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鎮 (一)

2017-06-29 作者: 九魚
第十五章 小鎮 (一)

第十五章小鎮(一)

凱瑟琳提著籃子,沐浴著早晨的陽光與新鮮空氣,以及鼠尾草、迷迭香、新鮮香草、桃樹和杏樹的甜蜜香味。

數月前的那個夜晚,借助藥物激發出的潛力,凱瑟琳帶著昏迷中的撒沙,在森蚺與鱷魚的眈眈虎視下再次浸入冰涼渾濁的血水中,揮動著疲軟的四肢橫渡數百英尺,鑽過一截墜落在河麵,但仍然在熊熊燃燒的棧橋遺骸,找到了正在忙於接引旅客的遊艇與小船——不得不說,這很冒險,但也正因為如此,那兩個危險的家夥才會先去乾掉對手和機構的“狩獵者”們,而不是從她的懷裡奪走撒沙……對於他們來說,自己大概就和一隻極端地缺乏大腦和體力,被大火追逐至精疲力竭的母鹿一樣毫無威脅性。

阿裡亞烏的服務人員與旅客們仍然有記得撒沙,更有人問到傑克,凱瑟琳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答他們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從他們離開危險的阿裡亞烏,順流而下,並轉至巴西北部亞馬遜州政府所在地馬瑙斯市的市醫院進行初步診療的時間裡,沒人懷疑過這個身材高挑,漂亮開朗的年輕女性是個不折不扣的誘拐犯。

凱瑟琳等自己和撒沙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找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就著身在醫院的便利,弄到了兩管利多卡因(局部麻醉藥物)和一把小手術刀,自己在盥洗室設法取下了耳垂裡的追蹤器;當晚,等醫生巡房結束之後,她從兒科病房偷出了撒沙,兩人在醫院附設的小花園換上了在醫院超市購買的兩套便裝、鞋子之後,凱瑟琳抱著她,就像是任何一個帶著孩子夜診的母親那樣安靜而匆忙地走出了醫院。

凱瑟琳在馬瑙斯市的銀行裡取出了所有的存款,其中大部分是她在機構工作後所得的,她很高興沒有遇到電影裡的常有情節——她的帳戶沒有被凍結。

之後她去買了性情溫和的染發劑和隻為改變虹膜顏色的無度數隱形眼鏡,無論何時何地,撒沙的金發紫眼總能讓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而且她自己也不是那種能讓人過目即忘的類型(她有點為此驕傲,但確實很麻煩,特彆是現在)。乾完這些後,凱瑟琳謹慎地選擇了一家家庭旅館,就是那種仍然在使用書麵而非電腦登記來客姓名的旅館,以免亞馬遜州政府的警察或是“機構”通過與政府網絡連接的旅館登記名錄來找到她。

在旅館裡,她借口撒沙身體不適(事實如此),沒有像正常遊客那樣每天出去遊蕩,而是待在旅館裡看報紙:她很高興,自己在報紙上看到的,阿裡亞烏大火造成的死亡名單上沒有傑克的名字,他是個機靈的家夥,凱瑟琳心想,他離開得比誰都早,森蚺和大火應該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不過她敢保證,傑克以後再也不會選擇一個女人來做搭檔了,除非她是路得再生(注釋1)。

不過即便是路得,也無法看著自己姐姐的孩子,自己唯一的親人落入惡魔的手中而繼續不管不顧地過自己的日子,那樣的鐵石心腸,就連大利拉(注釋2)也未必有。

凱瑟琳並沒發現她正在下意識地為自己找著理由與借口。

她想的太入神,沒注意到走在她前麵的阿蘭太太在一個奶酪攤子前停下了腳步,莽撞的年輕女性差點撞倒了她,如果不是後者因為長年累月的勞作和營養豐富,數量充足的食物堆積起令人稱羨的肌肉與脂肪的話。

“凱瑟琳~”阿蘭太太喊著凱瑟琳的名字,尾音略微拖長,表示她有所不滿,但並不生氣,在得到凱瑟琳的歉意後,她毫不計較地將一塊外麵有著橙紅色外皮,乳黃色內在的奶酪片直直地送到凱瑟琳的鼻子下麵:“吃了它,”她理所當然地命令道:“你今天早上還沒吃早飯呢。”

奶酪口感醇厚,香氣濃鬱,粘著凱瑟琳的牙齒,她這才咬下第二口,便驚覺阿蘭太太正在往萵苣攤子那邊走,她瞄了一眼奶酪攤子的主人,那是個老頭兒,正用一把隻有手指長短的小刀削著他的貨物,一片片的,然後配著紅葡萄酒吃起了他自己的早餐,眼睛瞧都不瞧她們一下。

凱瑟琳窘迫地抓起一塊看上去不錯,有著藍綠色花紋的無硬皮奶酪,卻發現這兒看不到可以用來計算價錢和分量的任何一種儀器,她就這樣傻乎乎地站了一會,感覺手裡的奶酪都快化了,吃完了一排奶酪的老頭兒終於大發慈悲地視線從奶酪上轉移到這個有點麵生的小姑娘身上:“你要奶酪乾什麼?”他不客氣地問道。

“……呃,”凱瑟琳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但她又不得不回答:“吃。”

老頭兒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馬蘇裡拉奶酪,”他指著一塊顏色淺淡的奶酪:“水牛奶做的,適合用來做皮薩;帕爾瑪奶酪,”他又轉向另一塊色澤金黃的奶製品:“擦成碎屑,作為意式麵食、湯及其他菜肴的調味品,還能製成精美的甜食,和梨子配起來很不錯;馬士卡彭奶酪,用來製作提拉米蘇;還有用山羊奶做的,鹽水中醃熟的去士,用來做開胃菜最好,你剛才吃的是我用葡萄酒洗過的仁奶酪,比較適合用來做早餐和餐後小點心,現在你手裡抓著的是藍紋奶酪,口味濃烈,烘焙蔬菜和意大利麵的絕妙頂料,也可以做奶酪拚盤。”

他的語氣讓凱瑟琳覺得前二十幾年根本就是在虛度光陰,最後老頭兒為她挑選了幾塊新鮮奶酪和硬質未熟奶酪,因為這兩者都是“新入門者”比較好掌握的幾種奶酪之一,每塊奶酪在他手上一掂就能說出分量,語氣確鑿,凱瑟琳不敢對此有絲毫懷疑——上帝曉得,她隻是不好意思吃這麼一大塊免費奶酪,以前在城市超市裡也有試吃,但總是牙簽撮著的一小點,也沒有那麼美味。

在老頭兒“你還要和媽媽多多學習”的囑咐中付了錢,凱瑟琳把搖搖欲墜的奶酪小心地放進自己的籃子裡,追上正在一個番茄攤子前徘徊的阿蘭太太。

“你覺得這番茄怎麼樣?”阿蘭太太皺著眉:“最近這兒的番茄還沒到熟透的時候,這應該是從外麵來的。”她抓起一隻番茄,看它的梗和屁股,捏它,嗅它,把它非禮得體無完膚。

凱瑟琳覺得這番茄很好,鮮紅,圓滿,梗子還帶著汁液,看得出是早上剛摘下來的。

不過阿蘭太太也不需要她的幫助,她決定冒險買下一點來嘗嘗,凱瑟琳也跟著買了一點,奶酪攤子的老頭兒沒說錯,她今天就是來學習的,雖然阿蘭太太不是她的媽媽。

她和撒沙是在五個月前來到這兒的。

凱瑟琳之前在馬瑙斯市忐忑不安度過的幾天是為了她的新證件。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也並非毫無好處,至少她現在就用到了——她通過電腦聯係到一個據說很可靠的偽造證件專家,然後彙去自己和撒沙的照片,以及一定的現金,大概七十二個小時後,她就從國際郵政的快遞包裹裡找到了自己和撒沙的出生證,醫療保險,護照,駕駛證,結婚證書(按照她的要求,撒沙是她和另一個莫須有的男人共有的婚生子)等等巨細靡遺的資料。

未來的目的地是凱瑟琳決定好的,雖然很匆忙,但她認為這個地方絕對再好也沒有過了。

她之前從來沒有到這裡旅遊,或是詢問、調查過這個地方。有關於它的資訊,凱瑟琳都是從大學同宿舍的同學那兒得來的——那個叫做米蘭達的女孩在晚上熄燈後就在凱瑟琳的上鋪沒完沒了地抱怨,抱怨自己嘮叨保守的父母,無所不在的鄰居和多管閒事的長輩,還有這個落後的小鎮。

它和這個州的其他小鎮那樣,毗鄰河穀,坐落山腰,和其他小鎮之間間隔著廣袤繁盛的森林、田野,和大片無人開拓的處女地,靠著為馬諾斯克的化妝品公司提供純天然的肥皂、各種油脂、香波、護膚用品的原料,譬如:熏衣草、天竺葵、鼠尾草,香根草、雪鬆木、橡樹苔、桃子,杏子……等等的精油,有時還要用到它們的果核和葉子。這兒的人們基本上都是監理教派的信徒,他們無法容忍謊言與隱瞞,喜好一成不變的傳統生活,討厭外來人,或者說外來的任何東西,鎮子上隻有麵包店,布店,肉店,郵局和咖啡館,一家簡陋的家庭小旅館,沒有成衣店,超市,酒吧,電影院和無線網絡,隻有一個仿佛是用來點綴的警長。

凱瑟琳一出亞馬遜(在此之前,她沒忘記把跟蹤器塞進某個貼滿了海關標簽的皮箱裡),就去了一家專供監理教派信徒的成衣店,買上半打的黑色長裙和頭巾,平跟皮鞋,把自己打理的嚴嚴實實,妥妥當當,一路上垂目慎行,沉默寡言,不少人都誤認為她是監理教派的信徒。

她到了這個小鎮,就徑直來到了那家被上鋪室友詬罵過無數次因此解釋得格外詳儘的小旅店,旅店的主人,阿蘭太太滿懷警惕地迎接了她。

凱瑟林告訴她,自己是受米蘭達的委托,前來這個小鎮看望她的親人的,她給他們帶去了一張經過偽裝但絕對無法被這兒的人認出來的米蘭達近照,還有一張臨摹得惟妙惟肖的簡短便條,她沒有受到懷疑,雖然她無法提供米蘭達最近的聯係方式。但看得出,她的家人對照片和信,以及她這個“朋友”抱有極大的喜悅之情,他們圍攏在她身邊聽她描述米蘭達在“外邊”的生活,唯恐漏掉哪怕一個細節(雖然米蘭達的祖父和父親一直在不屑的哼哼),並招待她和撒沙吃了晚餐,提供住宿——這對於這兒的人來說,實在是件很罕見的事兒。

於是,喪夫的,帶著個孩子無處可去的凱瑟琳順理成章地在米蘭達家住了下來,直到她在阿蘭太太哪兒找到一份工作,並因工作的需要住到她那兒為止。

“你看這個怎麼樣?”

阿蘭太太再度打斷了凱瑟琳的回憶,她舉著一個棕殼的大雞蛋:“這個對男孩最有好處,早一個,晚一個,身體健康個子高。”她把雞蛋放進籃子裡:“你家的撒沙什麼都好,就是身子太虛了。”她家有三個男孩子,各個都像是有著牛,野豬和猴子的血統,而凱瑟琳的孩子,大概是因為很早就沒了父親的緣故,安靜嬌弱的就像是個足不出戶的小姑娘。

“呃,當然。”凱瑟琳微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當然。”

是的,在出生證明上,撒沙是個男孩。因為事實正是如此。

阿蘭太太疑惑地看著凱瑟琳,因為這個年輕女性臉上的笑容變得奇怪起來了。

她想起了自己和撒沙的第一次小小交鋒。

凱瑟琳在看到病床上那張寫著“男”的牌子時可真是大大地吃了一驚,所以在醫院裡,她給撒沙帶來的就是小背帶褲和襯衫,鴨舌帽,而在離開亞馬遜之前,撒沙對凱瑟琳為他(現在應該說是“他”)準備的男裝並無異議,但在那家監理教派的專供成衣店裡,在凱瑟琳進試衣間的時候,他為自己挑選的全是裙子。

“我以為你知道自己是個男孩。”凱瑟琳記得自己抱著手臂說道。第一次知道撒沙是個男孩的時候,她彆提有多麼憤怒與僥幸——撒沙現在隻有六歲,應該還不會因為這個在心理和生理上造成什麼不可違逆的影響。

“路易十四在未成年之前(注釋3)也穿裙子。”六歲的男孩挑起眉毛,在此之前,他一直沉默地好像不存在似的。

“所以他三百年前就死了。”凱瑟琳振振有詞地說道。

撒沙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事實上,他穿裙子的最大原因是父親,安東尼霍普金斯先生對他一直愛護有加,撒沙不覺得穿件裙子來讓父親的精神狀態平穩一點是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從來就很清楚,自己是個男孩。

不需要穿上一件前襟有著亮片綴成的“I.am.a.boy.(我是一個男孩)”的夾克衫來時刻提醒。

最後兩人各退一步,凱瑟琳放棄亮片夾克衫,撒沙放棄裙子。

“凱瑟琳,”阿蘭太太啪地折斷了一根新鮮多汁的小黃瓜,把其中一半遞到凱瑟琳的麵前:“嘗嘗黃瓜。”你也該停停那種讓人很不舒服的笑容了。

凱瑟琳學著撒沙挑起眉毛,難怪阿蘭太太叫她不要吃早餐出門。

“有點苦。”阿蘭太太:“不合我的旅館。”

兩人繼續前行,籃子裡沒有放進不合旅館口味的黃瓜,看守黃瓜攤子的婦人沒有露出一絲不愉快的神色,凱瑟琳告訴自己不要感到內疚,這兒就是這樣,每個攤主都得接受主婦毫不留情的精挑細選與肆意品嘗,不親自嘗嘗摸摸怎麼知道好壞?覺得合適當然有人會買,如果感覺不好放棄也是正常,但如果你太過斤斤計較,小氣吝嗇,就得從這個集市上滾出去了。

阿蘭太太就像隻帶著小雞的母雞一路向前,東一口西一口地品嘗著橄欖、萵苣還有桃子乾、黑麥汁、果醬和乳酪,她們籃子裡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最後阿蘭太太決定再買點橄欖油。

橄欖油的攤子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它旁邊是一輛陳舊的卡車,和其他攤子一樣,卡車的後部擺出一個可伸縮的活動桌,活動桌上擺滿了亮晶晶的玻璃酒杯,酒杯裡盛著新鮮的玫瑰色紅葡萄酒,圍繞在周圍的男人和女人們都人手一杯,愉快地享受著來自於上帝之子的恩賜。

阿蘭太太立刻決定先看看新酒,她帶著凱瑟琳走過去,和所看到的每一個人親熱地打著招呼。

凱瑟琳認識的人也不少,準確點來說,她不認識的人很少,這還得歸功於她從阿蘭太太那兒得到的工作。

阿蘭太太雖然說是開著旅館,但這個小鎮很少會有遊客光顧,這兒每個人都有家,所以阿蘭太太的主要收入來自於位於一樓的雜貨鋪子。她賣烹飪用的香料,茶葉,糖,鹽,信封,衛生紙,清潔劑,針頭線腦以及其他一些日常用品,而她和她的家人都住在二樓,這種樓上住家樓下商店的開店方式最好與最不好的地方就是你根本沒有休息時間,無論何時,人們需要東西的時候就會用力敲你的店門,直到他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為止。

阿蘭太太努力將這個店開到最好,每種貨物都擺的整整齊齊,木頭的櫃子與玻璃罐子擦得乾乾淨淨,糖、鹽和茶葉總是按照一磅,半磅的分量先行包好,不耽誤客人一點半點兒的時間,可就是這麼一個好店主,卻因為醫生警告她如果再無法保持良好的睡眠就可能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不得不把客人的需求放在了第二位。

可以想象她有多難過,而這時,凱瑟琳帶著撒沙來了……她認為這是她對上帝的祈禱起了作用。

凱瑟琳現在住在阿蘭太太的二樓,靠近樓梯,而阿蘭太太和撒沙住在不容易被打攪到的三樓。“孩子和老人一樣,需要一個長而良好的睡眠才能身體健康。”阿蘭太太這樣說。

接待顧客,以及按照訂單送貨與取款的任務基本上都讓凱瑟琳乾了,工作不可謂不辛苦,但凱瑟琳覺得很愉快,很輕鬆。這份工作讓她很快地融入了這個小鎮。

這是個乾淨到難以想象的地方。

阿裡亞烏的一切如同一場惡夢,轉瞬便了無蹤跡。而“ghouL”,“黑祭祀”,“機構”,瑪利亞、傑克,甚至於自己的能力等等都被她存儲在大腦中最為隱秘的一個角落,如非必要,她不會將他們再度釋放出來。

“早上好,亞倫警長。”

“早上好,阿蘭夫人。早上好,凱瑟琳。”和其他人一起靠在卡車邊品嘗新酒的年輕男人微笑著向阿蘭夫人和凱瑟琳點了點頭,舉杯致意。他個子不高,有著褐色的頭發與黑色的眼睛,麵孔方正,下巴中間帶著條頗為性感的縫隙。

和他的名字一樣,這個不久之前才調來的警長是個脾氣溫和的老好人,凱瑟琳知道和他有關的最近的一個笑話是:一個外來的,脾氣暴躁的家夥看到他在給自己的車子開罰單,於是毫不客氣地責問他:“難道您就沒有彆的什麼事兒可乾了嗎?”而他回答:“似乎近來一直如此。”

也難怪他這麼年輕,強壯,卻會被調任到這個小鎮來,像這樣溫和老實的男人,根本沒可能在那些魚龍混雜的大都市中生存。

(待續)

注釋1——路得:聖經中一個以忠誠和虔誠著名的女性。

注釋2——大利拉:參孫的妻子,她為錢出賣了自己的丈夫。

注釋3——路易十四:號稱太陽王,是法國波旁王朝著名的國王,納瓦拉國王,巴塞羅那伯爵,他的執政期是歐洲君主**的典型和榜樣。

作者:終於趕上了,謝謝大家的支持,新年第一章,和前麵一天空下的合並,大約6000字,明天會更多點,敬請收取。

實際上,舞蹈這一章是有下的,但因為太過血腥和黑暗了,似乎新年第一天就發上來不是很好,所以改到後麵去以倒敘形式描述出來——新年要和和美美,快快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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