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在無相天書中時，我就曾告訴過你，我這一生，從來都是保持著對天道的好奇和懷疑，探索和敬畏，世人隻看到我魔掌所至，三界崩裂，誰又會知道我在出手之前，早已洞察天道無數。”
“相比之下，三十三重天上的所謂封神，才真正是你應該擔心的，否則當日魔族一戰失敗，他們的處置又怎會那樣淺躁，隻想憑借強力鎮壓，卻從未牽引魔族，更不用說統禦三界，讓三界處於正確的軌道。所以十萬年前你所以為的正確結果，其實不過是個錯誤，這個錯誤一直延續到今天，與其說是魔族重新動蕩三界，不如說是那一戰尚未結束。”
蕭禦心神大動，魔尊的話雖然狂傲無比，但是他心中卻明白，這些話並非絕對錯誤。
魔尊與始源天神一戰時，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始源天神的確以至高無上的神通封禁了魔尊，但是並沒有將宇宙眾生從戰火中解救出來，他們所承受的陣痛，在十萬年之後，終於再次爆發。
“你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我，對於我所說的一切，你並沒有否定。”魔尊目視蕭禦，仿佛將蕭禦所有的一切儘數看透。
“不！”蕭禦目光決然，“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再信服。”
即使本心並不覺得魔尊說的有錯，但是對於這樣一個殺害自己摯愛的魔族至尊，縱然他有至高無上的理智，心中的否定也遠比讚許要多。
“我不相信你說的一切都是對的，我會勘破命運，站在比你更高的高度，來證明你的錯誤。”
“所以——”魔尊緩緩抬首，“你現在應該明白，這就是我想要牽引你的理由，若是我隻想奪取始源神珠，你早已覆滅於天狼星，今日你隻身來到魔界，我更是可以隻手將你湮滅。”
蕭禦再次默然，無論他如何不願意接受，都不得不承認，魔尊所說的或許並沒有錯，隻是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他更認為這是一種強行的驅使，而並非是牽引。
“你天賦極高，更深具仁善，雖然容易陷入執念，卻好在從來不會自高自大，所以縱然一時迷失，也能警醒自我，假以時日，必然能夠立於三界之巔。若是有一天你能夠來到我所身處的境界，自然就有力量按照你心中所想，去牽引三界，彼時縱然你一戰勝我，我也樂於看到三界處於你的指引之下。”
“但是現在，你卻仍然要站在我的身後，沿著我為你指定的方向，走向更高遠的地方。”
這一次，蕭禦終於徹底說不出話來，沉沉閉上雙眼，任由神海之中千重神念飛轉，最終凝結於中心一點，綻放出萬丈光芒，於萬丈光芒之中，驚起蒼莽劍意，七重神劍幻化而生。
七重神劍之下，蕭禦霍然睜開雙眼，一劍破碎星河，徑直向魔尊斬落。
“重生一次，修為也長進了不少麼——”
魔尊淡淡一笑，右手淩虛一握，看似十分平常，卻仿佛握著無儘星辰。
“蒼——”
神劍所至，星辰碎裂，然而劍鋒卻握於魔尊之手，任憑千重劍意淩絕，卻儘數被封於指掌之間。
“你的恨意仍然很強烈，而且比之前更為執著。”
蕭禦冷然說道，“此仇不共戴天，怎會遺忘！”
魔尊淡淡一笑，“我從來沒有希望你忘記，我之所以抹去你的摯愛，就是為了讓你以仇恨為引，加速本身的成長。人既然需要愛，又怎能沒有恨，但是這種恨僅僅隻是對於我，而並非對於魔界，這就是我所為你設定的理想境界。”
蕭禦的聲音愈加冰冷，“所以即使有一天我擊敗你，將你再度封印十萬載歲月，你也不會後悔嗎？”
魔尊掌心微微一展，千重劍勢儘數化為虛無，“擊敗我又如何，這是我為你選擇的道路，自然不會後悔。何況，你永遠不會那麼做。”
蕭禦靜默片刻，隨即沉聲說道，“我會！”
魔尊目光淡淡一掀，看向蕭禦，“你這麼說，不過是想強行說服自己，判斷我所說的一切是否正確，可惜我對你的了解比你自己更深，無論你做什麼，對我的影響都近乎虛無。”
蕭禦寒聲道，“你為什麼有這樣的自信，竟然認為比我更了解自己。”
魔影流轉，魔尊虛然立於蕭禦身前，“因為你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是我曾經封印的記憶，看著你，就像是看著很多年前的自己。”
蕭禦心神一震，沒想到魔尊竟然會這麼回答，但是他怎麼可能和魔尊一樣，絕對不可能！
麵對蕭禦的震驚，魔尊的神色愈加淡然，“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擅長去恨的人，相反，相比於恨，你更願意付出的永遠是愛。況且——他日風淩月複活，你還會恨我嗎？”
“咚！”
心中猶如被巨鼓擊中，無論有多少恨意，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也瞬間變得無力起來。
當日重生之前，蕭禦就已經想過，無論這一生付出怎樣的代價，都一定要複活風淩月，隻是沒有想到，這樣的話竟然會從魔尊口中說出來。
“複活……”
魔尊看著蕭禦，“我並沒有說她可以複活，隻是這樣說而已，但是僅僅一句虛言，已經將你的仇恨儘數擊潰，所以，我對你的了解，遠遠比你自己更深刻，現在你相信了麼。”
蕭禦怔了一怔，隨即決然搖首，他怎麼可能認可這一點，這讓他有種命運儘數被彆人掌控的感覺，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彆人的映射。
蕭禦不可能接受這種命運，即使魔尊有些話是真，他和魔尊也絕對不存在某種命定的關聯，縱然是有，他也要將這種關聯斬斷。
蕭禦的神色從震驚，到茫然，再到堅毅，雖然不過瞬息之間，卻足以讓魔尊洞悉一切，但是麵對蕭禦的桀驁，魔尊並沒有半分惱怒，反而有些早已洞明所有的了然。
“雖然你有意否決我所說的一切，不過我還是有個建議，你如果能夠聽進去，對你必然大有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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