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嫁

2017-06-27 作者: 丸子醬
第24章 出嫁

翌日一早,溫長歌被幾個丫鬟叫醒,此時天還蒙蒙亮,深秋的時節,屋裡屋外都透著一絲涼意。

幾個丫鬟怕姑娘受涼了,手腳比平時利索許多,待洗漱完,就服侍姑娘將嫁衣穿上。

紅嫁衣,美嬌/娘。

人生最美的一刻莫過於此時。

屋子裡的這幾個小丫鬟都是沒怎麼見過新娘子的,如今能這麼近的看一次,還是看自家的姑娘,一個個稀罕地緊。便是溫長歌再淡然,也被她們看的不好意思了。

周媽媽原是從陳家出來的,陳氏出嫁,她也是陪嫁丫鬟。此刻見著姑娘一身紅裳,也笑著感歎了一句:“姑娘比夫人當年還好看些。”

“那可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調笑,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屋子裡一下子就多出許多人,前前後後十來個人,穿紅著綠,富貴逼人。本來挺大的房間,愣是顯得小了。

陳氏領著頭,帶著下麵三個兒媳婦,宋夫人也來了,陳家的兩個舅母也早早地來了。方才出聲的,便是溫長歌的大舅母文氏。

文氏走到溫長歌身邊,拉著她的手仔細打量了一下,稱讚道:“溫家的姑娘,就是當得一個好字。平日裡看著就出眾,不過今日卻更好看了。”

陳氏笑著應和了一聲,不過笑的勉強。

文氏知道她今日心情不佳,自然要開解。她是長媳,比起二舅母來更會說話:“能教養出來這麼好的女兒,不單單是溫家的功勞,小姑也是功不可沒。如今三個兒子都成人了,女兒也要出嫁了,人生再無憾事,你這兒女雙全,子孫滿堂的,昨兒就該讓你去做全福人。”

陳氏被說的好受了點兒,知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該這樣,遂道:“長嫂說笑了,找我做全福人像什麼話。”

她看著溫長歌,眼神憐愛:“不過,就是不能幫她鋪妝,給她梳頭總是可以的。”

為父母者,總想儘力為子女多做些事。她生下來的三個兒子,個個都是身子骨好的,唯獨嬌弱的小女兒,多病多災,又敏感懂事,真是叫人怎麼疼都不夠。倘若可以,她怎麼願意這麼早就將女兒嫁出去。

旁人知道陳氏舍不得女兒,也不會跟她搶這個差事。

溫長歌靠過去,鼻尖嗅到清雅的暗香,很熟悉,也很安心,忍不住依戀地蹭了蹭陳氏的衣衫。

母親不舍得,她又何曾舍得?

陳氏拿著發梳,一邊細細地梳著,一邊低聲淺唱: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念著一句,心中祈禱一句,願諸天神佛保佑,保佑她的女兒,平安順遂,一生無憂,多子多壽……

溫長歌強忍著眼中的酸意,挺直了背,聽著陳氏說完。她不能哭,否則,母親不知會哭成什麼樣。

陳氏手藝巧,梳完頭以後也沒有交給其他人,直接將溫長歌的頭發盤起來。梳妝台上擺著的頭麵是陳氏昨晚就帶過來的,一整套,全是她以前的陪嫁。

“往後嫁了人,行事要謹慎一點兒,莫要讓旁人挑了錯處。”陳氏給女兒戴好頭飾,又一句接著一句地提點:“夫家不像娘家,更不用說八阿哥府那樣的人家,裡麵的人各有各的心思,更要小心。好在那良妃在冷宮,賢貴妃雖說是八阿哥的養母,可是到底是在宮裡,真正算起來,沒人能壓的了你。”

“娘,我知道的。”她從不主動招惹彆人,但不代表她就是個軟柿子。

“受了苦受了累,都不要瞞著我和你父親。我們倆雖然老了,可也不會讓人欺負自家的女兒!”

溫長歌感動地抱著陳氏:“不,娘親才不老。”

文氏在一邊聽著,雖念及陳氏一片慈母之心,可又覺得囉嗦,忍不住打斷:“小姑子,你這也太不放心了,長歌都這般大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裡也有數。再說你給她都準備地這樣周全,還怕個什麼,大不了到時候再多塞幾個人進去。”

陳氏道:“是我的錯,用忍不住多叮囑幾句。”

那宋夫人又湊趣道:“你好歹有一個閨女可以叮囑,我可是連叮囑都沒有機會了,家裡幾個臭小子,見天兒嫌我煩。”

“可不是麼。”

宋夫人看著花容月貌的溫長歌很是眼熱。當初她就瞧上了這個乖閨女,可惜他們家那臭小子遲了一步,唉,轉眼就是彆人家的。

真是可惜!

幾個人說說笑笑,倒也衝散了愁緒。

秦氏見她們都沒注意,走了過來,悄聲對溫長歌說道:“小妹,以後要過得好好的。”

溫長歌不妨她突然這樣說,認真想了一會兒才道:“二嫂也是。”

同二哥過得好好的。

後麵的話她沒說,但是她知道二嫂會明白的。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突然傳來喧鬨聲,屋裡眾人聽著聲音都心中明了,陳氏將蓋頭取過來,親自給女兒蓋上。

蓋上蓋頭,就是真正的新娘子了。陳氏心裡又不舍,又是欣慰。

外頭正熱鬨著。孟東風騎著白馬,一路高調地來溫府迎親。他今日打扮地格外精心,一身喜服,紅花著裳,意氣風發,俊朗地不像話,正應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

到了溫府,孟東風就帶著人迫不及待地趕進去。他今兒心情好,看誰都順眼,連溫府裡邊看熱鬨的下人都得了賞銀。不僅如此,他還準備待會兒給溫家人一人一個紅封,反正他不差錢。

這份喜悅,直到被人引到新娘子的院外時,被打了折扣。

溫長歌院外,家中男眷都在這裡。溫玉珩,溫玉簡,溫玉笙,還有孟東風不認識的一些溫家旁係所出,但是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那宋長卿為什麼會在這裡?

孟東風收緊了錢袋,扔給身後的小廝,裝作不在意地走過去。等到宋長卿看過來的時候,孟東風狠狠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糟心玩意兒,他怎麼會在這兒?這裡不是新娘娘家人麼!

孟東風恨他恨的咬牙切齒。上回這人就跟他炫耀過,自己是媳婦娘家人一般的存在,當時還覺得他滿口屁話,現在看來還確實有幾分真。

想到這個,孟東風更加心塞。

宋長卿被瞪了,覺得自己有些無辜,拿手臂捅了捅身邊的溫玉笙,無奈道:“看來我又不招你家妹婿待見了,也是冤枉,我不過是被我娘逼得,非要我來這裡而已,怎麼也沒想到會礙著他。”

溫玉笙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擱我我也不待見你。”

哦,是嗎。

宋長卿決定什麼也不說了,反正他同孟東風一直是相看兩厭,再添一點仇也算不得什麼。

溫家這邊肯定不會輕易放人的,刁難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地甩出來,叫人招架不得。好在孟東風早先就預料到一個情況,找了好幾個機靈的門客,又特意請了幾位阿哥來助陣。

阿哥肯定也不會有多淵博,但是人家身份在那裡,想要刁難也得多考量考量。尤其是九阿哥,年紀小,不知事。

他隻知道今日是好不容易求來的離宮機會,想著趕快看新娘子,趕快看熱鬨,怎麼肯心甘情願地被堵在們邊兒。仗著年紀小,耍賴也不是個事兒。再者,彆人也不會跟他計較。

因著這些人的幫忙,孟東風成功地進了院子,看到了美嬌/娘,戴蓋頭的美嬌/娘。

即使遮的嚴嚴實實的,孟東風也愣是從那繡蓋頭上看出了風華絕代。這下更是迫不及待了,若不是這麼多人看著,他早就想將媳婦直接抱過去了。

溫長歌被孟東風牽著,又去了正堂拜彆父母,孟東風這廝,此時倒是正經極了,對著溫父溫母,好話保證了一遍兒又一遍兒,隻差沒有自稱兒子了。

再之後,溫長歌就記不清楚了。因為有蓋頭擋著,所以她隻知道她是被長兄背上了花轎,又繞著京城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終於在黃昏時候到了八阿哥府。

又是一番折騰,兩人手拿牽巾,迷迷糊糊地行了大禮,等到那人說“禮畢”時,溫長歌才終於有了成親的真實感。

她被人簇擁著送回了房,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這倒不是她不想動,而是肚子裡餓地動不了,稍微動一下饑餓感就排山倒海般襲來。

這輩子,從來沒有遭過這份罪,溫長歌理直氣壯地將這一切都歸咎於孟東風了。

彼時天色以晚,任誰被硬餓了一日都會受不了,更何況是晚上的溫長歌了。心頭煩躁,脾氣也上來了,忍不住想要說話,正想著要不要掀開蓋頭,就聽到明言悅耳的聲音:“姑娘,那些伺候的人被奴婢趕走了,你快趁著這功夫用些糕點吧。”

此刻,明言的聲音無異於天籟。

她將隨身帶的糕點取出來:“這是走之前夫人交給我的,是姑娘最愛吃的冰糕,大小剛剛好,正適合姑娘用。”

糕點一拿出來,溫長歌就聞到了味道,清甜清甜的,似乎比平時還要誘/人百倍。

溫長歌被勾地晃了神,正準備接過,房門突然被推開,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走進來。

明言眼疾手快的將糕點揣回衣服裡。

溫長歌伸在半空中的手,還舍不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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