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她輕輕吹著鯉魚湯上麵的熱氣,望著我道:“微兒,快點喝了鯉魚湯,這樣你身上的傷勢才能快點好。”
我聞著往日我很喜歡喝的鯉魚湯,卻是沒以後半點想要喝下去的想法。
恰恰相反,我隻感覺到一股難以抑製的嘔吐感,從我的食道底部,洶湧而來。
我不想吃這種煮熟的肉類,我想吃的,是生肉,是血淋淋的生肉。
“媽,我不想喝。”我望著老媽,有氣無力的說道。
媽媽一向都對我比較寵溺,她看著我將頭彆過去,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勺子裡麵的鯉魚湯汁倒回保溫堡裡麵。
“媽,小叮當怎麼樣了?”我抬起頭,望著老媽問道。
老媽看了我一眼,輕聲說道:“你是說跟你一起來醫院的那個女孩吧,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是據說受傷比較嚴重,還在住院觀察。”
我輕哦了一聲,小叮當死不了,這就好!
老媽抓著我的手,又囑咐我一堆事情,便離開了。
因為我家還有一個癱在炕上的老奶奶,每天端屎端尿,身邊根本少不了人,所以,媽媽還要回去照顧我奶奶!
我看著媽媽離開的背影,那佝僂的背影,心中一陣五味雜陳。
突然,肚內傳來了一股讓我難以抑製的饑餓感,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餓了七八天的人一樣,我的肚子內,火燒火燎的燙。
“我要吃東西!”我咬著牙,強撐著身上泛起的撕裂感,往病房外走去。
“誒,患者,你去哪?”走廊內的護士看見我,忙攔住我。
但是我此刻已經完全被饑餓感所控製,那裡還顧得上住院不住院,治療不治療的。
“我去上廁所,彆攔我!”我粗暴的吼了一聲,便朝著樓梯處跑去。
護士被我吼得嚇了一跳,她怔怔的站在原地,許是被嚇呆了。
我以往一直都是一個溫爾爾雅的人,但是自從懷上那個鬼的孩子後,我經常感覺全身的血液,總是會彙聚到我的天靈蓋上。
隻要我稍微有一點不滿意,我便有一種強烈的嗜血衝動,記得幾天前,我被係主任說了幾句,當時我氣的恨不得用桌上的鋼筆,刺穿係主任的腦殼!
是的,在我的腦袋裡麵,甚至出現係主任的腦瓜上,被戳成千瘡百孔的模樣。
“肉,生肉,我要吃。”我一邊輕聲呢喃著,一邊穿著拖鞋,往醫院外麵走去。
我並不知道去哪裡可以找到生肉,但是我的鼻子,卻是有種冥冥中的預感,它指引著我,往能找到生肉的地方去。
“嗯,這是垃圾堆?”迷迷糊糊的,我竟然找到了一處垃圾站。
這是一個很大的露天垃圾場,就在醫院的斜後方兩百多米的位置,四處都是磚頭瓦礫,看起來很是破敗。
而在地麵上,堆放著上百件注射針管!
好臭的味道,類似於是那種荒廢了許久的下水道味道。
若是,以往,我肯定會被這種味道熏得嘔吐不已,但是現在,我的眸子之中卻是跳動著興奮的光芒!
因為,在這垃圾場的腐爛氣息之中,竟然有生肉的香味。
我邁開步子,一步步的朝前走去,我穿著拖鞋的腳,踩在磚頭瓦礫上,有一種極為疼痛的咯痛感。
但是,完全被饑餓感cao控的我,已經完全不在意疼痛感什麼的了。
我一步步走到破敗的垃圾場上,俯下 身子,將一個個垃圾撥開。
不知怎麼,我的鼻子突然格外的靈敏,我能感覺到,發出生肉味道的味道源頭,應該就在這附近。
我跟瘋了一樣,將一個個垃圾撥開,我的鼻子跟狗一樣,呼哧呼哧的狂吸著,對於食物的渴望,讓我在這一瞬間,好似擁有了誇父一般的力量。
幾分鐘後,我愣是生生將垃圾場挖出了一個大洞,生肉,應該就在這裡麵。
我用力將又一塊木板用力的挪開,是的,我的鼻子告訴我,在這下麵,就是令我魂牽夢繞的生肉。
我吃力無比的將木板一點點挪開,我滿懷欣喜的望向木板下方,卻是一下子驚愕住了。
是的,在木板的下方,竟然是一個死屍,他大約能有三十歲的年紀,全身上下都鐵青無比,雙眼無神的睜著,正絕望無比的望著藍天,猙獰至極。
一下子,我的饑餓感都消失不見了,我慌張的朝四周看去,發現方圓百米,都沒有任何一個人。
“埋起來,一定要埋起來,絕不能讓彆人知道,我來過這裡。”我咬著牙,將原本搬開的垃圾,好似瘋一般的蓋在男子身上。
大約弄了兩三分鐘,我看到一個垃圾山將男人的屍體覆蓋的嚴實實的。
“呼呼。”我艱難的喘 息著,往垃圾山下麵,快步狂奔。
現在我要表現的正常一點,不然我非被當成是殺人犯不可。
我匆匆回到了醫院,回醫院前,我還特意的在醫院的衛生間外,將肮臟的手擦洗了一遍。
看著水流衝刷著我那滿是汙垢的手指縫,我的內心之中,不知覺的浮現出那個死屍的臉龐來。
那是一張充滿絕望的男人臉,他的皮膚蒼白如紙,就好似是死魚皮一般,乾巴巴的,在他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惡臭!
甚至於,我開始聯想出,蛆蟲從他的嘴巴裡麵鑽出來,然後爬滿他的整張臉。
“不,不能再想了。”我用雙手接起兩捧水,往臉上一下下的拍過去。
清涼的液體,使得我的腦海清醒許多,我站在水池子旁邊,冷靜了好一會後,終於鼓起勇氣,往自己的病房間走去。
走廊內,涼颼颼的!
原本我還不覺得有多麼冷,但是自從我看到那個恐怖的屍體後,我便開始感覺到,全身上下一陣陣的犯冷戰。
我看著一個個需要攙扶的病人,腦海之中突然臆想起他們幾天後的模樣。
也許,這幾個需要家屬攙扶的老人,在幾天後,就會變成一具屍體,一具皮包骨,全身生蛆的爛肉?
我滿懷心事,一步步走進病房內。
由於我家也不是什麼有錢人,所以我住的是一個雙人間,和我同病房的,是一個大約七十來歲的老奶奶,聽她的碎碎念,我得知,她是得了急性闌尾炎進的醫院。
“回來了。”老奶奶朝我和藹一笑。
“嗯。”我匆匆應了一聲,感覺全身跟虛脫了一般,癱軟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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