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夢中人

2017-06-12 作者: 長耳朵的兔子
第15章 夢中人

天亮的時候,我渾渾噩噩回到石磨村。

鏡子裡倒映出自己的臉,無比憔悴,充滿了困倦。

僅僅一天的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

此時的我隻想做一隻鴕鳥,把腦袋埋在沙漠裡,管他外麵是天亮還是天黑。

我簡單洗了把臉,毛毛躁躁鑽進被窩躺下了。

眼前掠過許多的畫麵,女朋友唐寶離開的背影;挎著藥箱的青衫少女;那艘死氣沉沉的渡鬼船;濃霧裡伸出的死人手;棺材裡趙二娃滴水的屍體;火光衝天的沉船葬;淩亂的畫麵在我的眼前飛舞,如刀片般切割著我的神經,令我頭疼欲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我知道自己是在睡夢中,但是大腦意識仿佛又能清楚感應到外麵的狀況。

臥室的房門忽然被推開,發出吱呀一聲響,一股子陰風從門口倒灌進來,房間裡的氣溫驟然下降。

我突然有種躺在雪地裡的感覺,整間屋子變成了一個冰窖,寒冷刻骨。

我很冷,我甚至知道自己的軀體在瑟瑟發抖,但我就是沒法從夢中醒過來。

朦朧中,我仿佛聽見奇異的腳步聲,很輕柔,最後在我的床邊停下。

緊接著,蓋在身上的被子貌似被掀了起來,一團涼風鑽進我的被窩,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仿佛再次開啟了春夢模式,我隱隱覺得有個女人趴在我的身上,她的長發纏繞著我的脖子,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胸膛。我雖然驚恐,但是內心卻抗拒不了那種美妙的愉悅,我甚至一度希望這種奇異的快感永遠持續下去。

女人輕柔的吻遍我的全身,然後我感覺某個地方止不住燃燒起來……

吧嗒!吧嗒!

醒來的時候,外麵下起了小雨,雨點砸落在窗棱子上麵,驚醒了夢中的我。

我摸了摸褲襠,冰冷而潮濕,回想起剛才的夢境,竟然什麼都記不起來,因為我連夢中女子的模樣都沒有看見。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渾身酸軟不堪,大腦陷入放空狀態。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做這樣的夢境,夢中的女子究竟是誰?

我就像一具屍體,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直到院門外麵傳來敲門聲。

我爬起來,走出臥室,看見門口竟然站著牛大壯。

牛大壯畢竟是我老板,對我也算可以,我跟他打了個招呼:“大壯哥,你怎麼來了?”

牛大壯這些天也消瘦了不少,采砂船不能開工,意味著斷了經濟來源,他也著急的緊。

牛大壯遞給我一支煙:“七爺什麼時候回來?”

我搖搖頭:“這個不好說,短則月餘,長則兩月!”

牛大壯歎了口氣,我點燃香煙,問他大紅棺材的事情,牛大壯說:“還在甲板上立著呢,就等七爺回來把那鬼東西處理了!要不然我們也沒法開工!”

我點點頭:“放心吧,爺爺回來,我肯定第一時間讓他過來處理!”

牛大壯跟我道了聲謝謝,然後從衣兜裡摸出一個大紅包放在桌上。

我奇怪地看著他:“大壯哥,你這是……”

牛大壯說:“我聽說趙二娃死了!”

牛大壯的消息果然靈通,昨晚趙二娃才死的,今早他就收到了消息,農村裡但凡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傳播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想到趙二娃的死,我的臉上又露出悲戚之色。

“怎麼死的?”牛大壯問我:“之前我看趙二娃身體還挺硬朗的呀,而且精神狀態也不錯,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我沒有透露太多詭異的細節,隻是簡單的回答他:“好像是某種隱疾,突然發作,很快就沒氣了,救都救不回來!”

牛大壯把桌上的紅包推到我麵前:“二娃也算是我的員工,這點錢是我的一點心意,算是給他的喪葬費,麻煩你回頭轉交給他的父母!”

“我代趙家跟你說聲謝謝!”作為老板,牛大壯做事還是挺到位的,對待手下真心不錯。

一支煙抽完,牛大壯起身告辭,一再叮囑我七爺回來,立馬讓他去船上處理那口棺材。

我把牛大壯送到門口,忽然響起了一件事情,伸手從兜裡掏出那枚金戒指,問牛大壯:“大壯哥,你認識這枚戒指麼?”

趙二娃是肯定沒有買過金戒指的,我也沒有買過,所以我猜測會不會是趙二娃在牛家拿的。如果是牛家的東西,我就幫忙還了,免得趙二娃死後還落個不好的名聲。

我把金戒指遞到牛大壯麵前,誰知道牛大壯一眼看見那枚金戒指,臉色唰地就變了,麵上竟然露出驚恐之色:“十三……這……這枚金戒指從哪來的?”

我也實話實說,說是趙二娃死的時候,把這枚金戒指捏在掌心。

牛大壯高大的虎軀猛然哆嗦了一下,聲音都在發顫:“十三,這枚金戒指……是……是方梅的……”

方梅!

我大吃一驚,差點叫出聲來:“什麼!你說這枚金戒指,是……那具女屍的?”

“對!”牛大壯艱澀地咽下一口唾沫。

屬於女屍的金戒指,怎麼會跑到趙二娃的手裡?

難道趙二娃洗劫過女屍的財物?

不可能呀,裝殮女屍的那口棺材,此時都還立在船頭甲板上,從來沒有打開過。

“大壯哥,你沒看錯吧?”我疑慮地問。

牛大壯斬釘截鐵:“絕對沒錯!這是送給方梅的嫁妝,當時是我親自去城裡的珠寶店挑選的,全店就隻有這個獨特的樣式,我……我怎麼會看錯?”

沉默了一會兒,牛大壯跟我告辭,他的臉上烏雲密布,很是難看,走的時候他跟我說:“十三,那玩意兒晦氣,你最好趕緊扔掉吧!”

我的掌心捧著那枚金戒指,就像捧著一顆炸彈,看來趙二娃的死,確實跟那具女屍脫不了乾係。

我找了把小鐵鍬,在大槐樹下麵挖了個坑,把金戒指埋在土裡。

槐樹有驅邪的作用,我希望能夠借助槐樹來鎮壓戒指上麵的邪氣。

外麵的雨劈裡啪啦的下著,天色漸晚,屋子裡黑沉沉的,十分空寂。

我下了一碗麵條,一個人就著二兩小酒,在昏黃的燈光下邊吃邊喝,感覺異常的孤獨。

我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自打記事起,就沒見過父母。

我曾問過爺爺關於父母的事情,但是爺爺三緘其口,什麼都不肯告訴我,被我問得急了,就隻跟我說一句話:“有些事情將來你自然會知道的!”

現在已經二十年過去了,但是關於父母的事情,我還是毫不知曉。

其實我很羨慕彆人家的孩子,至少在每個日落黃昏的時候,一家幾口人還能團聚在一張桌子吃飯,其樂融融,溫馨而幸福。

爺爺外出巡河,最好的夥伴趙二娃也死了,現在的我儼然就是一個孤兒,雨聲入耳,讓我感覺無比的蒼涼和淒愴。

吃完麵條,我早早摸上床躺下了,很快就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那個夢中的女人又來了,她的長發披散下來,擋住我的雙眼,我看不見她的模樣,任由她在我的身上來回親吻,最後將我送往歡愉的巔峰。

一連幾天,我都做著同樣的夢,夢中的女人出現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隻要我一閉上眼睛,夢中的女人立馬就會出來和我纏綿,我變得越來越嗜睡,原本還算強壯的身體,竟然迅速的消瘦下去。

直到有天早上起來照鏡子,我才發現自己麵無血色,眼窩深陷,整個人已經瘦成了一副骷髏架子,模樣格外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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