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挖心還命

姚慕幾乎用性命給他們的警示，他們沒有理會，如今，又送了沈星月的命。

“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事實上，這紫金缽早就在我手裡，那高僧早就死了，隻不過沒有人知道，大家都以為他在閉關罷了。”黃覺得意道：“隻是那影子卻是個意外，一個影子可不是一時半刻可以練成的，我隻是在肖府撿了個現成的便宜，也不知道是誰練的藏在地下，沒想到，這倒成了你不懷疑我的理由。你說說，這是不是老天都在幫我？”

“老天爺是不會幫你這種人的。”肖墨走到懸崖邊上：“我會把青玉救回來，讓你知道，不該是你的，永遠也得不到。”

“救回來？”黃覺哈哈大笑，可還沒笑完，卻見肖墨縱身一躍，竟然真的跳下了萬丈深淵。

黃覺有些意外，愣了下之後，臉上現出點不屑的表情：“真是自尋死路，愚不可及。我竟然曾經想要收他為徒，真是瘋了。隻知道斬妖除魔，最後還不是難逃一死，誰也不感激你。”

黃覺在摘星樓上走了一圈，頗有些江山萬裡我為王的感覺，臨走的時候，伸手往山路邊揮了揮手，一陣火光在粗壯的樹乾上升起，黃覺揮著袖子將著火的樹乾丟下了山崖。

雖然不覺得沒了心的沈星月可以複活，但他這人做事一向謹慎，斬草除根，方才能夠安心。

卻說譬形和沈星月一起摔下山後，被摔的七葷八素的昏了過去，不過他終究是皮粗肉厚的，不過片刻便醒了過來，隻是動了下發現全身都痛，這山崖實在是太高，即便是一路被無數樹枝藤木阻擋，也隻是留住了條命，而沒辦法減少肢體的損傷，比如斷胳膊斷腿。

譬形深深吸了口氣，忍著痛轉動腦袋想打量一下現在的環境，卻發現在不遠處的草地上，竟然躺著沈星月。

譬形眼睛一亮，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若不是因為沈星月，她就算不能魔魂換心，也可以在雅安堂舒舒服服的過完這十幾年，不至於落到如此境地。

不過這激動隻是一瞬間便消失了，因為她在仔細一看，便發現沈星月已經不需要報複了，她胸膛上開了一個大口子，血肉模糊，而那顆本應堅不可摧的石頭心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星月靜靜的躺在血泊裡，無聲無息，死的徹底。叫譬形想要報仇也提不起精神，吃一個已經死了的仇人，還不是這人本身的身體，那能有什麼快感？

譬形嘟嘟囔囔的，但還是伸出了爪子，她折騰了一晚有些餓了，要找些吃的，而她向來不挑，有什麼吃什麼，蛇蟲鼠蟻也行，死人活人都行。

就在屁譬形的爪子要碰到沈星月的一瞬間，一隻短箭破空而來，一下子紮在她的爪子上，那箭雖然不長，可紮的極深，幾乎沒頂，譬形嗷一聲嘶叫，隻覺得整個爪子一陣劇痛傳來，幾乎像是被人砍了一樣。

一個矯健的身影從懸崖上踩著亂石和灌木落了下來，譬形在劇痛中有些意外的看見眼前的人，愣住道：“顧淮，你怎麼……”

譬形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在她的印象中，顧淮應該是一個在邊界荒涼之地以攔截商隊，打家劫舍收斂錢財的土匪，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妻子身邊的小丫頭都不是人的一個普通人。

不過肖墨一句話都不想和譬形說，站在她麵前，一箭接著一箭，讓她在慘叫聲中，死不瞑目的再也動彈不得。

“如果我早點殺了你，青玉也不會出事。”肖墨麵無表情的轉了身，看著地上的沈星月，心痛的說不出話來。

一個時辰前還和自己神采飛揚的說笑的女子，現在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的衣服幾乎被血染透了，青玉沒有這個身體可以活下來，但是沒有了心，卻是死定了。

肖墨蹲下身子，摸了摸已經冰冷的臉龐，低聲道：“都說妖魔可怖，現在我承認，其實最可怕的是人。以後，不要再找誰報恩，也不要再找誰報仇了，天大地大，你有無窮儘的生命和力量，本應該自由自在的活著。”

單論力量，無論是譬形還是黃覺，沒有誰能比的上有著幾千年修行的沈星月，可是論險惡之心，她卻是遠遠不能和黃覺之流相比。而本身她的警覺並不低，叫她信任的，是對自己的好感，卻因為這一點好感，丟了最寶貴的性命。

肖墨將沈星月冰冷的手貼在臉上，靜靜的坐了一會兒，他原以為自己的寂寞會因為沈星月的出現而結束，卻沒想到，竟會連累她至此。

“我不會讓你死的，黃覺拿走了你的心，我還給你。”肖墨的表情平靜的很，身邊的譬形雖然已經無力掙紮卻還是一陣一陣的抽搐著發出可怖的聲音，不過這完全沒能影響他半分，他像是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完全冷靜下來。

肖墨從腰間抽出匕首，在譬形睜大的眼睛中，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匕首很快，輕易的便切開皮肉，直達心臟。

肖墨麵無表情的反手拔出匕首扔在一旁，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將手伸進胸腔上的傷口，摸索著，抓出了一塊東西。

那東西閃著青色的光芒，竟是沈星月曾經為了保護肖墨而留在他心裡的一塊心石。沈星月曾經開玩笑的和他說過，若是有朝一日她遭遇不測，哪怕是形神俱滅，隻要一點心石尚存的，都可以再活過來。

“這是你的東西，還給你。”畢竟肖墨隻是血肉之軀的一個凡人，這已經是堅持到了極限，嘴角溢出一絲絲的血沫，掙紮著將手伸到沈星月心口。

手掌鬆開，心石落進她空蕩蕩的胸腔，頓時一陣青芒從她心口散開，沈星月的臉一陣變換，成了青玉原來的樣子，雖然依舊緊緊地閉著眼睛，但心口上的傷，卻是不知不覺的愈合了。

肖墨看在眼裡，心中一陣欣慰，再也堅持不了的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一旁，他是人不是妖，心臟是動力之源，青玉隻要心石尚存一點都可以活下去，但作為一個人，少了一點都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