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隻是，身為男子，眼界卻還沒有她寬闊，我雖然欣賞你對情感的執著，但是就像你在虛無神天中做出的選擇一樣，有些東西可以堅持，而有一些卻可以適當地放棄，如果你將所有的一切儘數封印於心，那麼當你走出虛無神天的時候，就早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你了。”
蕭禦聰敏無雙，自然明白虛無天神所言，即使心中仍有無儘的不甘，也隻能儘數儲存於心。
“說起來，我也感覺有些意外，你在經曆億萬載的歲月之後，竟然念念不忘的還是她。”
蕭禦平靜道，“如果換作是淩月，結果也一樣如此。”
“或許吧，在你進入虛無神天之後，我也將她帶入了另一重時空，在那重時空裡，我告訴了她你將要麵對的一切，並且問他是否會後悔和擔心，你猜她如何回答。”
蕭禦沉默片刻，終於說道，“淩月說過，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不能阻擋我們，所以她最終的答案，一定是不擔心。”
“不對……看來你雖然聰敏，卻終究不懂女人的心。”
蕭禦心裡一跳，聽虛無天神接著說道，“她想了很久，最後告訴我，她會擔心，誰也不知道漫長的歲月究竟會改變什麼，尤其是在全然不知的情況下麵對這一切。隻不過她同樣對我說，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一定不會後悔，因為這是她能做出的最好選擇。”
蕭禦心中一痛，仿佛被某種東西刺中一般，他能夠想象到，當風淩月說出那番話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我曾經以為，在經曆這一切之後，你一定會發生徹底的改變，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我從你的身上的確看到了很多的不同，但是本源依舊和昨天一樣，所以我才會好奇，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蕭禦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也許你能給我一個答案。”
“我麼。”
蕭禦頷首，“是，除了衡師之外，也許沒有人能夠給我這個答案，在無邊的孤獨歲月中，衡師究竟是怎樣做到曆經數十億載而依舊不忘初心的。”
“不忘初心……”
虛無深處，虛無天神的聲音緩緩傳來，“原來在你眼中，我曆經數十億載也依舊不忘初心麼……”
蕭禦恭謹道，“蕭禦不敢胡亂揣測，隻是貿然猜想，衡師統禦神天數十億載，如果不是依舊銘記初心，或許早已化入三界之中。”
天外一陣靜默，很久都沒有任何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虛無天神才終於說道，“沒有人能夠永遠做到這一點，也沒有人知道究竟有什麼方法，隻有走過那段歲月，在某一個時間回望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真的做到。”
蕭禦默然，事實似乎的確如此，他同樣是在曆經無數之後，才恍然駐足回望，也許有某種力量在支撐他走過這段歲月，並且一直銘記最開始的本源，但是之所以能過做到，憑借的絕不僅僅隻是某一個執念，而是在這些歲月中自己堅守的準則，所以的經曆加在一起，才呈現出最後的結果。
“一朝修至三十三重天封神，就會自然明白屬於自己的責任，無論這些執掌神天的神明有多少不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於三界的責任。”
蕭禦心中驀然一震，這句話的分量很重，它印刻著無邊的歲月，承載著無數的期望。
“在三十三重神天之上，每一位封神都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在浩瀚無涯的歲月中，始終維護三界的穩定和大道。隻是他們所恪守的大道，對於三界眾生來說過於遙遠，而世事滄桑變幻，又總是充滿無儘的磨難，以至於三界眾生和三十三重神天的距離越來越遙遠。”
蕭禦默然，這個遙遠顯然很有深意，不僅是指距離的遙遠，還是心的遙遠，彼時當他對封神的了解還十分有限時，也曾以為三界之所以動蕩不寧，就是因為他們沒有背負足夠的責任，甚至魔尊試圖動蕩三界，他也心存讚許。
現在看來，也許他的很多想法都太過於幼稚，縱然虛無天神所言同樣有片麵之處，但是他之前站在不一樣的高度，卻試圖來判斷三十三重天的神明，終究還是太過幼稚了。
很早以前他就已經明白，世間的善惡，根本不是輕易能夠判斷和界定的，在他修武的大道上，或許有必須擊敗的對手，卻並沒有十惡不赦的敵人，而從這一刻開始，無論是善惡和對錯，還是大道的堅守與顛覆，都變得不再那麼絕對。世間或許有人始終堅持本願，然後最終走上巔峰，但是到達三界高度之後，想以短短數十年所得而顛覆三界本源大道，永遠都是最為無知的事情。
當一個人成長到一定的境界之後，也許依然會記得根植於本源的執念，但是所擁有的認知，必然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這或許就是虛無天神所說的，沒有人能夠永遠做到這一點，虛無天神不能，他也不能。
蕭禦一向外和而內剛，他所堅持的信念，沒有人能夠改變，但是在經曆了這麼多之後，終於漸漸發生了變化，那些立足於三界巔峰的力量，讓他有了許多的改變。
“呼——”
蕭禦輕吸一口氣，感謝歲月的流逝，帶給了他對生命和大道更深的理解，這些理解會讓他的生命更加厚重，也更加接近三界的巔峰。
一念縱橫，歲月悠遠，雲天之外，一束光芒穿過素白的天穹，悄然灑落在他的身上，蕭禦抬首仰望九天，神色恭謹而平和，“蕭禦拜謝衡師。”
在經曆了這麼多之後，他依然堅守了當日的選擇，在億萬載歲月中起伏奔湧的仇恨之後，以最為誠摯之心，向虛無天神拜謝。
虛空之外，虛無天神的聲音輕輕響起，“不必謝我，我對你所做的一切，或許隻是給你上了一道枷鎖，未來究竟會對你造成怎樣的影響，現在還全然不知，也許未來的某一天，你會再度恨我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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