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土豆燉肉

“兔崽子，你想把整條街的人都招來啊？”

平日裡不苟言笑的托馬斯，此時正衝慕雲擠眉弄眼，後者立刻會意，把門窗閉得嚴嚴實實。

隨後，隻見慕雲坐在火爐旁邊的小馬紮上，雙手托著下巴，眼睛滴溜溜的盯著那口鐵鍋，顯得急不可耐。

半個小時後，一股濃鬱的肉香開始在整個屋內蔓延開來，鍋內的開水已經沸騰，汩汩的冒著氣泡，不時將底部的土豆片頂起。

托馬斯雙眼散發著綠光，猶如一頭饑餓的野狼，不斷的狂吞口水。

“好香啊！”

慕雲使勁吸納著屋內的空氣，發出了來自肺腑中真誠的感慨。

“我先嘗嘗熟了沒有。”

話音剛落，托馬斯一把奪過慕雲手中的匕首，對準鍋內最大的肉塊，撈起來後三下五除二便填進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

“他娘的，還沒熟透，不過我喜歡，有嚼勁兒！”托馬斯含糊不清的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見停。

慕雲早已饑腸轆轆，看著前者鼓得滿滿的腮幫子，不禁喉嚨滾動了下，但奈何某人早就給他在飯桌上立下了規矩，那就是必須要等到前者吃完，他才能動筷子，十幾年來，這個習慣從未改變。

“老頭兒，你悠著些，好歹也給我留點兒，我告訴你，萬一吃多了拉肚子我可不負責……”

慕雲沒敢將昨晚在垃圾山的怪事講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特異功能，必定跟金屬球有關，他可不想今後彆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儘管街道上早就有流言蜚語傳出，說自己是撿來的野孩子。

幾乎比爾街道的所有居民都很不理解，為什麼老家夥會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如此嚴厲苛刻，動不動就非打即罵，隻有作為當事人的慕雲堅信，托馬斯並沒有鄰居口中的虐童癖，隻是他現在還不明白前者的良苦用心……

“放心吧，吃不死人的。”托馬斯邊啃邊說：“這些肉下鍋前就已經被我用失傳多年的秘法處理過了，想當年……”

忽然，托馬斯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變得欲言又止起來。

慕雲並沒有刨根問底，隻是不以為然的翻了個白眼，前者所說的秘法其實就是高溫消毒，將噬金鼠的皮剝了之後放在開水中進行煮沸，不過要說他最佩服老家夥的，還是那一手漂亮的刀花，以及那犀利的眼神。

慕雲發現，每次老家夥在手起刀落的瞬間，跟平時都判若兩人，既像一名心狠手辣的屠夫，又像被埋沒在民間已久的風流藝術家，精湛的刀法行如流水，一氣嗬成，瀟灑的氣質讓人如癡如醉。

他心想，怪不得風月街的女人都會被這老家夥給迷住。

在往常，幾乎每晚都會有主動上門提出要過夜的陌生女子，不過隨著慕雲的年紀越來越大，老家夥都婉言謝絕了，慕雲清楚的知道，恐怕日後再也不會有那種甩給他幾張鈔票，讓他滾蛋的狗血事情發生了。

回到眼前，慕雲強忍住誘惑，默默的在心裡念了好幾遍老頭子教給他的靜心決，隨後睜開眼，隻見，經過托馬斯的一番風殘雲卷後，原本說好的土豆燉肉，現如今就隻剩下了土豆，還有一桌子的殘羹冷炙。

他沒有絲毫抱怨，而是立刻狼吞虎咽的往嘴裡灌了兩口肉湯，這才舔了舔油膩的嘴巴停下來。

“呼……好久沒有吃得這麼飽了！”

肉湯並沒有慕雲想象中的鮮美，可能是跟噬金鼠的飲食習性有關，他反倒覺得有些酸澀，不過，在沒有任何佐料的情況下能夠品嘗到老家夥的這番手藝，他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托馬斯看到他的吃相，無奈的搖了搖頭，臥在床上，吞雲吐霧道：“老實交代吧，東西從哪來的？可彆告訴我，還是樓底下那個老女人給的。”

“這……”

慕雲心中猛地一沉，暗罵道，薑果然還是老的辣，這個老家夥，偏偏等到吃飽喝足了才問，真是會算計。

慕雲絞儘腦汁的想著要編織什麼謊話糊弄一下，不料，托馬斯卻又發話了。

“小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我？”

聽後，慕雲內心咯噔一下，忙說：“怎麼會，隻是，我不知道究竟該講不該講。”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賣關子！”

十幾年的相處下來，托馬斯早練就出了一雙火眼金睛，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隻要慕雲一撅尾巴，他就知道要拉什麼屎。

這時候，隻聽慕雲咳嗽了兩聲，隨後故作神秘的跑到他身旁，小聲道：“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彆人，其實這些都是我在垃圾山撿到的……老家夥你快放手啊，疼疼疼！”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後者揪著耳朵提了起來。

“好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嘴裡沒有一句實話，看我今天怎麼教訓你……”

趁著托馬斯找拖鞋的空擋，慕雲趕緊掙脫了他的手，跑到門前，叫道：“我說的話你每次都不相信，既然連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都沒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讓你頂嘴！”托馬斯一個拖鞋扔過去，氣道：“小兔崽子，還敢躲？有本事你就再去給我撿個回來看看。”

“這麼多已經夠吃了，為什麼還要撿，我不去！”

慕雲眼疾手快的躲過一擊後，朝對方扮了個鬼臉，反駁道：“我警告你，你現在已經觸犯了聯盟未成年公民保護法，我完全可以起訴你虐待兒童，還蓄意傷人，下輩子就等著去蹲監獄吧。”

托馬斯聽後，怒不可遏道：“你這個養不活的白眼狼，真是氣死老子了，今天就算有那個老女人攔著，我也要打死你！”

原來，每次托馬斯耍酒瘋，慕雲都會嚷著瓊斯夫人的名字跑到樓下，這招對於老家話來說，比耗子見了貓還靈。

要知道，瓊斯夫人不光身為街道辦事處主任，可還是火星聯盟駐貧民區青少年保護協會的發起人之一，專門調解人事糾紛，但這會兒，老家夥明顯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說什麼都不好使。

“嘀！”

“檢測到宿主麵臨危險，防禦係統已打開。”

“正在對目標進行分析……”

“托馬斯，人類，男性，嗜酒好色，好吃懶做，作為宿主的法律監護人，目前已經嚴重違反了聯盟公民保護法第三條和第九條……”

“誰？！”托馬斯環視著屋內，警惕道。

見狀，慕雲的心臟開始突突跳個不停，他摸著口袋裡的金屬球，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自動防禦係統關閉中……防禦指令已更改完成。”

“情感插件正在強行介入……”

“戰鬥模式已打開！”

前一秒還滿臉從容的慕雲，此刻再度緊張起來，不自覺的望向了地麵上的噬金鼠屍體，為托馬斯暗暗禱告起來。

“聲音是從這裡發出來的？”托馬斯慢慢走上前，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

慕雲眼睛一轉，說道：“沒錯，我最近正在練習腹語，怎麼樣，有趣吧？”

“被卑鄙……你居然偷襲！”

托馬斯一個猴子摘桃，將金屬球從他口袋裡的掏了出來，冷笑道：“老子早就看出來你今天不對勁兒了，快說，這是什麼東西？”

他用長滿老繭的手掌撫摸著金屬球，看到那表麵的光芒，顯得極其詫異，但又不由嘖嘖稱奇道：“這個小玩意兒，到晚上給當照明燈還不錯，算了，今天就先放你一馬，讓我好好琢磨琢磨怎麼用它。”

隨即，托馬斯扔掉手中的拖鞋，將金屬球放在眼前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目標正在靠近中，並試圖控製機體，威脅程度忽略不計，可隨時予以擊殺……”

“不要！”

聽到金屬球內傳出的機械聲，慕雲迅速伸手奪了過去，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藍光順著托馬斯的手掌開始向全身蔓延，隻聽不斷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半分鐘後……

看著癱倒在地，身體不停抽搐的托馬斯，慕雲被嚇得腦子一片空白，反應過來後，急忙撿起掉在地上的金屬球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