈的攻擊？”

覺妄被問得楞住了，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他一時間，還真不敢確定。不過，他相信師父教給他的法陣，一定都是靠譜的。

“小法師，你的法陣作為我們的根據地，抵擋不住就退回來，至少保證咱們不會力竭而亡。鄭則，你帶著引魂鈴退出去，到夜裡十二點，如果我們還沒有出去，你就回來找我們。雙重保險，大家敢放手一搏嗎？”商陸鄭重的問道。

“我沒問題！”伏澤大聲道。

“我同意。”公良南無表態。

“好吧，隨你們年輕人鬨。”顏煦無奈的道。

“我儘最大努力保護大家。”覺妄表態。

唐卷宗和鄭則始終不表態，顯然是不太同意。

商陸拍拍鄭則的肩膀：“謝謝你擔心我兄弟，不過，這趟出來我有我的目的，你是知道的。這對我很重要，你也知道。”

覺妄走到唐卷宗身邊：“你擔心什麼？怕我不可靠嗎？”

唐卷宗搖搖頭，閉上眼睛深吸一後氣，再睜開，他決然的看著被夷為平地的甸原村，心想：或許，消亡對於村民們來說也是解脫。

覺妄拿起度厄橛，以他為中心，在東南西北四方，各畫下一個圓形圖紋。隨後，將度厄橛刺入他膝前的地上，雙手結大勢至菩薩印，快速的誦念起經文。很快，度厄橛泛起陣陣華光，向四周擴散。

陣很快結好，鄭則抱著引魂鈴，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遠處突然響起一聲尖叫。那種撕心裂肺的叫聲，雖然眾人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依舊嚇了一跳。跟昨晚的情形差不多，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呻\吟聲，就像很多人在同時遭受酷刑一般。

不遠處，一個影子從地下慢慢鑽了出來，它有著人的外形，隻是有些殘缺不全。影子完全鑽出地麵，它的身形漸漸實在起來。那確實是個人形，歪歪斜斜的站著，被折斷的雙臂，扭曲在背後，兩側肋骨被挖出兩個洞，兩手被塞在裡麵。

看起來實在太疼了，如果這個人生前被這樣折磨，那他死得實在太痛苦了。

商陸流露出些許哀傷，難得的對惡靈產生惻隱之心。

那惡靈空洞的眼睛，隻盯著商陸，顯然，這裡麵對它最有吸引力的就是商陸。

顏煦不知道從哪又拽出她那件白底紅花的長袍，甩手往身上一披，左手拿著金色小算盤，大踏步的朝惡靈走過去。眾人嚇了一跳，隻有公良南無依然淡定。

那惡靈突然張嘴朝顏煦咬去，顏煦一伸手，利落的抓住它的脖子，輕鬆就給拎了起來，往算盤一扔，那惡靈嗖的一下就被吸進算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