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見

2017-06-27 作者: 丸子醬
第9章 相見

太後沒有讓溫長歌留多久,便囑咐人領著她去園裡賞景了。

殿中隻留下太後和陳氏,陳氏因為丈夫受先帝和皇上賞識,時常出入宮廷,和太後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人走了,太後和陳氏說話也就隨意了些。畢竟有些話,在她們這些小輩麵前不好說。

溫長歌同那隨行的宮女剛出了慈寧宮,豈料那宮女突然拉著溫長歌,朝旁邊的小路走去。

奇怪的是後麵的宮女都沒有再跟著,好像之前就商議好了一般。

溫長歌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忙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哪裡?”

“到了姑娘自然就知道了。”

那宮女渾然不似方才的木訥,朝溫長歌眨眨眼睛,卻也不解釋。溫長歌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想來既然是太後身邊的人,應該不會為難她才是。

宮女顧忌著溫長歌的身子,沒有跑太快,穿過一條小徑就停了下來。她也沒有在這裡留著,放下長歌的手就跑來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這周圍沒有人,原本跟在她後麵的宮女也都沒有過來。溫長歌怎麼看怎麼不安全,原本想著同她沒有恩怨,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個壞人,這才跟著她,誰想這才多大的功夫,她就把自己給甩了?

一時間,溫長歌腦子裡浮現了許多陰謀論,宮女不再在,她的丫鬟應該就在不遠處。

正要開口叫人,忽然看見前麵冒出來一個人影嚇得溫長歌差點坐在地上。

她眼神好,看清了來人,更不知道做何感想了。真是,哭笑不得。

孟東風今日聽說皇祖母要召見媳婦,就忙不迭地跑進宮來,為的就是能和媳婦見上一麵。

上次見麵,他覺得給媳婦留下的印象不太好,所以這回還精心準備了一番,衣服都是精挑細選選出來的,還拉著杜黎川來參考。

不曾想,這樣小心,還是將人嚇著了。

孟東風想也不想就衝上去,扶著溫長歌,急切地問道,“長歌,你還好嗎,我方才太心急,嚇著你了。”

這也不能怪他,從她進宮到現在,他等了快有一個時辰了。乍一聽到媳婦的聲音,心裡難耐,這就蹦出來了。

溫長歌穩定了心緒,立即他手裡將胳膊抽出來。

孟東風看她這樣避著自己,有些沮喪。這麼大個人,失落起來卻有幾分可憐的味道。

溫長歌隻當做沒看見,說到底,她還是不習慣同一個陌生人這般親近,即使是未來的夫君也不例外。而且,八阿哥對她的態度太過奇怪了,好感來的莫名其妙,讓她心裡沒有底。

所說傾慕者,溫長歌也見過許多,但是沒有一個像八阿哥這樣,每次都讓她手足無措,溫長歌不喜歡各種感覺,本能的不喜歡,所以她才會對八阿哥的示好不予回應。

“八阿哥早就知道我會進宮是嗎?”

孟東風蔫蔫的,感覺媳婦太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隻好點了點頭。

“方才八阿哥一直等在這裡?”

“嗯。”

溫長歌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人家這是早就擺好了陣,等著她過來呢。

溫長歌也不看他,生起了悶氣。雖然他也沒有做錯什麼,但這樣被人設計,溫長歌還是不開心。

孟東風見狀不好,連連解釋,“長歌,我承認我一早就知道皇祖母想叫你們過來,也確實用了點法子才讓你走到這裡,但是我沒有惡意的,我隻是想見見你。”

溫長歌依舊冷著臉,“沒有惡意?八阿哥這樣做,同你那十四弟有什麼分彆?”

孟東風聽了,一下子就陰了臉,“彆拿我和那畜生比!”

“八阿哥既然知道這種行為不妥,就應該引以為戒,而不是明知故犯。”溫長歌堅決不慣著他。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這回串通了人騙她過來,下回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他這個人,無法無天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溫長歌不行,她骨子裡還是恪守理教的。縱使兩人有婚約,沒有成親前,依然不能逾越禮俗。

孟東風隻得道,“好了,隻此一次,再不犯了,你也彆拿彆人和我比,怪惡心人的。”

溫長歌不說話。

孟東風繼續說,“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著外人騙你過來。我今日,隻是太想見到你了,上回一彆,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麵了。而且我在這邊也等了好長時間,腿都站麻了。”

他說的可憐兮兮的,溫長歌就是再硬的心腸也軟了點。

“你今日來,就是為了看我?”

“不止,我來還是為了送東西。”

孟東風說完又跑回假山處,沒一會兒便取回來一個盒子。

金絲楠木的盒子,長寬都和溫長歌房中常見的盒子一樣。溫長歌看他那興衝衝又一臉得意的神情,暗自思襯道,裡頭莫不是什麼書畫吧。

孟東風走過來,直接將東西塞到溫長歌手上,怕她會拒絕,一邊說,“長歌,這是我之前就想送給你的,一直沒時間,這才等到現在。”

不過沒關係,現在送也是一樣的。八阿哥對自己送的東西充滿信心,他覺得媳婦一定會喜歡的,還會大大改變對他的看法。

說起來他也不是對詩書一竅不通,隻是不敢興趣而已,加之他行事有時太過,才會給人不學無術的印象,八阿哥送給媳婦這個,就是不想媳婦和外人一樣,對他有什麼偏見。

他態度真誠,溫長歌再不收就傷人了。她本來也不是鐵石心腸之輩,默默地將盒子抱在懷裡,問道,“我可以看一下嗎?”

孟東風卻賣了一個關子,“你可以晚上帶回去再看。”

晚上看了,媳婦還會帶著感動入眠。八阿哥對於自己的手筆無比的自信。

溫長歌體貼地遵從他的意願,果真沒有再問盒子裡的東西。

孟東風將東西送出去之後,又問道,“長歌,你平常都喜歡做什麼?”

溫長歌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對自己的熱情到底從何而來,禮貌又不失溫和的回答他,“閨閣女子,所能接觸的不過是琴棋書畫,其他的少有涉及,更談不上喜歡了。若真要說喜歡什麼,我倒是挺喜歡讀書的。”

孟東風聽了很惆悵,原來他和媳婦的愛好一點兒也不相同,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那我以後可以去找你嗎,我會很謹慎不會讓人發現的,或者找人代為通信也可以。”畢竟兩個都快成親了,孟東風覺得自己的要求還挺正當的。

他說的期待,溫長歌卻隻能委婉地拒絕了,“溫府家規甚多,即使有婚約,也不能私自見麵。”

孟東風退而求其次,“那你最近還會出來嗎?”

媳婦不讓他主動去找他可以等媳婦出來了再來一次偶遇,這樣的話彆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好比今天這樣。

溫長歌不好意思道,“近期,隻怕也不會出來了。”

“為什麼?”孟東風委屈。

溫長歌沒有理會他的悲憤,兀自說道,“因為要繡嫁衣。”

這個理由,孟東風聽來尤為順心,還樂嗬嗬地回了一句,“那你慢慢繡,不急,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你的手藝,繡出來的一定很好看。”

他想象著媳婦穿著紅嫁衣的樣子,心裡美地不行。再過幾個月,就能親眼看到了!

孟東風這副尊容,也幸好沒有被旁人看去,若是被傳出去了,指不定要笑掉京都一眾公子哥的大牙。孟東風在外麵的形象,一直都是囂張跋扈,偶爾冷心冷清,不擇手段的,誰會想到他還能有今日。

便是溫長歌見了,也覺得不太適應,雖說上回就覺得這未婚夫和傳言中不太一樣,但此時這種想法又加深了一層。

兩人一直沉默著,走到小道儘頭。那宮女是太後身旁的紅人,人喚剪秋姑姑,她其實也挺好奇,想知道那不拘一格的八阿哥是如何討好媳婦的,無奈她和溫長歌才第一次見,不好貿然去問。

原本將人家帶到這裡來,就已經是出格了,再胡亂開口,指不定人家就討厭了她。

等走了許久,溫長歌才見到自己的丫鬟,正在被幾個宮人攔著,臉色急切,直到看到了溫長歌和剪秋姑姑出來,宮人才將明言和明月給放了。

兩人急急忙忙跑到溫長歌身邊,明言終於看到姑娘,眼睛都紅了,忙問道“姑娘,您方才去了哪裡,這些宮人一直不讓我們跟過去,若您再不出來,我們恐怕要回去叫人了。”

剪秋尷尬地低下頭,不說話。

溫長歌道,“方才姑姑帶我去亭子裡賞花,那裡路窄,容不下多少人,看了一會兒,這便出來了。”

“姑娘果真沒事?”

“真的沒有事,否則也不會瞞著你們。”

明言素來以溫長歌為天,她說什麼她就信什麼,聽了之後還以為是真的,拍了拍胸,吐出了一口氣。

“那就太好了,夫人讓我們過來,本來就是為了護著姑娘的,是我們沒有用,被人一直攔著,才叫姑娘離開了。好在姑娘不曾出事。”

她心想,若不是她們兩人實在太弱了,指不定要和那幾個宮人打起來。

這話剪秋聽來更不好意思了,她不但私自帶走了人還講人家的丫鬟也拘著了。

這一切都是孟東風的錯!

明月眼睛轉了轉,對姑娘的說法很是狐疑,不過姑娘不說,她們也不能多問,隻好閉上了嘴巴。

溫長歌見兩人不再擔心,又將盒子遞給明言,“這也是姑姑給的,你替我收著。天兒也不早了,咱們回太後宮裡吧。”

明言抱著盒子,一步不落地跟在後麵。

待到了慈寧宮,太後又賞了溫長歌一些東西,因陳氏母女還有事,便沒有留她們了。

到了晚間,溫長歌沐浴完,讓明言將盒子取過來,自個兒坐在床上看。

盒子打開,裡麵果真如溫妧想的一樣,是一副畫。不過,並不是什麼名家所做。

畫上是一副美人圖,背景是白雪紅梅,那美人不是她人,正是溫長歌。鵝蛋臉,精致無暇,可是畫工並不出彩,原本十分的相貌隻畫了六七分。

唯有那神韻,還是相似的。

可以,這很符合孟東風那紈絝的水平。溫長歌心裡沒有什麼失望的,因為本來期望也不高。

畫旁邊有兩行小字,溫長歌湊進了看,上麵寫著,“沅有芷兮澧有蘭,思佳人兮未敢言。”

溫長歌嘖了一聲,忍不住吐槽,這麼明明白白地寫著,還未敢言呢。待將字又看清了一邊,臉一下子就黑了,沒好氣地將東西扔回盒子裡,再也不想看一眼。

誰能告訴她,那個“澧”字缺了兩筆是什麼意思!

字寫的醜就算了,還缺斤少兩!

溫長歌對這些事要求一向都很高,這點隨了溫父。故而這一次,她心裡頭對孟東風好不容易升起來的好感,一時間消散地無影無蹤。

好吧,她的未婚夫,也就是個草包美人。唯一值得安慰的,恐怕隻有他那張能看的臉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