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秦烈終於說道，“是。”
“可是，你剛剛破關不久……”
秦烈轉過身，靜靜地看著皇英，“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終究是要去做的，這次破關之後，未來很長時間裡，我恐怕都很難再有質的突破，在這種情況下，我所能做的就是走到前麵，以我的力量來護衛三界。”
皇英同樣看著秦烈，她知道在這個男人身上深藏的氣概，還有他始終不曾改變的誌向，世人都對秦烈心存敬畏，但是真正了解他的人，卻或許隻有她一人。在這種情況下，她理應毫無保留地支持秦烈，但是出於私心的考量，她依然很難說出那句話。
三界……
秦烈眼中所看到的天地，早已不隻是朝帝大陸，或者應該說從一開始，他心中所想的就是三界，隻不過過去所有的歲月種，他始終將這份責任和期望寄托在蕭禦的身上，而以一己之力護衛朝帝大陸，護衛所有人族。
但是，當三界真正遭遇險境時，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已經不再隻是局限於朝帝大陸，而是要延展到更廣闊的天地。
皇英低首想了想，說道，“現在外地入侵，朝帝大陸這邊安全如何？”
秦烈道，“雖然身處險境，但是朝帝大陸已經和魔界靈域聯盟，彼此之間隨時可以進行援助，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你之前問我，是否可以將這些隱患一並消除，我並沒有給你肯定的答案，就是因為即使我能夠擊破眼前可見的敵人，也還會有無數未知的對手源源而至。唯一能夠徹底消除所有危險的方法，就是擊破它們的本源，現在，我已經感知到了它們本源的所在。”
皇英抬首望著無邊遠天，“就在你所望的那個地方嗎。”
“是——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在哪裡，但是梵天可以將我導引到那個地方。”
皇英目光輕輕一顫，“梵天前輩也支持你麼。”
秦烈憐惜地看著這個和他相守千年的女子，一個曾經風華絕代的天之嬌女，將自己一生最美的歲月都交付給了他，在這千年的歲月裡，他固然受到了許多封禁，她又何曾不是犧牲更多。當日空桑城中，她以一人之力對抗八門，憑借昆侖鏡之力擊破風淩月，是何等的傳奇。
但是，為了他，也為了他們的家庭，她犧牲了無數他難以想象的美好，最終成就了他一生的偉業。這樣的偉大，其實並不是簡單的言語，就能夠輕易去表述的，隻能靜靜地放在心裡，用一生的歲月去感知和觸碰。
現在，他平生第一次要離開她，還有他們的女兒，去麵對全然未知的危險，這對於她而言，顯然是殘忍的，如果天命果然不濟，他們最終難免隕滅，他能夠始終陪伴他們一起走向死亡，她也絕不會有任何的畏懼。
但是現在他們卻要生生的分開，然後各自在未知的時空裡，去麵對未知的命運，甚至也許今此一彆，就再也不會相見，這樣的殘忍，又豈是簡單的言語能夠說清的……
白念千轉之間，秦烈看向皇英的眼神更加溫柔，他知道自己最終不會改變心意，皇英也不會真正阻攔他，他這麼做，隻是想將自己的柔情，儘可能地傳遞給她。
皇英當然能感知到，即使於忐忑與不安之中，她依舊感受到真實的溫暖，這個從來連笑也勉強的男人，卻總是將所有的溫柔都給她，沒有絲毫的吝嗇，這對於她而言，同樣是一種無可取代的幸福。
秦烈緩緩身處手臂，將皇英輕輕摟在懷中，“梵天前輩說，以我現在的實力，如果再繼續停留在這裡，或許未必能儘到我想要的責任，而對於那一重天界，他所知也同樣有限，所以也同樣擔心我的結果。不過——”
秦烈的話音微微一轉，“當我破開那道關口之後，的確很難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夠輕易打敗我。”
皇英全身一震，當秦烈突然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他的自信時，她分明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熱血也在一瞬間被點燃，因為她深知，秦烈從來都不是一個妄自尊大的人，當他說出某句話時，就表明他一定可以做到。
“英兒……有過千年的相守，當然渴望能夠相隨一生，我想我們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命運也一定會眷顧我們。”
皇英抬起頭看著秦烈，“真的是這樣嗎？”
秦烈頷首道，“是這樣，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皇英看著秦烈，這個如同天神般偉岸的男人，許久終於一笑，“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秦烈心中驀然一熱，將皇英緊緊摟在懷裡，但是心細如他，也依然沒有看到，當皇英的眼眸低垂的瞬間，無聲的淚水悄然滑落。
一個人的格局，真的有大有小麼——
也許並不是這樣，隻是我們總是難免站在更高遠的地方，去試圖認知和評判這個世界，但許多事情隻有真正置身其中，才能表現出最真實的感受。
皇英的不舍，就是一種真實，秦烈的決然，也是一種真實，即使這種真實之中，同樣埋藏著被他有意淡化的眷戀，因為他需要更純粹的勇氣，去幫他打贏這一仗。
“轟隆——”
雲天震動，天地震動，星河震動，三界震動……
所有的地方，都在劇烈地震動著，即使強如梵天，強如未央，強如秦烈，也不知道震動之地真正的所在，這就是這一戰真正的恐怖之處。
但是他們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未知的地方護衛著他們，而一旦那道關口被破，接下來三界將會在一瞬間儘數湮滅。所以，三界最為絕頂高手的戰場，理應不能再停留在這裡，而是要前往另一個地方，在那裡不惜任何代價，護衛住三界的蒼生。
天外，神光縱橫，從天而降，門戶身深處，梵天緩步走出，在秦烈身前站定，身後，是無數的高手。
“已經準備好了麼——”
秦烈看著梵天，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目光越過梵天，落在他身後並肩而立的兩個人身上，深邃的目光中，悄然化生出無邊的笑容。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