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不如不還

昔日的枕邊人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統帥，即便武朝陽在這短短的數日裡靠著出色的能力得到了佳人的另眼相待，但這也隻是欣賞罷了，離愛慕還有很遠的距離，徐玉葉這一世是個英姿颯爽的巾幗英雄，如今國有難家有難，一門心思的想著如何建功立業，兒女情長什麼的都放在了一邊。

武朝陽自己在心裡糾結感慨了一回，終究不是兒女情長的纏綿性子，站了一站便道：“沈姑娘，肖公子，兩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沈星月點了點頭，去吧。

剛才雖然隻是打了個照麵，但沈星月也打量了徐玉葉幾眼，相由心生，這是個精明而鋒利的女子，經過了多少輪回轉折，雖然心中那點戰場情節不滅，但卻再不是溫軟的性格了。

不過武朝陽走了之後，肖墨卻道：“這個徐玉葉，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沈星月奇道：“你看到什麼了？”

“她身上有很重的死氣。”肖墨一本正經的道。

沈星月道：“死氣，是什麼？屍體的氣息麼，就像是武朝陽的傷口上那種黑氣？徐玉葉雖然是個女子，但帶兵殺敵的人，自然少不了要接觸死人，身上有死氣也很正常吧。”

“類似吧，但不全是。”肖墨道：“武朝陽身上的那是屍氣，因為他不停的用死屍的血肉填補在自己身上，那自然是難免的。而且他本身是個冤魂，另當彆論，但這徐玉葉卻是個活人，她是個將軍，就算是不能不見血不見死人，接觸的也不可能比前線的士兵更多。”

將軍總是將軍，一馬當先衝鋒陷陣的事情自然是要做，但更多的是幕後指揮，甚至於精神領袖，總不是要天天去扛死人的。

沈星月聽著肖墨說的認真，有些奇怪道：“你怎麼看出來的，對了，我也忘了問，你不是將我們兩的靈力都封印了麼，怎麼還能封印武朝陽的魂魄，還能看見徐玉葉身上的死氣？”

沈星月現在可是一點兒法力都使不出來了，隻剩下本體的一些特質還在。肖墨論理也該如此，要說能飛力氣大還正常，可怎麼也不該還能有法力在身啊。

麵對沈星月的疑惑，肖墨微微一笑：“你彆忘了，上一世我是個捉妖人，雖然沒有法力但也會降妖除魔。我如今即使封了魔尊的法力，但捉妖人的本事還是在的，區區幾個遊魂野鬼，還不放在心上。”

肖墨這模樣還真是有點嘚瑟，沈星月白他一眼卻也不由的笑了，估摸著他也是鬱悶過一段時間的。畢竟當年的肖墨無論在凡人中，還是在他遇到過的妖魔中，都算是一個很強大的存在，無所畏懼。可偏偏陰差陽錯的娶了個更厲害的媳婦，想收收不了，想管管不住，想保護人家也不用他保護。

那種有心有力卻沒處使的感覺，可真是叫肖墨鬱悶了一陣子。

肖墨不理沈星月一副調侃的笑容，一把抓起她的手道：“我們走。”

“走，去哪？”沈星月嚇了一跳。

“去哪都行，你不是要體驗一下凡人的生活麼，那我們就往最繁華的地方去好了，總不至於要在軍營裡待上這幾日吧。”肖墨話鋒一轉，道：“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徐玉葉身上有那麼重的死氣，一定平時沒少和鬼妖來往，而武朝陽心懷愧疚時日無多，自然對她言聽計從，會做出什麼事，說出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你是擔心武朝陽會向徐玉葉透露我們的身份？”沈星月說著更正了一下：“不，是你的身份，我不是什麼大人物，沒什麼大不了，說了也無礙。倒是你，你可不一樣，那是跺跺腳三界抖一抖的人物啊。”

沈星月這話自然是調侃肖墨的，但卻也不錯，肖墨跺跺腳，那抖的可不止是妖魔族，凡人不知神仙事，可能還沒那麼敏銳的察覺，但天界肯定有無數上神睡不著覺了。

“確實是如此。”肖墨這回倒是一點也不謙虛：“雖然你一直不太將我放在眼裡，但魔尊的身份確是如此。隻是有兩件事情，第一，徐玉葉隻是個凡人，充其量是個對妖魔族有那麼點道聽途說的認識，一旦利欲熏心，便什麼都敢做。第二，你我現在都封了魔力，沒必要跟他們計較。”

因為無知，所以無謂，這話在很多時候都是適用的，肖墨如今的擔心便是碰上這麼一個無謂的凡人，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怕自然是不怕的，即便如今封了魔力也不怕，可又有什麼必要呢，讓堂堂魔尊和幾個凡人或者幾個小妖周旋，簡直是可笑。

肖墨說的也有道理，沈星月點點頭：“那我們走吧，武朝陽如今已經離開了魔魂之心，是死是活其實和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又封了他的殘魄，十日後煙消雲散，也做不出什麼危害人的事情，沒什麼可擔心了。”

雖然他們想過幾日凡人的日子，但那純粹是閒得無聊找些浪漫，體驗下生活，回味一下初相識，而不是灰頭土臉的和一群男人周旋。

隻是兩人剛一出了帳篷，馬上就有小兵走了過來，道：“兩位，有什麼事情麼？”

“沒什麼事。”沈星月道：“轉告武將軍，我們走了，後會無期。”

“走了？”小兵愣了愣：“去哪裡？”

沈星月奇道：“我去哪裡，要向你彙報？”

小兵被噎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二位是武將軍的朋友，如今武將軍不在，你們要走……我總得問一聲。”

沈星月點了點他：“記住了，就是你們武將軍，也不敢這麼問我。”

沈星月雖然不似肖墨那般渾身都散著種生人勿進的氣息，卻也是一身的冷冽，加上說話的態度太強硬，叫小兵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畢竟徐家軍裡的最高領導人是徐玉葉，是個女將軍，所以徐家軍的男人便比彆人更加的明白，女人不止是水，也能是石頭，是刀劍，女人狠起來，半點也不比男人差。

小兵往後退了一步，沈星月和肖墨便往外走，也不再有人來攔他們。

這雖然是徐家軍駐紮的地方，但這會兒的戰事已經不那麼吃緊，士兵們行軍一天也累的很，除了輪班當值的人之外，其他人已經陸續的睡了。

沈星月和肖墨並不在乎這深夜如何能夠走的出去，能走到哪裡，便隨意看了一個方向往外走，徐家軍的人不少，走了許久都能看見士兵隨意的在安營紮寨，沈星月不由的道：“看來武朝陽真的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除了幫徐玉葉打勝仗外，什麼事情也沒有時間做。這軍隊都散漫成什麼樣子了？”

肖墨冷笑了一聲：“還不如魔族的軍隊，這樣的隊伍，就算能打勝仗也隻是暫時的，武朝陽便是替徐玉葉剿除了扈族又如何，在不停的勝利下，約束和紀律的執行隻會進行的越來越困難，要麼徐玉葉黃袍加身改天換日，要麼在做大之前便統治者剿滅，以絕後患。”

可能是畢竟沒有肖墨站的那麼高看的那麼全，為人處世的經驗也少了一些，沈星月倒是沒想那麼多，被他這麼一說才覺得嚴重的很。

“也就是說，武朝陽看似在幫她，其實到最後，可能害了她？”沈星月道：“不過據閻王說，如果武朝陽不幫徐玉葉渡過這個難關，她會在這次戰役中被打敗，然後被扈族掛在城牆上示眾，想想就挺慘的……”

“這個也好不到哪裡去。”肖墨沒什麼同情的：“戰敗被俘自然慘，但小小一個扈族未必能動搖大風王朝的統治，那徐玉葉和徐家即便是再敗也得了一個殉國的名聲，身後榮耀不會少，徐家老少還有那麼多家眷皇帝必然不會虧待，就算是心裡再不願意，也會錦衣玉食的養著。但如今，可就未必了，徐玉葉一旦有了反象，自己如何不論，徐家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說是徐家沒有男丁，但家中女眷總是還有很多的，何況能上戰場的也隻是適齡的男丁，不適齡的也未必就沒有。現在三五歲的，隻要等上個十幾年的時間，一樣有希望重振門楣，東山再起。

而反賊的帽子一旦被扣上，除非徐玉葉改朝換代成了王，否則這幾世忠良的徐家到了這一代，便算是走到儘頭了。

沈星月本來覺得自己給武朝陽找了個新的身體，讓他能夠幫助自己心愛的人渡過難關，這是做了件好事。心裡還挺高興的，如今被肖墨這麼一分析，便有些過不去了，這說來說去，徐玉葉本來不用那麼慘的，豈不是她害了她，好心辦了壞事。

感覺到沈星月的心情，肖墨不由的道：“這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這是武朝陽的心願，你不過是幫他完成了心願，讓他離開魔魂之心。從他進入新的身體開始，你們就兩清了。”

其實肖墨不說，但此時是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