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好多了吧，我也沒帶什麼補血補氣的丹藥在身上。”沈星月有些後悔道：“一會兒那個翠霞要是來了，你咬她一口吧，吸點血補補，反正也咬不死她，你說呢？”
金易好笑道：“那是吸點血就能補回來的麼，好了彆操心了，既然我脫困了，自然能護著你平安出去。平安交到肖墨手裡。”
“我用你保護？我是來保護你的好麼？”沈星月捏了捏拳，隻覺得力量無窮：“說起來，前麵你們鳳族會飛都好辦，這後麵的冰牆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那冰牆可很厚，我差點沒凍僵在裡麵。”
沈星月是不會凍死的，但是如果冰牆太厚，她確實有可能會被凍僵在裡麵，前進不得後退彆的，必須等人鑿開冰層才能救出去。
“和你一樣。”金易道：“為了這冰牢的安全，這裡是沒有暗道沒有捷徑的，想要離開必須穿過冰牆，走過兩極湖，穿過空中棧道，才能到達大門。你是化出原形融入冰牆，鳳族人便是祭要元神才能通過冰牆，你知道為什麼他們要讓我姐姐每日往返取血麼？”
“這，這我還真不知。”沈星月想想道：“是為了讓她表忠心麼？我聽她話裡的意思，因為你的關係，這些年你家在蒼溪活的也受到了牽連，如今算是他們可以為鳳族出力的時候，自然想要多做些事情，表示自己對鳳族的無限忠誠。”
“也算是表忠心吧，但之所以讓他們表忠心，也是有原因的。”金易道：“這冰牆實在是太厚，鳳族人也隻能幻化出元神通過，這對元神的損傷是十分大的，每來回一次，可能都會損傷十年八年的修為，或者十年八年的壽命，所以你明白了吧，誰應該犧牲呢，誰都不應該，誰也都不願意。而我又必須關在這個地方才最安全難逃跑，所以便讓他們來回。”
沈星月作為一個有時候心思簡單的石頭，還真想不了那麼長遠，聽金易這麼一說方才恍然大悟，半響讚許道：“真是想的周到，不愧是鳳族的人。以前我還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也不是打不過，但神仙住在天上，妖魔住在地下呢，如今算是明白了，就算是打的過也未免算計的過。至少我那青石穀中，大部分都是些懵懂青澀的，肯定沒那麼多彎彎繞。”
妖魔多是在遠離紅塵的地方修煉，練的差不多了再入紅塵。而神仙除非是遠古便有的神祇，大多是凡人生仙，那都是在三千紅塵打了多少個滾，看透了一切的，能不精明算計麼？
金易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挺可悲的。鳳族在三界是個多麼光明的種族，被無數人敬仰傳唱，高高的在九重天之上，不沾世俗凡塵，像是多麼聖潔高貴的存在。其實呢，身在其中你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個笑話。自私狠毒，虛偽冷血。沒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但你不會啊。”沈星月正色道：“這些毛病你都沒有，雖然從小遇到了不公正的對待，但你的性格一點兒沒有扭曲，隻是高傲了些，卻君子風度，心懷坦蕩，蒼溪所有的鳳凰比起來，都不及你的一根尾羽。”
雖然覺得沈星月這是在哄自己開心，但哄的表情十分真實，金易竟然聽著覺得十分受用。
坐了一會兒，手腳慢慢恢複了直覺，金易又起來走了兩圈，除了有些因為失血而產生的虛弱外，再沒有旁的不適。
沈星月一顆提著的心總算是完全放下了，金易沒事了，即便是他們一時闖不出去也沒有什麼。最遲下一次翠霞來取血的時候，鳳族的人就能知道出事了。
出事了就得派人來找，來找就一定會打起來。肖墨還在外麵呢，隻要一旦有了動靜不可能察覺不到。
不過顯然金易不是個習慣坐著等待的人，他在密室裡轉了兩圈，道：“星月，借你的戒指用一用。”
“借我的戒指？”沈星月愣了下：“怎麼借，你要乾什麼？”
“我要讓鳳族的人都知道，他們到底錯的有多離譜。”金易雖然臉色白了些，卻依舊是當年一副自信高傲的樣子，看在沈星月眼中隻覺得這才是金易該有的樣子，和剛才那個被束縛著萎靡不振的人完全判若兩人。
但是這戒指要怎麼借呢，這又不是帶在沈星月手指上可以隨時摘下來的，沈星月抹了抹手指上的花紋：“不是我小氣不願意借給你的，但是這個東西要怎麼借？我戴上去後他便消失了，你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現行麼？”
“不用現行，他也不會現行。”金易微微一笑，抓過沈星月的手，在完全不明白的情況下，和她十指相交的握在一起。
“這……”沈星月略覺得有些尷尬，雖說她也不是沒有和金易這麼親密過，但終究那是過去了。如今和肖墨剖白了心跡，便應該和金易保持距離才對。
金易笑了笑：“我明白。”
不用說，他什麼都明白，從沈星月去找肖墨開始，他便明白，他和沈星月之間便到此結束了，日後他們依舊可以是親似兄妹的關係，對方有了危難，依舊可以奮不顧身，但平常，卻需要保持適合的距離。
肖墨想要放手的時候，他可以忍耐著看沈星月和金易出雙入對，但如今他回來了，不可能容忍另一個男人對自己女人的意思，即便這個男人的愛不會比他少，也容不得被人窺伺半點。
金易知道自己若再不放手，最為難的人一定沈星月，然後三人會陷在這一場中，誰也不能全身而退。無論他，還是肖墨，或者沈星月，這都不是會輕易妥協的人，也許他們誰也不是肖墨的對手，但身體不會受傷，心卻會。
金易這一笑，讓沈星月一直有些忐忑不安的心奇異的平靜的下來，這個男人或許沒有她說的那麼完美，但在對她的時候，卻比表現出來的更完美，體貼周到。他會為自己想到一切自己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不讓她難堪，不讓她為難，不讓她傷心。
金易緩緩的收緊手指，道：“蒼溪這地方，看似遠離紅塵清靜平和，但事實上，骨子裡已經爛了，我想，他還是存在於傳說中比較好。”
隻有傳說才能不滅，永恒而美好，而不要讓這美好的終點是一場失望。
沈星月側頭看了看金易的，道：“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無論肖墨如何，我總是支持你的。”
三百年前金易在蒼溪一場大戰，隻是想找鳳族消一消這些年受的委屈受的氣，而這一次，他卻是真正的覺得這個地方已經沒有必要存在了。這已經不是一片淨土，而是一片孕育著惡魔的地方。
“好。”金易應了一聲，握緊沈星月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背後伸出巨大的翅膀，直衝天際。
這一刻，沈星月是真的相信這是曾經劈開地獄的神斧了，無邊的力量從指間衝出去，砸在堅不可摧的冰層上，開始隻是聽到細細的哢擦一聲，緊接著，那裂縫擴散了開去。
像是一滴水落儘了海中，這一滴水卻無比的沉重，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不散不滅，反而原來越大。
開始隻是細碎的斷裂身，隻是那聲音不但沒有停止反而原來越大，金易臉上露出了些帶著嘲諷的笑意來，這蒼溪，這冰穀，這鳳族，都已經存在的太久太久了，可以消失了。
肖墨此時還坐在鳳族神殿之中，等著鳳夕和幾個長老裝模作樣的商議。他倒是也不著急，區區一個鳳族，他還真不相信他們能困住金易，也不相信他們能夠困住沈星月。
有個厲害的兄弟和有個厲害的妻子，這都是件挺好的事情，少操不少心。
又喝了兩杯茶，肖墨道：“怎麼樣，你們商議好沒有。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耗在這裡，若是這一杯茶我喝完了，你們再商議不出個結果來，可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鳳夕他們哪裡是在商議，不過是裝模作樣的耗時間罷了，聽到肖墨這麼說連忙站了起來，正要說話，突然感覺到地麵一陣輕微的晃動，沒有一點準備的眾人都晃了一下，這才站穩。
蒼溪是個懸與九重天上的聖地，如何會有晃動之說，鳳夕麵色一麵：“快去看看怎麼回事。”
“看來，蒼溪出事了？”肖墨帶著點人人都能聽出來的幸災樂禍：“難不成是又從哪裡惹了仇人來？說起來，這些年你們鳳族好像是不太招人待見，雖然大家都因為你們的身份而忍讓三分，但也就剩下這三分了，又能維持多久。可惜你們這些年輕人太年輕，沒見過鳳族當年的盛世，當年的鳳族戰神，和我們一起征戰四海，剿滅魔獸，真是威風的很。”
肖墨用一副老前輩的語氣和鳳族眾人說話，眾人心裡雖然不痛快卻也隻能應著。畢竟他是真的有這個資曆的，即便現在麵前的這個肖墨這身皮囊隻有幾百年的時間，但這骨子裡的魂魄卻是經曆過無數天地之戰，縱橫四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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