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群魔亂舞

即使肖墨在人類中已經有著神乎其神的技藝，普通人看著已經覺得是高人神仙一般的存在了，可和沈星月這樣感天地而生的所謂妖物，卻還是無法可比。

腳下，是懸空的石頭。身邊，無依無靠，沈星月走在空中長發白衫隨風飄舞，雖然明知是妖，卻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隻叫身後肖墨看的挪不開眼，一時恍惚，差點一腳踩空。

不多時，便到了山穀底，這儼然是一處比青雲山更真實的世外桃源。

人間四月天，山穀中一片蒼翠，草叢中萬紫千紅，溫泉淚淚冒著熱氣，巨大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樹頂天立地，不時的落下一片幽香。

沈星月道：“這就是青石穀了，就是我住的地方，前麵有個山洞，雖然我離開了這些日子，應該還是可以住的。裡麵雖然比不上肖府講究，但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

“我又不是肖府的少爺。”肖墨不在意道：“哪裡不能住。”

在外漂泊流浪的日子，風餐露宿，幕天席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肖墨哪裡是這麼講究的人。

沈星月笑了笑，帶頭往前走去，還沒走到她說的洞府，隻聽到一聲尖叫。

“啊……”一個刺耳的聲音幾乎是在兩人的耳邊炸開，在寂靜的山穀中引來陣陣回聲。

肖墨被嚇了一跳，第一個條件反射就是去拔腰上的刀，但卻被沈星月按住了手背。

那個尖叫的聲音更大了：“啊啊啊，你是青玉回來啦，青玉回來啦，大家快出來啊……青玉你怎麼換了張臉……”

沈星月一臉安撫的苦笑：“你知道我不想讓你跟著的另一個理由了麼，你是個捉妖人，而這裡的妖怪太多，你一定要冷靜，他們都沒有什麼壞心腸，隻是有點熱情。畢竟不是人，也沒人教他們禮儀克製，你要理解。”

這時，昏暗的草叢中，樹林裡，石壁上，突然閃起亮光，先是一點一點，然後彙成一片，無數的螢火蟲被驚了起來，將山穀照耀的光芒一片。

而此時肖墨才看清，剛才發出尖叫聲的，竟然是垂在麵前的一根柳樹枝，那柳樹枝上，長著兩隻眼睛，一張嘴，再沒有其他，那眼睛還在一眨一眨的，說不出的詭異。

而在尖叫聲落下，螢火蟲閃耀出光芒之後，從四麵八方陸續冒出來不少形形色色，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奇怪的……東西。他們紛紛衝沈星月走來，不過顯然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是臉上都帶著驚奇的喜悅，應該都是沈星月家門口的鄰居老朋友，很意外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家。

而那柳條已經開始絮絮叨叨了：“你好，陌生人，你是青玉帶回來的，你是她朋友麼，你長的可真俊啊，彆害怕，我可是個好樹，我從來不吃人，你看看我的眼睛，我的嘴巴，都是自己修煉出來的，我已經修煉了三千四百年了，我能看，還能說。再過三年前，我一定可以修煉出一個身體，像青玉一樣，到處去看看。”

沈星月一把抓住柳樹枝，打了個結將他拋像空中，搭在了另一個樹枝上。

“他話太多了，因為修煉出嘴巴前憋的太厲害，所以現在止都止不住，你不用理他。”沈星月拉著肖墨的手：“走，去我的住處，先把初雪安置了。”

肖墨保持著麵無表情的表情，跟著沈星月繼續走，他現在也有點後悔跟著她到青石穀來了，這才是真正的群魔亂舞，相比而言他以前見過的經曆過得那些場麵根本不算什麼。

可後悔過了，卻又有些慶幸，他和沈星月的相處，彼此都用著彆人的身體，帶著偽裝的麵具。而也許隻有在這個地方，他可以看見沈星月脫下麵具的樣子，看見她最真實的一麵。

沈星月進了青石穀，就像是魚回到了大海，樹回到了森林，即便是深夜，山中的熟識的朋友們也紛紛趕了過來，知道她此行的，想問問她找到沒找到報恩的小書生，常在山中的，想聊聊外麵的世界。

而肖墨，此時真的就像是毛腳女婿第一次上門，除了任人品頭論足的審視，再沒有彆的辦法。

估摸著是山裡的精怪們少有帶著凡人女婿回來探親的，所以大家對肖墨的興趣十分濃厚，對他一個凡人能夠得到沈星月的芳心感到十分好奇，也對他在群魔亂舞中麵不改色非常敬佩，甚至有無聊的還特意露出個鬼臉想嚇唬他一下，讓肖墨克製了又克製才沒有直接甩出一道收妖符去。

沈星月看著肖墨憋得有些發青的臉，心裡好笑，將他推進山洞去，然後張開雙臂擋開一眾熱情的鄰居。

“好了，我要休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沈星月板著臉道：“都回去休息，彆把我相公嚇到了。”

“你相公看上去一點也沒有被嚇到的樣子啊，他真的是個凡人麼？”住在山壁上的蝙蝠扇了扇翅膀：“穿著一身黑乎乎的比我還黑，不過長得真俊，膽子還大，青玉青玉，快給我們講講你們怎麼認識的？”

沈星月毫不客氣的一揮手，一塊石頭砸了過去：“就是這麼認識的，我們現在要休息幾天，誰也不許進來，要不然的話，我見一個砸一個啊。”

蝙蝠一聲叫躲過飛來石塊，眾人見沈星月動手了隻當她是害羞，哈哈笑著的一哄而散，有著石頭心腸，誰都看不上的青玉帶女婿回山穀了，這消息，不用到太陽升起就能傳遍整座山穀。

眼見著大家都散了，沈星月這才鬆了口氣，轉身進了山洞，隨著她往裡走，洞口的頂壁上嘩啦啦的往下掉著大大小小的石塊，不多時便在山洞口砌起了一座石牆，任你是一隻螞蟻也爬不進來。

這山洞不是密不透風的，洞頂有些通到外界的石峰，因此通風的很，牆壁上，亂七八糟的鑲嵌著沈星月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夜明珠，將石洞找的宛若白晝。

肖墨一點兒也不見外，進了山洞便往裡走，轉過一彎，便看見一處布置的有模有樣的洞府。

地方倒是也不見有多大，但是有桌子椅子，放的整整齊齊，屋子中間還有個屏風，後麵輕紗舞動的，是張頗為華麗的大床，要是忽略了周圍的石壁，十足是個年輕女子的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