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禦對自己的感知力素來很有信心，此刻的目標卻很保守，隻要能感知到周圍十丈的距離，就已經足夠了，哪怕對魂力的消耗巨大，有靈石作為補充，也沒有太大的後患。
但感知力覆蓋出去，蕭禦卻瞬間涼了半截，浩瀚的感知力所至，竟然連近在咫尺的寒冰都沒有感知出來。
冷汗再次從額頭上涔涔落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如果連最起碼的感知都做不到，他豈非如盲人摸象一般。
盲人摸象尚且可以借助雙手感知，現在他卻隻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涉險，一旦稍有不慎，隨時有身死命殞之險，饒是蕭禦素來沉穩，麵對這種秘境也有些茫然起來。
現在蕭禦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九陽會說出讓他在兩個月之內走到晶體前的話，按照這種情況，除非給他十條命，或許還有半分機會成功做到。
“大仙人，能不能送我回去先道個彆。”
蕭禦感覺自己沒開玩笑，這就是他現在最真實的感覺。
在棱葉峰裡，蕭禦曾經承受過冰雲獸的寒冰，彼時雖然能夠承受，但他以為這已經是最極致的溫度。沒想到這些黑色的寒冰卻遠遠勝過冰雲獸，連衣袖都是瞬間化為齏粉，如果是血肉之軀遭受寒冰侵襲，莫說是他現在這種狀態，即使正處於巔峰，也根本不能承受。
何況這還隻是寒冰而已，這片空間裡必然還有其他各種能量，想要安然到達終點，無異於登天之難。
“我知道很難。”
九陽並沒有因為蕭禦露出的怯色而嘲笑他，因為他很明白這的確是一件幾乎不能完成的任務，不過九陽還是說道，“但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不僅是你，”微微一頓，九陽的語氣忽然悠遠起來，“我也不會放過。”
九陽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陡然變得滄桑和凝重了許多，蕭禦默然，莽荒神界是由十萬年前那一戰中逸散的能量所鑄，或許這裡有九陽需要的東西也說不定。
搖了搖頭，蕭禦歎息道，“果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看來我也隻有一個選擇了。”
對於蕭禦來說，既然來到這裡，自然不能放過，這一點他和其他修武者並沒有多少不同，甚至還要更甚，在尋求至上的大道上，沒有多少人能夠做到絕對的坦然。
所以，蕭禦的冒險精神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在他的心裡，一直有種無端的自信，那就是他身負天命，一定不會輕易隕落。
蕭禦不清楚這究竟是盲目的自信，還是說正是因為他有這種自信，才能在一次次的險境中安然脫身，並且找到無儘的機緣。
九陽看了蕭禦一眼，緩緩說道，“如果一個人在出生之前就已經死亡，那麼他經曆的每一天都是贏來的，無論是為了追求什麼，都應該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這一生，注定要永遠與天相爭。”
蕭禦一怔，他不知道九陽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句話，而且裡麵似乎隱藏了更多的深意，不過至少這句話所表達的意思，他卻聽得很明白。
九陽分明是在告訴他，無論如何都要成功走到終點。
蕭禦輕輕吸入一口氣，心中流光一閃，右手從冥戒中取出一物，正是驚雷弓。
蕭禦緊握神弓在手，右手輕拉弓弦，沿著右側選取了一個平緩的弧度，一箭虛射而出。
“咻——”
驚雷弓並沒有箭，真正的箭是神弓本身所凝結的殺氣，這一箭蕭禦選取的角度很完美，而且動用了巧勁，既能飛行足夠的距離，又能保持速度的平緩。
隻見那箭緩緩向前，看起來仿佛沿著一條直線，其實卻是以極小的弧度飛行，蕭禦的本意是想測量黑色寒冰所覆蓋的範圍，但箭飛行了百丈的距離，依舊沒有被寒冰吞沒，也沒有觸碰到其他的能量，直到三百丈之外，才倏然消失在空中。
蕭禦眉心微微一蹙，驚雷弓如法炮製，一箭向上射出，這次卻隻飛行了十餘丈就被吞沒。
蕭禦弓弦連動，接連射出十餘箭，將周圍十方之地儘數探知了一遍，心中暗自勾勒出一幅圖案。
略略有底之後，蕭禦再次以力引弦，這次所覆蓋的範圍沒有先前廣，卻更細致了一些。
如此一連射出將近二三百支箭之後，蕭禦才終於選擇了一個角度，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步雖然經過繁複的計算，不過蕭禦心中終究沒有十足的自信，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的緩慢和輕微，直到穩穩踏在“地上”，才終於輕舒一口氣。
“方法雖然笨了點，但如果能做到最精細，也未嘗不行，隻不過不要心存懈怠。”九陽說道。
蕭禦的精神已經完全集中起來，聞言說道，“事關生死存亡，又怎麼敢有半分大意。”
九陽淡然一笑，眼中卻微微露出讚許之色，“隻要你不嫌棄太慢就行。”
蕭禦苦笑一聲，“再慢也比喪命好。”
他不過隻是心電一閃，所做出的一個嘗試，沒想到竟然得奏奇效，心中自然有些欣慰，隻不過這股喜悅隻能儘數壓著，他的精神還需要千百倍地集中。
虛無的天地間，蕭禦以驚雷弓探路，每邁出一步，都會射出無數支箭，少則一百來支，多則將近四百。
好在每次蕭禦都能把握最準確的位置，除了一兩次被能量觸碰到衣襟，還沒有遭受過任何大的危險。
雖然如此，蕭禦依然沒有半分的懈怠，他很清楚危險往往來自於安全之後，如果這萬丈的距離能這樣過去，九陽就不會特意叮囑，並且看的如此鄭重了。
這天蕭禦用了半天的時間，才勉強向前八十丈，這個距離顯然不夠，不過蕭禦卻十分滿足。很多事有個好的開始，總是不錯的，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進入這片秘境，並沒有一個很好的開始。
第二天，蕭禦深入了近四百丈，但他實際所走的路程，卻有十倍不止，隻不過有些地方明明隻有咫尺的距離，他卻要繞過很遠的範圍，才能成功避開能量到達那裡。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