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三章：蕭牆禍起雪如霜（五）

玄君怒極，憤然離座而起，周圍殺氣縱橫，瞬間蔓延至方圓千裡疆域，數萬高手心中同時一凜。龍虛淩然不懼，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的了準備，無論他是不是玄君的對手，這一戰都絕對不會有半分畏懼。

“住手！”朱雀神君忽然眉宇一橫，“外敵將至，我們卻在內部鬥了起來，難道你們真的都想看到妖族滅亡嗎？”

朱雀神君眸光生寒，一眼掃過完全高手，最後落在玄君身上，“玄君，你身為玄武神族之長，理應有更廣闊的胸懷，以力壓人的事情從前並不是沒有過，但終究不能長久。”

玄君目若霜雪，沉聲說道，“是！”

龍虛的臉色同樣不好看，朱雀神君雖然斥責了玄君而沒有說他，但是言語中分明暗指玄君地位在他之上，所以才應該有更廣闊的胸懷。雖然如此，龍虛卻沒有出言反駁，他心中自有怒火，但他更明白顧全大局，既然朱雀神君已然發話，他沒有理由再糾纏不放，躬身雙手執禮，高聲說道，“龍虛出言無狀，還望神君見諒。”

玄君眉心一挑，龍虛謝罪的話顯然是對朱雀神君所說，他心中仍然不服自己，不由得愈加惱怒。上三族和帝族並稱為四大神族，莫說是在十萬妖界，就算是三界之中，也是至尊之族，隻因為帝族以力奪取妖帝之位，致使上三族遠遁他方，地位才江河日下，如今竟連區區一族之長都不將他放在眼裡。想到這裡，玄君暗生惱恨，將怒氣儘數轉移到妖帝身上，也更堅定了他今日要將妖帝從帝座之上拉下來的決心。

“以妖帝億萬之眾，有爭執再平常不過，龍宗主不必在意。”朱雀神君雙手虛然一托，龍虛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心中不由得暗暗凜然，朱雀神君的實力之強，遠非他能夠測量，不由得平生幾分畏懼。

“帝淵，”朱雀神君神目微轉，看向妖界，“如此下去終究不是了局，誰也不想這件事始終拖延下去，既然我們都是一心為了妖族，有些話不妨明說，我並無爭奪盟主之心，但你眼前所為，也的確不能服眾，如果你有心統領妖族抵禦魔族，就將這少女教給我，我保證不會傷她性命，更會以三族之力助你，聯手與魔族一戰，你看如何？”

蕭禦心裡一沉，沒想到說道最後，竟然再度說到風淩月身上，但是他見識深遠，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以常理而論，風淩月的確難脫罪責，朱雀神君提出這個要求雖非有十分理由，但也是無可厚非。隻不過考慮到風淩月的身份，朱雀神君之所以要妖帝將風淩月教給她，目的或許並非是想要從重處罰，更真實的目的，或許是想借風淩月掌握一些其他重要的東西，比如銀月一族的血脈力量、功法神通等等，也許還有蕭離的行蹤。

以理而論，朱雀神君這樣做並沒有駁斥之處，而且妖帝為大局著想，也應該應允，但是對於蕭禦而言，他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及風淩月，無論他是什麼人，也無論是出於什麼理由。

數萬高手的目光都落在妖帝身上，他的決定或許會影響很多事情，然而奇怪的是，這數萬高手中，真正期待妖帝答應的，反而大多是聖域中人，相比較之下，上三族的高手反而都更期望妖帝拒絕。

若從細揣摩，其中道理卻並不難理解，上三族隻是想給妖帝出一個難題，他們更願意看到的結果，是妖帝堅決不聽從，這樣他們才有理由冠冕堂皇地以力取勝。聖域八族高手則相反，他們知道風淩月身份不同尋常，但是再如何不尋常，和聖域的大局相比，都顯得無足輕重，以風淩月換取帝族在十萬妖界的絕對統領地位，是根本不用猶豫的選擇。

數萬高手殷殷地看著妖帝，等待他作出最後的抉擇，蕭禦右手緊握風淩月，掌心汗水涔涔而落，如果他有巔峰的實力，還有機會可以保全風淩月，但是現在他全身神力尚未恢複，能夠倚仗的隻有妖帝，換句話說，妖帝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妖帝轉過身來，淡淡地看了蕭禦一眼，隨即目視八方，朗聲說道，“我帝淵平生行事，從來不會受人脅迫，若上三族能與我帝族同心，我必一力擊破魔族，保佑十萬妖界，若是上三族另有其意，我也絕對不會強求，自會率領聖域與魔族一戰，至死無悔！”

妖帝一番話說來，聲音朗徹天地，數萬高手同時變色，沒有人會想到，妖帝最終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

聖域高手神色同樣一變，但是隨即鎮定下來，既然妖帝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他們都會誓死捍衛妖帝，何況妖帝這番話也是他們想說而沒有說出來的。

上三族萬千高手的神色則瞬間變得異常難看，他們一直等待妖帝拒絕，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妖帝拒絕的方式和語氣，竟然這麼強硬，竟然完全沒有將上三族放在眼裡，刹那間彌散出滔天怒氣，一觸即發。

但這其中最為震驚的，則是蕭禦，或者說他的心情最為複雜，遠不是震驚二字能夠形容的，縱然他之前抱有這樣的希望，也全然沒有料到，妖帝竟然會這樣決絕地拒絕朱雀神君的提議。這一刻，蕭禦心中不可抑製地湧起無儘的熱浪，從這一瞬間開始，妖帝不再是一個熟悉卻陌生的人，而是他至為尊重，要誓死捍衛的君主和至親。

數萬高手之中，唯有姬命始終靜默無言，他的識海在以飛快的速度思考，妖帝為了這次盟約，耗費了無數精力，縱然一心想要保全風淩月，語氣也不應該如此生硬才對，這樣做豈非是將帝族和上三族切割開來。

妖帝目光掠過玄君和白虎神君，聲音愈加冷冽，“如果上三族是一心想要保衛妖族，那麼就算我讓立時神魂俱滅，我帝淵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惜事實卻並非如此，諸位神君最真實的目的，依然是借這次生死存亡之禍，想要奪取妖界統領之權，如果是這樣，請恕我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