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淩月眸光大震，她雖然在全力封禁鳳凰神影，但同時始終在用紫陽天鳶感知蕭禦的存在，剛才心念猛然一動，雖然不知道蕭禦究竟經曆了什麼，卻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所以才開口詢問帝尊。
帝尊一聲歎息，風淩月芳心頓亂，急忙勉力維持鴻鵠和紫陽天鳶之力，顫聲問道，“蕭郎……他、他怎麼了……”
帝尊並沒有立刻回答，沉吟片刻才說道，“他正在經曆有生以來最大的劫難，如果能成功，就能得到逆天機緣，如果失敗……”
帝尊沉吟的數息時間，對於風淩月來說就像是幾十年那樣漫長，等聽到帝尊把話說完，整顆心都顫抖起來。
她很清楚從帝尊口中說出這番話，蕭禦現在的處境有多麼險惡，更重要的是，能夠麵對鳳凰四變之力的帝尊，似乎也不能對蕭禦有任何的幫助。
“那麼……”風淩月勉力維持著鎮定，“蕭郎成功的機會有多大……”
帝尊這一次陷入了更漫長的沉默，他很想給風淩月一個能夠讓她略略心安的答案，但是現實卻殘酷到即使是善意的謊言，他也說不出口。
“如果，他的意誌力能夠有我預想的強大，那麼他最終能夠成功的機會，或許有一分……”
一分！
風淩月心口猛然一陣劇痛，所有的力量幾乎在瞬間渙散，帝尊急忙屈指一點，一重神影幻化而生，虛然立於鳳凰神影之上。
“有沒有機會可以幫到他……”
風淩月的語氣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哀婉，她無從想象蕭禦究竟在經曆什麼，但她知道以帝尊的閱曆而說出這樣的話，蕭禦正在承受怎樣的命運，也許窮極她的想象也捕捉不到半分。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他必須經曆的，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到他。”
帝尊的話帶著無限的歎息，他縱橫一生，甚至已經修到不生不滅之境，但是仍然沒有經曆過蕭禦現在所承受的痛楚，他自然希望蕭禦能夠成功走到最後，但是他更加清楚，這一點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我原本的計劃裡，隻是讓他感知鳳凰五神焰的由來和力量，如果有機會，能夠從鳳凰神影的千世輪回中得到收獲，沒想到他卻有那樣的野心和天賦，竟然將五色神焰合而為一，被鳳凰本源誘引，進入混沌涅槃之境。”
風淩月喃喃道，“混沌涅槃之境……”
“不錯……”帝尊歎息一聲，“鳳凰涅槃千世，從混沌初開就擁有永恒的生命，但是每一次涅槃，都要承受九變重塑之苦，蕭禦現在所經曆的，正是鳳凰涅槃時所承受的痛苦。”
風淩月眸光巨震，清泠的淚珠不可抑製地滑落，即使隻是靠近鳳凰神焰，都有可能瞬間化為灰燼，蕭禦卻置身於無邊神焰之中，承受永無止境的極致痛楚。
“鳳凰每十萬年就會涅槃一次，時間則是百年到千年不定。”
風淩月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心神俱裂，帝尊連忙說道，“雖有百千年之長，但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為涅槃做準備，這道鳳凰神影卻曆時數千年，隻是因為遭遇到極大的變故，所以才不得不蟄伏於此，用數千年的時間準備，但它選擇的時機並不好，或者說實際的情況逼迫它不得不做出現在涅槃的選擇，正是因為這樣，你們才有機會得到這逆天機緣。”
風淩月怔怔地說道，“既然鳳凰涅槃如此艱難，為什麼世人卻一心想得到它的力量，而不能給它一分生存的空間……”
帝尊不料風淩月竟會忽然說出這番話來，歎息道，“三界之內以力為尊，沒有人會在力量麵前卻步，更不用說無視這樣逆天的機緣，再者，鳳凰涅槃的過程過於艱辛，所以難免會積存下怒火和怨恨，再經過千世積累，等到每一世涅槃之後，鳳凰之力都會成為動蕩三界的毀滅之力，如果能夠控製住它，也是一件造福三界的事情。”
風淩月喃喃說道，“原來如此……”
帝尊看了風淩月一眼，沉沉說道，“真正九變涅槃的過程，相對要短很多，但是也少則半月，多則十年。”
帝尊沒有任何隱瞞，而是將所有實情都告訴了風淩月，在這種情況下，所有善意的謊言都是一種罪惡。
風淩月靜靜聽完，眸中的慌亂之色竟在無形中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冽的沉穩，帝尊微微一震，風淩月表現出來的情緒有些出乎他的預料，無論是出於真實還是隻是一種勉力的維持，都足以說明風淩月心如瀚海，深不可測。
“既然我能感知到他，他也一定可以感知到我。”靜默之中，風淩月忽然說道。
帝尊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風淩月的意思。
“我並非什麼都不能做，”風淩月的眼神愈加堅毅，“相反，我能做的還有許多，天若有情，一定會讓蕭郎感知到我所做的一切，我要幫助他闖過這重劫難。”
帝尊初時隻是一怔，現在卻生出難以言說的震驚，情之一物竟然如此強大，足以支撐人麵對所有的一切，驀然之間，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
這些紛繁的往事在帝尊的神海之中一閃而逝，儲於無邊的記憶深處，他朗聲一笑，“生而為女，卻能如此大氣，當真難得，既然你有這份決心，禦兒必然能夠感知到。”
風淩月深深頷首，心中一念既定，原本紛亂的心緒瞬間沉靜下來，天地化為一片寧靜，在這樣的寧靜中，風淩月緩緩催動體內的銀月血脈，將鴻鵠之力運轉到極致。
鳳凰神焰深處，蕭禦於無邊的迷蒙和絕望之中，忽然感知到一縷淡淡的紫光，這縷紫光並非發自始源神珠，而是來自於外麵的世界。
蕭禦緩緩睜開雙眼，極目搜尋，眼前除了漫天神焰和中心懸浮的事物，什麼都沒有。
原來是幻覺……蕭禦低低歎息一聲，眼裡露出無儘的失望，在這個時候，他隻剩下一個不死不滅的願望，能夠在臨死之前，看到他畢生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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