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作死的崔威(一)

2017-06-27 作者: 素衣渡江
第111章 作死的崔威(一)

膝蓋重重地砸在地上,可她沒有感受到一點的疼痛,甚至沒有看到突然刺到胸口的劍鋒,隻握住霍紹熙的手腕,卻怎麼也找不到脈搏。 23US.最快

滴著血的劍鋒,抵在了林燕染的胸口。林燕染就像是沒有感覺一樣,不躲不避,迎著他的劍鋒,俯下了身。

低低地咒罵了一聲,穆宣昭快速地縮手,可鋒利的劍刃已然劃破了林燕染身上的衣裳,“你想死嗎?”

細弱的手腕被牢牢地鉗住,林燕染掙紮不開,低頭,張口,狠狠地咬在了穆宣昭的手腕上。絕望之下,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溫熱腥甜的血液流進了口中,她依然不解氣,狠命的姿勢,像是要咬下一塊肉。

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滴上鹹澀的淚水,又澀又痛,穆宣昭不由輕輕抽了口氣,眼中卻帶了絲茫然,戰場上刀劍無眼,他不止一次的受過傷,身上挨過刀砍,插過箭鏃。

手腕上的這點傷,根本不能和那些相提並論,可是,為什麼這一次小小的傷口,卻讓他感到如此的難受,心裡又悶又痛?

扔了利劍的手,本已放在了林燕染的後頸上,卻沒能砍的下去,而是順著她的脖頸,繞到了她的下頜處,拇指和食指合攏,想要捏下去。

不想,這個姿勢看在初初疼醒的霍紹熙眼裡,卻以為他要捏碎林燕染的咽喉。不由目眥欲裂,強撐起身子,用腦袋撞到了穆宣昭的肩膀處。猝不及防受此大力,穆宣昭身子晃了晃,手裡的準頭一偏,扯了下林燕染臉頰處垂下來的發絲。

頭皮疼的發炸,林燕染不得不鬆了嘴裡的手腕,本能地抬手捂住了頭發,呸呸兩聲吐出一嘴的血沫。

“要打要殺都衝我來,不要傷害她。”用力衝撞之後,本已受了重傷的霍紹熙,搖搖晃晃地擋在了林燕染身前。

“紹熙,紹熙。”林燕染又哭又笑地用力攬住在這種境地仍然護著她的少年。

“你怎麼又回來了,我......,怕會護不住你。”失血過多,他的嘴唇帶著不健康的慘白色,喃喃地低語,自責而又無奈。

“摸不到你的脈搏,你剛才差點嚇死我了。”

“一定是你手抖了,我好好兒的,彆哭了。”霍紹熙微笑著調侃,還費力地舉著手給她擦眼淚。

林燕染流著淚點頭,不想眼前驀然瞥見一線寒光,大腦尚來不及反應,身體已經搶先一步,撲到了霍紹熙身上。

從上到下,劈下的一劍,將她身上披著的黑色男式大氅割成了兩半,如同斷翼的黑鷹一般,垂落到了她的腳邊。她感覺不到一絲疼痛,震驚地回頭看向穆宣昭,哪怕光線暗淡,他握劍的手上,清晰可見根根青筋虯結,手腕上一排深深的牙齒印,汩汩地流著鮮血。

殘破淒慘的大氅,昭示著穆宣昭這一劍的威力,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殺了霍紹熙的。

但是,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林燕染撲了上去,他拚著反噬的後果,硬生生地收回了九分的力道。饒是他功力深厚,沒有毀了這條胳膊上的經脈,卻也受了重傷,幾乎握不住手上的三尺青鋒。

隻是不願意在林燕染麵前露出一點點的狼狽,才咽下口中淤血,強撐著漠然的表情,當做若無其事的站在這裡。

自從家世傾覆,小小年紀的穆宣昭,無論受到什麼傷害,隻要還有一口氣,他都不會將傷口露在外麵。而成為了征北將軍的他,更是將這種偽裝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除了他自己,隻要他不說,再沒有第二個人能看得出來。

現在,他的境況,霍紹熙看不出來,王士春看不出來,林燕染也看不出來。

“放他們走,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求求......你。”

穆宣昭從未想過林燕染又跪下求他的時候,他惱過她的不知好歹,煩過她的伶牙俐齒,甚至恨過她的冷心絕情,但是,他依然堅信能夠將她控在掌中。

可現在她為了彆的......男人,跪下了求他,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無望。

他想狠狠地罵她不顧廉恥,不要臉麵,而喉嚨裡堵著的血沫,讓他說不出話來。

兩雙對視的眼睛,一雙哀傷入骨,一雙卻惘然神傷。

霍紹熙大急,卻被林燕染捂住了嘴,發不出聲音。王士春等人,連呼氣聲都壓了下來,更不敢打斷這讓他們頭皮發炸的詭異的氛圍。

直到守門的侍衛,一串長報:“穆將軍,崔府的三小姐來了。她要騎馬闖府,被我們攔了下來。但,崔三小姐不肯離開,說一定要見到將軍。”

說完,站直等著指示。

卻一直沒有聽到回複,不由疑惑地望了過去,一旁的王士春飛快地逡巡了一下穆宣昭,清了清嗓子請示:“穆將軍,屬下過去看看?”

得到了肯定的點頭,王士春幾步過去,扯著這傳消息的守門侍衛到了府門。

為了配合今夜的布置,穆府的四扇紅漆銅釘大門,合得緊緊的,上麵安排了弓箭手,下麵布置有伏兵,可謂是銅牆鐵壁。

這種防禦,崔三小姐莫說是單槍匹馬,就是帶著數十人也撞不開穆府的大門。

隻是,在這種大喜的日子,門外站著一位穿了一身白衣,喊著些負心薄幸之類的話的女子,總是不吉利。偏偏,這個女子又出身高門,是冀州節度使崔威的嫡女,他們不能傷著她,又趕不開,隻能將這事上報了上去,由穆將軍處置。

“開門。”

有成年男子腰粗的門栓,在兩個士兵的合力下,緩緩打開。

府門外,崔明菱果真穿著雪白雪白的衣裙,騎在一匹白馬上,手裡纏著寒光爍爍的烏金鞭。

一雙泛著猩紅的眸子,左右看了看,沒有見到朝思暮想的那人,不由嘶聲喊道:“穆哥哥,你出來,你出來見我。”

王士春皺緊了眉頭,看著狀若瘋狂的崔明菱,認命地打疊起精神,“崔三小姐,今日乃是將軍的大喜之日,不方便見你。而且天色晚了,這種時候,你一個千金小姐,留在外麵,實在不是......”

“閉嘴,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教訓我?”崔明菱掄起一鞭,打斷了王士春的話。

鞭聲在寂靜的夜裡,傳的很遠。

王士春等人的眉頭皺的幾乎可以夾死蚊子了,這刁蠻無禮的大小姐,重來不會說出個人話!

“穆哥哥,明菱知道你能聽到,不要躲著我,你快出來啊。”崔明菱一鞭讓穆府門前重新安靜下來,執著馬韁,往前衝了衝,直到被人攔住。

“穆哥哥,我知道你納了個小妾,我很傷心,很難過。一定是那個卑賤的女人,用些狐狸精的手段迷住了你,你放心,我已經去求了青石峰上的道長,取了破煞的靈符,一定能讓這個狐狸精現出原形的。”咬牙切齒的說完,啪啪地擊了幾下手掌,一輛藏在街角的四輪馬車,由四頭馬馱著緩緩地駛了過來。

馬車的車廂極大,是普通馬車的四倍有餘,王士春不由多看了幾眼,他一打量,趕車的車夫立馬停了下來,距離穆府尚有好些距離。

崔明菱十分不滿:“混蛋,把馬車趕過來。”

穿著一身厚實的粗布棉襖的車夫,弓著身子,縮著腦袋,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一聽崔明菱喝罵,條件反射性地抖了抖身子,一看就是長年受欺壓,被嚇破了膽子。

但這車夫害怕歸害怕,卻沒有聽從崔明菱的命令,裂開無數口子的手掌,並沒有拿起趕馬的鞭子,而是勒住了馬韁。

渾濁的眼珠滴溜溜地看了一遍王士春等人,馬夫垂下了頭,聲如蚊蚋:“三......小姐,這是大將軍的府......府前,奴才不敢......不敢。”

“好,好,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都反了,反了。”崔明菱尖利的嗓音,帶著破腔:“念秋,你也要反嗎,還不快把那兩個小賤人推下來。”

馬車先是傳出一聲低低地女聲,接著裡麵一陣推攘的聲音,接著撲通撲通兩聲,兩個嘴裡塞著布巾,雙手用繩子像串螞蚱似的串成一串的兩個衣衫不整,頭發散亂的女子跌到了地上。

崔明菱打馬過去,抽了車夫一鞭,再用馬鞭纏著露出的繩結,將這兩個女子拖在馬匹後麵,一路拖到了穆府門前。幸好,串著她們的繩子隻捆了她們的手,腿腳還是利索的,否者,這青石板能磨去她們半條命。

“王統領,這兩位不是錚錚、錦瑟兩位姑娘嗎?”一位負責喂馬的親兵,前些日子經常給錚錚、錦瑟兩人準備出行的馬車,認得這兩人的長相,不由驚聲說道。

錚錚、錦瑟兩人,嘴裡嗚嗚咽咽,包著清淚的眼眸乞求地望向王士春。

沒想到府裡失蹤的這兩人,真的是崔府擄走的,現在崔明菱還這麼大模大樣地將人帶到府前羞辱,王士春憤怒地瞪向崔明菱,冷聲道:“崔三小姐,擄走我們將軍府裡的婢女,殘忍折磨,真是好威風!”

“哈,婢女。”崔明菱怪笑兩聲,鞭稍貼在錦瑟的臉頰上,“瞧這細皮嫩肉的臉蛋,好標致的婢女。誰家的婢女日日坐著馬車招搖過市,一擲千金。不過是仗著些姿色,想要爬床的賤貨,穆哥哥,就是被她們勾引壞的,我現在就讓她們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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