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試探

先前，慕雲還在擔心對方毫無忌諱便將小公主的行程機密全盤托出是另有圖謀，可是，伴隨著對方臉上那溫和的笑容，他便不由得釋然開來。

顯然，對於這個出身安德烈家族，並且擔任蒼龍號上精英護衛隊核心骨乾的男人，完全沒有任何去刻意接近某個人的必要。

況且，慕雲時時刻刻都謹記著自己的身份，他隻不過是從貧民區走出來的一個孤苦孩子，相比較而言，兩人難道不應該屬於那種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火星聯盟的時候還沒覺得，直到現在，他才感覺自己身邊似乎真的沒什麼朋友，平日裡除了那些大人以外，同齡人中能玩到一起的，估計也就隻有小朱迪一個，至於口袋裡那個家夥……

據黑炭所說，如果按照銀河聯盟目前的科技發展水平，想要達到研究出無論是智商還是人性化都與其相媲美的智能生命，最少也是在五十年之後。

故此，假如機器人也算人的話，在他為數不多的朋友圈中，有一個家夥赫然比自己大了足足半個世紀！

伸手不打笑臉人，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人生如此，官場、職場亦是如此，但生活在當下這個最好的時代，同時也是最壞的時代裡，人們的處世原則早就被現實打回了娘胎，繼而顯得有些行不通。

他還依稀記得離彆時，老家夥叮囑過的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艙道中的弗蘭克忽然問道：“聽卡特他們幾個說，你已經成了班得瑞的關門弟子，是真的嗎？”

慕雲點了點頭，對此並沒有隱瞞，因為在他看來，這雖然不是多麼光榮的一件事，但起碼也沒有到不為人知的地步。

“嗬，那個老家夥倒是有些年頭沒有招收新學徒了，想不到這次竟然在你這破了先例，你小子可以啊……”

“此話怎講？”

聽聞，弗蘭克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見沒人經過，遂單手掩在口旁，偷偷的說道：“告訴你，其實整艘艦上就數那家夥的薪水最高，甚至每個月比格雷指揮官還要略勝一籌，所以，你小子就偷著樂吧，等一旦成功晉級為正式技師，各方麵的待遇都會非常豐厚。”

“這些都是我從下屬那兒聽來的，真實性絕對可靠，加油，好好乾！”

說完，弗蘭克故作輕鬆的樣子整了整衣領，卻見此時一名侍者推著餐飲車從艙道經過，等到兩人所在的位置後，已然停了下來。

“晚上好，上尉先生。”

侍者有禮貌的問道：“需要宵夜之類的嗎？”

“不用了。”

弗蘭克咳嗽兩聲，侍者見狀不再多問，轉而望向居住艙的慕雲。

他趕忙衝對方擺手示意了兩下，雖然艦上所有的飲品和食物都是免費提供，可看著車上那些製作精美的糕點，他卻是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為了避免尷尬，同時也免收外人戴著有色眼鏡看待自己，他隻好故作如此，簡直跟老家夥一樣，死要麵子活受罪。

打發了深夜還出來為艦上乘客服務的侍者後，弗蘭克旋即恢複了常態。

慕雲對他剛才的話不以為然，說：“長官可能誤會了，我之所以拜班得瑞大叔為師，並不是衝薪水去的，而是真真切切的想學一點東西，以便在日後使用。”

“不是為了賺錢？”

弗蘭克有些出乎意料道：“沒關係，可能你一時半會成不了技師，但要知道，學徒級的薪水可也不低，足以抵得上許多艦員，隻要在蒼龍號上掛了名，我敢保證，定然不會虧待於你。”

“額……”

慕雲終於知道這家夥為什麼一上來就掏心掏肺的講那麼多了，合計著在這等著他呢。

“成為蒼龍號的一員？不行不行。”

他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解釋道：“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這次搭乘蒼龍號真的是碰巧，而且趕往地球聯盟也確實有要事。”

“我知道，不就是上學嗎？”

弗蘭克說道：“但上學哪有掙錢重要啊！”

他接著又講：“你可彆怪本長官沒提醒你，蒼龍號在銀河聯盟那可是數一數二的，這樣想，如果你日後要是能順利得留下來，再加上小公主這層關係，必定是芝麻開花節節高，有朝一日接手班得瑞的工作，掌管機庫重地也不是不可能。”

“班得瑞已經老了，總得需要個接班人，依我看，那糟老頭既然那麼喜歡你，再加上你先前又對公主殿下有恩在先，何不放趁此機會放手一搏？”

話音落下，慕雲也不禁開始陷入了沉思。

事先托馬斯讓自己前往華夏帝國求學，可卻並未說學業完成之後的出路，就如今的時勢來看，大批的留學生在深造過後，還不是從哪來的回哪去，老老實實在原聯盟找份穩定的工作維持生計。

反之，他換位思考著，如果聽從對方的勸誡留在蒼龍號上，日後的機遇定然很多，哪怕是暫時身為一名小小的底層學徒，說出去也總比拾荒者要強上許多。

此時的慕雲深深感知到了，什麼才叫做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有時候，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決定，很有可能就會改變一個人的人生軌跡。

倘若真能在對方的幫襯下留下來，做一名聯盟內鼎鼎有名的星艦上的隨同學徒，往後吃香的喝辣的，好好乾上兩年，重返火星聯盟的時候，再娶個如花似玉的老婆豈不人生圓滿？

“長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隻不過，事關重大，要我放棄學業轉而留在蒼龍號一事，還是要三思而行。”

慕雲說：“這樣吧，我再想想……”

他撓了撓頭，旋即回憶起方才那名侍者所說的話，頓時反應了過來，開口道：“您看，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倒不如就不打攪長官您的休息時間了，我們明日在聊吧。”

弗蘭克聽到這話愣了下，對方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啊。

無奈之下，他隻好告彆，並順手替前者關上了艙門。

剛走不久，弗蘭克忽然又折返回來，說：“友情提示，小孩子出門在外，最好不要隨身攜帶那麼多的現金，給你個小小的建議，如果身上有什麼貴重物品，可以暫時存放在儲存艙裡，畢竟那裡有專人看管，大可不必太過擔心。”

“最後，晚安，我的朋友。”

走出居住艙，站在舷梯上，前一秒還掛著淺笑的弗蘭克，不知不覺間臉部鬆垮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終端通訊器。

看著畫麵中出現的人，他立馬變得無比謙恭，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啟稟副官大人，經過卑職剛才的試探，已經可以初步確認目標並無可疑之處，且就前往地球聯盟華夏國所言，也確為屬實。”

他微微低了低頭，眼神中抹過一絲敬畏。

“關於小公主在艦上的安全問題，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