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我的名

2017-06-16 作者: 紫瓊兒
喊我的名

祈天澈淡淡地抬眸,“夫妻是否該同床共枕?”

李培盛點頭,這是自然。

“我跟她不是夫妻?”眼裡的狡詐毫無掩飾。

這下,李培盛張大嘴巴,不敢相信爺打的是這個算盤得!

為了同心愛的人親近,爺真是不擇手段,就是不知,那位姑奶奶知道的話會作何反應……

祈天澈沐浴完畢,一襲長袍中衣緩步踏入寢宮,手上拿著一本資治通鑒,因為他習慣看會書再睡。

但是,看著帷帳裡側身睡得很酣甜的女人,這書,怎還看得下去!

將書放在桌上,他輕步靠近,撩開帷幔。

寢宮裡的夜明珠照亮她的小臉,粉嫩得像一尊瓷娃娃,惹人想去捏一捏,小嘴連睡覺都是抿著倔強。

眼皮下浮現出淡淡的青影,這幾日接二連三的出事,她的確是累了。

輕歎,坐上.chuang,正要脫鞋襪,倏地,寒光一閃,他利落地避過,鬢發還是被那抹鋒刃削斷一絲。

他看著已經坐起來殺氣乍現的女人,蹙眉,“你不是睡得很沉?”

看清是他,懷瑾收了鐲子,打了個哈欠,隨意地擺手,“反射性動作,沒事了。”說完,繼續倒床就睡。

注視著她的黑眸微沉。

這女人的警惕性很強,仿佛十年如一日都如此,即便在睡著的時候也留有一根神經是清醒的,這樣子,她真的睡得好嗎?

在她還未成為肖燕之前,她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這般連睡覺的時候都沒有安全感?

又是一聲輕歎,上前將她拉起。

懷瑾半眯開眼,軟軟地任他拉起,一臉的狂躁,“祈天澈,彆惹我!”

“脫了衣服再睡,臟死了!”他嫌棄,伸手去脫她的外衣。

“又不讓你看!”說歸說,她還是配合地抬手讓他脫去外衣,然後又軟軟地倒回去抱著被子就睡。

祈天澈忍不住懷疑,這還是剛才那個清醒過來一臉殺氣的女人嗎?

無奈,歎息,將她頭上的發釵取下,調整她的睡姿給自己騰了位置。

昏昏沉沉中,懷瑾感覺有人躺在身邊,知道是那廝,便翻過身去繼續睡自個的。

她是真的很困很困了,沒閒工夫再跟他耗。

祈天澈訝異這一次她竟沒有反抗,這是不是表示……她心裡接受了與他同床共枕這件事?

……

一覺睡到自然醒,懷瑾感覺這是自己二十年來睡得最沉最沉的一.夜。

她睜開眼,卻乍然與一雙黑眸對上,不是祈天澈那廝還有誰!

俊臉近在咫尺,哪怕是剛睡醒,他也沒有剛睡醒的慵懶,仿佛無時無刻都是那般清冷若仙。

唉!神一樣的氣質就是不同。

她眨眼,他也跟著眨。

終於察覺他的爪子放在她腰間,還摟得死緊。

“放手!”

“你不放我怎麼放?”他低笑。

懷瑾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自己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放,俏臉刷紅,連忙鬆開手。

“不可能!一定是你陷害我的!”這隻狐狸什麼事乾不出來。

祈天澈也放開摟著她的手,慢條斯理地坐起來,把證據拿給她看,很無辜地說,“這皺褶豈是一時攥得出來的?”

懷瑾頓覺無地自容,她怎麼可能會攥著他的衣服睡覺?這根本不是她會做的事好麼!

想起自己剛才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孩子,需要攥著他的衣角才能安睡。

靠!糗大了!

“若你還不信,不妨今夜再看看。”他很認真的建議。

“看就看!我才不信自己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懷瑾氣呼呼地掀被下床。

身後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地弧度,極快就消失了。

然而,穿上外衣的懷瑾忽然回頭,“對了!你也彆得意,我會同意完全是因為……”嫌棄地

瞥了眼他的下麵,勾唇輕笑,“我親身試過,你……不行。”

下一刻,那張雲淡風輕的臉瞬間陰沉得嚇人,她的心情頓時陽光了,吹著口哨快意地離去。

輕輕鬆鬆就扳回一城啊……

人生處處是相逢,懷瑾才沐浴回來,就看到正在同劈風玩耍的嫣兒,滿身的神清氣爽頓時消了大半。

她索性倚在廊柱上吹了個口哨,劈風豎耳一聽,立即撒歡地朝她跑過來,不停地秀腿功,抬爪,想要跳到她懷裡邀寵。

“你胖死了,誰要抱你!”說歸說,她還是蹲下.身輕輕握住它的爪子,劈風使勁用腦袋去蹭。

王楚嫣走來,“可憐的劈風,也不知被誰那麼狠心割了它的舌頭丟掉,若非我和天澈哥哥看到撿了回來,隻怕它已經……”

“你說什麼?”懷瑾吃驚的瞠目,“它的舌頭是自小就被割掉的?”

不是肖燕割的?

“劈風確是因為自小就沒了舌頭,所以活得比較辛苦些。”回答她的不是王楚嫣,而是某個極為欠扁的男人。

靠!原來不是這身子的前任割的,那她之前不是白愧疚了?

懷瑾陰惻惻地笑著看向祈天澈,“上次你沒說。”

“你沒問。”

“你也沒否認。”

“你的確傷害過劈風。”

聞言,懷瑾犀利的眸光看向包子,包子已經習慣了主子的忘性,立即道來,“娘娘,那一次,是您逼奴婢給劈風吃了沾有蒙.汗.藥的骨頭,然後把劈風綁去賣。”

汗!早知道不問了!

懷瑾覺得丟臉極了,尤其還當著劈風兩位正主的麵。

可惡的肖燕,連她都想追到陰曹地府去親自把她踹進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了,居然害她背那麼多萬惡的汙點!

懷瑾蹲下.身揉劈風的腦袋,“劈風,以後誰動你我就把他剁了喂你,你說好不好?”

劈風撒歡地抬爪子,哼哼唧唧,似是在回應她。

王楚嫣見她正跟劈風玩得開心,倏地朝她跪下,“嫣兒之所以能出來全仰仗娘娘所救,嫣兒叩謝娘娘大恩大德!”

“彆!我救你是跟彆人有條件在先的。”懷瑾有意看了眼某人,繼續低頭,一遍遍撫著劈風。

祈天澈伸手扶起王楚嫣,清淺而笑,“走吧,回去用早膳。”然後,淡淡看向她,“我想你應是不餓。”

懷瑾倏地淩厲抬眸,現在是怎樣,連她的早膳也要剝奪了嗎?

天知道,奪走啥都不能奪走她吃的東西!

冷嗤一笑,懷瑾拍拍小手,懶懶站起,自他們麵前輕鬆自若地經過。

男人微微勾唇,他身邊的女子見到,輕笑,“天澈哥哥是故意激她的吧?”

“她嗜吃如命。”祈天澈說罷,帶她前往飯廳。

率先到了飯廳,懷瑾掃了眼滿桌子陌生的早膳,大刺刺地占據主位,翹腿,小手支著腦袋,挑眉看著他們雙雙進來,看著他們當她不存在地入座,看著他給她夾菜,聽他說這桌早膳如何如何……

“祈天澈,不介紹一下?”吃到一半,懷瑾終於笑著出聲打斷,“好歹也是豁了命救出來的人,想知道也不為過吧,何況,名義上她好像也算是我妹妹了。”

“嫣兒不敢高攀。”王楚嫣急忙開口。

懷瑾的目光看過去,真的是個舉止投足間無不彰顯柔弱膽怯的女人。

也是,囚禁了十五年,突然出來了還沒有適應外麵的世界,是該害怕。

男人停下夾菜的動作,輕輕一放,幽深的眸輕輕抬起,望向她,沒有說話。

氣氛,突然靜謐得有些詭異。

“天澈哥哥,嫣兒吃飽了,嫣兒先行退下。”王楚嫣也連忙放下筷子,懂事地知道這時候該退下。

“嗯,想去哪讓李培盛帶你去。”祈天澈輕聲回應。

王楚嫣點點頭,臨走前還擔憂地看了他們一眼。

接著,所有人都被揮

退,他起身朝她俯下,雙手撐在她兩側。

懷瑾怔住,水眸睜得大大的,與他對視。

她不過是要他介紹一下,他有必要搞得這麼‘隆重’?隆重到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力持鎮定等他開口,然後她看到那張泛著紅潤色澤的薄唇微微上揚,帶點得意。

“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開口問。”嗓音低低,猶如春風化雨。

懷瑾怔怔地,他一直在等她開口問?

“你整日‘你的嫣兒,你的嫣兒’在我耳邊說個不停,可你又什麼都不問,告訴我,你是真的從沒想過要跟我求證我與她的關係嗎?”

懷瑾搖頭,她的確沒想過要求證,因為她一開始就單方麵的確定他們是那種關係。

難道,不是?

“我在想,你到底能忍到什麼時候,還好,比我想象中的早一些。”他眸光專注地看著她,笑得狡詐。

“你算計唔……”

屬於他的修長的手指輕輕抵在她唇上,優雅地讓她噤聲,“乖,聽我說,嗯?”

懷瑾鬼使神差的點頭。

他滿意地勾唇,抵在她唇上的手指似有若無地摩裟,娓娓道來。

“嫣兒是我奶娘的女兒,小我兩歲,一歲時就破例帶進宮了,自此,我有了個妹妹當玩伴,嫣兒兩歲的時候,奶娘染病身亡……”

懷瑾發現他說他奶娘染病身亡的時候語氣突變,想必,這‘病’不簡單,而當時才四歲的他對於權勢之爭又能做什麼?

“緊接著,沒多久,我母妃也抑鬱病逝,她撒手最後一刻抓著我的手要我一定要照顧好嫣兒,可是……我食言了,母妃屍骨未寒,嫣兒就被那個人帶走,從此再也沒見過。”

輕砸在桌上的拳頭代表他這些年來的隱忍。

懷瑾側頭看著,他的拳頭攥得有多緊就有多痛苦。

心,微微發疼,

她的手輕輕覆上他的,“現在,嫣兒回來了,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你可以不用再過得那麼辛苦了,祈天澈。”

抓起他的拳頭,用力,一隻隻扳開他的手指,想著這樣能讓他心底的痛苦一並釋放。

祈天澈低頭看著這個執著的女人,這樣深入他心的女人怎放得掉,告訴他,怎還能放得掉?

所以,放不掉那就徹底擁有!哪怕她心裡有人,他也要將那人趕出去!

“鬆開了!”她昂起小臉,開心的笑著宣告,仿佛釋放痛苦的是她一樣。

祈天澈看著這張笑臉,倏然猛地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懷瑾本能地僵住身子。

他親吻她耳邊的發低低要求,“喊我的名。”

“……祈天澈。”她還是依他的要求喊了。

“再喊一次。”

“祈……天澈。”嗯,這時候的他需要擁抱。

他忽地放開她,撫上她的臉,指腹輕輕摩裟,“記住這個名字,懷瑾,記住這個名字。”

越說,嗓音越低,呼吸也越逼越近,近到可以完全將她身上的女兒香呼吸入肺。抵在她唇上的手開始放肆地摩裟,盯著被他磨得越發嫣紅的唇,目光悄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食髓知味啊,自在她身上嘗了味後,每每見著她都有股想撲上去將她壓在身下狠狠折騰的衝動,尤其,見到她倔的時候,更是血液沸騰,想著那夜在他身下那聲聲倔強的嬌哼。

而今,隻能回味。

這唇,祈天澈多想再嘗嘗,可是,念起,心痛。

想不顧一切地吻上去的,又怕中途又讓她惱了。

他暗歎,平複內心的躁動。

現在的她於他就像是毒,越靠近越痛,越痛就越渴望靠近。

懷瑾看著在眼前還在逐漸放大的俊臉,心如擂鼓,以為他會吻上來的,內心已經開始陷入掙紮要避或是不避,他卻突然鬆了手,瞬間恢複清冷淡定的模樣。

懷瑾有些詫異。

<

p>曾經,她以為他沒法碰她,拒絕她的吻是因為嫣兒,現在,他卻告訴她,那個嫣兒不過是妹妹一樣的存在,責任一樣的存在。

那他是在耍她玩嗎?

“看你的表情似乎很失望的樣子。”清淡的嗓音幽幽響起,打斷她的思緒。

他,果然是在逗她玩兒!

“對你有什麼好失望的。”冷哼,傲然從他麵前離開。

他該感謝她沒有對他豎中指。

祈天澈收斂笑意,手捂上心口,眸光冷冽。

他轉而進了書房,叫來李培盛。

“去找!找聖手神醫!我要馬上見到他!”靠在梨花木雕椅上的他,冷然下令。

“爺,江湖傳言,已經有十年沒見聖手神醫的蹤跡了,怕是已經……”當年聖手神醫來的時候已是白發蒼蒼的古稀老人,而今又過了十五年,還活著的可能性很低。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祈天澈一拳砸在書案上。

“爺,您彆激動,奴才這就讓人去查。”李培盛就怕主子過於激動,吐血不止,聖手神醫給的藥已經沒了,這身子也經不起多大的折騰了。

“要儘快!讓斐然找聽風樓一並找!”皇家的事聽風樓不管,那麼不是皇家事不是皇家人總該接了吧。

“是。”李培盛點頭,退下。

祈天澈忽然想起什麼,攤開信紙,在上邊振筆疾書,隨即吹乾筆墨裝進信封。

密封,放在書案上,起身離開書房。

“迅速將這封信送到邊關的肖默手裡!”

無疑,他的話是在對空氣說……

……

祈天澈走到殿外,兩個院子都冷清得有些異常,劈風不見,嫣兒也不見人影,心底閃過一個可能性,微微蹙眉。

“太孫妃呢?”問正在灑掃的小三小四。

“回殿下,娘娘帶著嫣然郡主和劈風出宮去了,說是……”小三欲言又止。

“是什麼?”祈天澈淩厲的眸光掃去。

“說是要帶嫣然郡主出去見見世麵。”這太孫妃膽大包天也就算了,現在連出淤泥而不染的嫣然郡主也想染指,真希望快來個人收了這禍害。

祈天澈唇角微揚。

見世麵?

她這會倒是敞開心扉接納嫣兒了。

小騙子,說不在乎誰信!

無妨,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法子叫她承認!

熙熙攘攘的街上,一個白衣公子哥摟著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招搖過街,他的身後跟著一仆一狗,這排場所到之處無不是人人避讓。

“包子,接下來該去哪了?”懷瑾粗著嗓子問,摟在身邊的嫣兒自始自終都沒停止過害怕。

果然真是沒見過世麵啊,都把街上這些人當豺狼虎豹了。

“公子,聽說前麵剛開了家火鍋店,一夕之間名動京城,奴……才想去試試!”包子雀躍地提議,垂涎的大咽口水。

聽聞最近街上開了一家聞所未聞的火鍋店,既新鮮又好吃,日進鬥金。

聽聞街邊攤位上開了一個叫麻辣燙的,日日大排長龍……

還有叫燒烤攤的,都是一些聞所未聞的美味,驚奇又好吃。

而那些個商家本來連維持生計都困難,但因為得到了高人的指點,才一.夜暴富。

據說,那人一襲白衣,手持一把梅蘭竹菊的扇子,留有兩撇同眉毛差不多一樣的胡子,吃完東西不給錢隻留下一張生財之道。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不知有多少人擲千金找出那人,隻想從他手上求得一生財之道。

咦!白衣,手持梅蘭竹菊的扇子,留有兩撇同眉毛差不多的胡子……

怎麼越看越像她家娘娘啊,可是,娘娘雖然性情大變,也不至於突然間頭腦裡冒出這麼多奇怪的東西啊!

一定是巧合!

“看什麼呢,還不帶

路?”

一扇子敲在頭上,敲醒了包子的懷疑。

包子笑嘻嘻地牽著劈風前麵帶路,她就說嘛,肯定不會是她家娘娘,否則怎還需要帶路。

“嫣兒,你要放鬆點,爺是帶你出來見世麵的,可不是想嚇壞你。”懷瑾輕聲勸緊繃得跟木頭一樣的嫣兒。

“姐姐,嫣兒怕是沒有辦法,這些人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嫣兒緊抓著懷瑾的手,低頭不敢看任何人。

“人們看到美的東西當然要多看一眼,你應該感到自豪,來,抬頭,挺胸!”懷瑾一拍她的後背。

嫣兒被迫抬頭挺胸,但不一會兒又垮下了,“姐姐,我做不來,怪怪的。”

“做不來?”懷瑾摸.摸小.胡子,心生一計,叫住前麵的包子,“包子,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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