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深淵回歸

2018-04-15 作者: 南派三叔
第43章 深淵回歸

對於在洞穴中起飛一架重型轟炸機,我並不了解這種操作需要多少精確計算,對此也沒有什麼概念,但是,如果有一架如此巨大的轟炸機要從那片深淵中返航,並且降落,這個難度我是完全可以預想的。

首先要控製飛機的機動飛進暗河口,就已經是相當困難的操作了,而要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完成降落,對飛行員的要求是超高的。降落跑道的長度不是問題,可以使用大量的拉索,主要的問題是這裡的高度實在是不容許一點點錯誤,否則直接就是墜毀。

日本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我感覺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準備讓飛機安穩降落,這麼多的緩衝包,顯然早就做好了飛機墜毀的準備。他們是想使用迫降的方式回收飛機。而且,看飛機最後的樣子,他們的確也這麼做了,從深淵中返航的那架“深山”確實是完全損毀了。

我想著那片令人心悸的虛無就感到毛骨悚然,小鬼子真是敢乾,那麼,那架“深山”的駕駛員,在深淵中,看到了什麼?

我沒有駕駛過飛機,但想著飛行在地下一千二百米下的,無邊無際的地底深淵中,這種感覺真讓人毛骨悚然。

正在臆想著,背後傳來了王四川的聲音,我回頭一看,隻見他灰頭土臉地提溜著那個被他打到膝蓋的人,那個人被他扭成了一個極端不舒服的姿勢。王四川的力氣極大,一般人被他扭住是完全掙脫不開的,那人顯然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被王四川拖死屍一樣拖了過來。

我忙走過去,王四川把那人按到地上,罵了一句:“真他娘不容易,這家夥比兔子還跑得快,烏漆抹黑的,老子差點就讓他跑了。還好老子眼神也不差。”

我用手電去照那人慘白的臉,這才看清楚這人的樣子。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麵無血色,渾身是汗,也不知道是跑的還是他本身就這麼濕。如今他正用極度怨恨的眼神盯著我,滿眼血絲,整個人都在顫抖。

讓我有點意外的是,這個人細看後發現,和我們之前碰到的袁喜樂以及另外幾具屍體都不一樣,他沒有穿工程兵軍裝,穿的是列寧服,看樣子不是當兵的。他這樣的打扮,更像是所謂的中科院李四光他們那時候的打扮,像是下派的專家。

我們搜了那人的衣服口袋,結果搜出了他的工作證,得知這個人叫蘇振華,果然是地質部的人。

“看樣子,第一批人的組合和咱們不同,確實規格高多了。”王四川沉下臉來說。

袁喜樂是蘇聯撤走後相當於擦蘇聯人屁股的中堅人物,相當於土地革命時候的王明、博古,地位非同一般。而地質部的人肯定是搞政治工作的,雖然不一定是地質專業,但最起碼也是直接聽命於幾個老頭子的人,相當於特派員。類似於當年蘇共派到中國來指導工作的李德。我雖然很討厭特派員這種身份的人,但是當時隻要是重要的事情,肯定能看到這種人的身影。

我叫了幾聲蘇振華,但那個人還是那樣瞪著我,好像對我有著極端的仇恨。我扳了扳他的臉,發現他和袁喜樂一樣,也好像處於一種瘋癲的狀態。

好嘛,又找到一個瘋子。我心裡想,第一支隊伍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怎麼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王四川也很無奈,問我道:“咱們拿他怎麼辦,這人犟得跟牛似的,我一鬆手他肯定跑,咱們難道要綁著他?”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心裡想要麼先把他送回到2號艙去,讓馬在海看著他再說。

剛想說話,那個蘇振華突然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他一嘴不知道哪裡的口音,那句話說出來我一點也聽不懂。當時王四川的麵色就變了,顯然聽懂了。

我問他說的是什麼,王四川麵色有點怪,低聲說那是蒙古話,意思是:“小心影子,裡麵有鬼!”

這句話是蘇振華在我們麵前說的唯一一句話,看他說話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警告還是詛咒,自此之後,他再沒有說過話,隻是用要把我們生吞活剝的表情死死盯著我們。

我無法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影子裡有鬼,這句話實在是匪夷所思,你要光說有鬼,我也許還能理解,但是影子裡有鬼?哪裡來的影子?手電光的照射下,這麼多的影子重疊,難道裡麵都有鬼?而鬼又是什麼概念?

不過說到影子,我不自覺就想起了外麵冰窖中凍在水池底下的黑影,這些東西確實讓人有一種詭異莫名的感覺。我想著,也許蘇振華講的,是那些影子?

無法再想下去,小鬼子的地下基地裡死了這麼多人,要真有鬼魂存在的話,這裡有鬼實在是不稀奇,但我們是唯物主義者,絕對不會承認鬼魂這種事情。

和王四川合計了一下,王四川還是說把他帶回到2號艙,讓馬在海看著他,我們繼續再搜索。這裡的情況,看來有門,而且這裡這麼多東西,我們應該好好搜索補給一下,我們的狀況實在是不太好。

我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彆把這人帶回去了,我回去把馬在海他們帶過來就行了,你先看看能不能生點火,我們回來時就能取暖燒水,這裡比那2號艙要好得多。

王四川一想也是,就讓我先去,這裡他來弄,這裡這麼多的油料,生火還是很容易的。

我裹了裹衣服,讓他小心點,這裡說不定有炸藥,彆我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炸沒了。他大笑說自己在草原打篝火的時候我還在睡炕呢,哪來這麼多廢話。

我照著原路,一路小跑重新跑上那條鐵皮通道,接著從鐵門出去,就循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剛才追蘇振華的時候,身上出了汗,現在冰窖裡的溫度一下來,我那個難受就彆提了。當時我腦子裡一門心思就想著快點把馬在海他們帶過來,然後喝點熱開水舒服一下。

此時我從來沒有想過,就是這麼短的一條路,我還能出什麼事情,一路憑著記憶力往回跑,跑著跑著我就突然發現,四周變得一模一樣了。我剛開始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等我跑了十幾分鐘,發現四周還是冷霧彌漫、一望無際的冰田,我就明白了,他媽的來的時候沒做什麼記號,我竟然迷路了。

那一次的迷路,對於整件事情,也是相當重要的一個環節,那次的迷路,後來想來是必然。因為在那麼空曠的地方,視野又那麼不清晰,我們來時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要記憶來時候的走向,現在走回去就隻靠著自己的直覺,所以到後來發現陷入到霧氣之中找不到方向,是幾乎肯定的。

當然這並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我根本沒有在意,隻在最初的幾分鐘感覺懊惱。當時我很疲倦,如此一來,顯然要在這個冰涼的地方待上更多的時間,這是一件讓人討厭的事情。後來,我選了一個方向,繼續向前走。

我當時的想法是,隻要繼續往前走,中間的鐵絲板田壟,或者牆壁,我至少能碰到一樣,有了這些參照物,我就能決定下一步的走向。

而我走了有兩三分鐘,也如我所料,結滿了霜的混凝土高牆出現在霧氣的儘頭,顯然我剛才可能轉彎轉太早了。

我在那裡大概判斷了一下方向,轉身走上另一條垂直的混凝土田壟,開始順著牆的方向走。2號艙應該在前麵,此時我已經凍得有點扛不住了,於是加快了速度。

當時,因為牆根的地方,都是巨大的被白霜凍住的機器,且大量的管道電纜從那裡延伸出來,插入到冰裡,所以整塊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霜堆,根本就弄不清楚那些冰堆下麵埋的是什麼。這些大大小小的管道都壓在我走的那條田壟上,使得這一條田壟比其他的田壟高出很多,崎嶇不平,相當的難走,這裡是低溫源,也使得田壟邊的冰麵上覆蓋了一層厚霜。

這樣兩個條件,使得我最後走在了冰麵上,因為結了霜,冰麵並不是太滑,還比較好走。我走得越來越快,也沒顧上看腳下的冰,更不認為這裡的冰麵會發生什麼變化。

可是我的想法是錯誤的,大概往前走了才十分鐘,我的腳就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在我停下來的時候,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往下一溜坡,我竟然往下摔了去。

情急之下我反身順勢坐了下來,一屁股蹲到冰上。好在下落的勢頭不大,竟被我硬生生坐住了。

忙往身下一看,隻見我腳前的冷霧中,竟然有一個巨大的黑斑,仔細看才發現原來那一塊冰田,不知道為什麼,被人挖出了一個深坑。

仔細看的時候,就發現那個冰坑並不大,大概隻有解放卡車頭的大小,遠用不上“巨大”那個形容詞。我感覺它大,隻不過突然是一下子的錯覺,但這個坑確實很深,應該已經挖到了混凝土池的底部,裡麵霧氣渺渺,也不知道下麵有什麼。

顯然,這裡有人進行了一項破壞工作。在冰上打洞我們都做過,入冬時候,大興安嶺釣魚都要打洞,如果冰層太厚的話,破冰是相當困難的,眼前這個坑要敲出來,我可以想象需要多大的力氣和時間,而且不太可能是一個人乾的。

我摸了摸冰坑的邊緣,發現顯然是用蠻力砸的,有裂縫——這是誰乾的?

難道是蘇振華他們?

想想覺得有可能,袁喜樂的隊伍到達這裡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在發生變故之前,他們必然有一番探索,看著這裡奇怪的冰窟和冰下的影子,應該會有人提出挖開來看看。要是我們這一支隊伍沒有遇到這麼多的事情,完整地到達了這裡,相信我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一下子來了好奇心,心說這冰下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們有沒有挖出來?

想著我蹲下了身子,把手電探進坑裡,想看看能不能照到什麼。

我的性格是偏謹慎的,所以當時沒有一絲念頭跳下去看看,如果是王四川在這裡,說不定就下去了。這也是萬幸之一。手電照下去之後,我一開始並沒有看清下麵的影子,隻是很奇怪地發現,似乎是挖掘到了一個地方,就草草地停止了。

這是相當容易分辨的,因為你挖掘冰坑,由於冰的硬度你不可能像地質鑽孔一樣平均地挖掘,肯定是先砸一邊,然後從這一邊開始向四周延伸,所以如果砸到一半就停止,坑底將是極度不平整的。

我看到那坑底的情況就是這樣,挖得亂七八糟,能隱約看到凍在冰下的影子,已經露出了一點,顯然當時挖掘到那影子之後,他們馬上就停手了。

我越來越好奇,心說為什麼不繼續挖了?

我就琢磨著是不是應該跳下去,但是兩米左右的冰坑是相當危險的,下去後很可能上不來,凍死在裡麵。東北有一種陷阱就是這麼挖的,熊掉進去後坑壁隻高過它一個頭它就爬不出來了。

正在猶豫是先去找馬在海,還是先下去看的時候,突然我就感覺到身後有風吹來。

在那麼寒冷的情況下,突然有風吹來,即使隻是十分微弱的風,人也會十分的敏感,我冷得打了個寒戰,立即想轉頭去看。

可沒等我動,突然就有人在我背後狠狠地一推,我本來就蹲得不牢,一下就失去了平衡,一頭栽到了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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