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一章 奧爾洛薩 (8)

2017-06-29 作者: 九魚
第兩百六十一章 奧爾洛薩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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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二更哈!

剛到奧爾洛薩的人會覺得奇怪,奧爾洛薩的人們為何會突然熱衷起舉辦奢華的晚宴與舞會來。

此地雖然盛產鑽石,但挖掘鑽石的人從未享受過鑽石給他們帶來的好處。最初挖掘鑽石的人是被流放至此,哀歎著“生活中的所有溫暖已離我遠去”,衣衫襤褸,光著腳帶著腳鐐,拿著木棍和鐵鍬的罪犯;再來是被貴族們的羊群奪去了土地,迫於無奈不得不在這個嚴冬能夠長達十個月的鬼地方謀求一條生路的農民與小手工業者;在國王被趕走之後,據說是屬於每一個公民的政府大手筆地將一批又一批的工人與他們的家眷強行遷移到這裡,並為他們建立了一個城市,就是奧爾洛薩。

在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尋獲鑽石的工人能夠憑借著手中的小石頭分得不菲的紅利,隻有奧爾洛薩的工人還拿著固定的微薄薪資——工人們痛苦地抱怨:“我們是在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挖掘寶石,得到的錢卻隻夠購買供全家人充饑的麵包”,奧爾洛薩的餐館和酒店都是為了官員和到這兒購買鑽石的遊客與商人預備的,藏在地麵與天花裡的機器保證裡麵既溫暖,又乾淨,而奧爾洛薩的其他地方卻被鑽石坑散發出來的硫化氫氣體籠罩著,他們的頭發和衣服,皮膚裡都是一股子臭雞蛋的味兒。

他們又怎麼會有心思和這個財力來吃喝和跳舞呢?

舉辦舞會和晚宴的隻有很少的一小撮人,他們之中的大多人也不是因為喜歡才那麼做,他們隻是在阿諛奉承,爭寵邀媚——誰不知道,北方暴徒的首領,年逾八十的克洛文夫人最喜歡晚宴和舞會了呢?但為了保證安全,她從不自己召開舞會,也不會邀請人來共進晚餐,可如果她在某處逗留時。恰好碰到了彆人在舉行舞會或晚宴,她會在沒有接到邀請和給出通知的情況下,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主人麵前,有時她連主人都不見。隻是匆匆跳上一兩段舞,喝上幾杯甜酒就會如同來時那般悄無聲息的離去。

如今能夠讓克洛文夫人輕鬆一下的事兒是越來越少了,正因為如此,她對能讓她開顏一笑的人分外慷慨,舞會的主人如果是個暴徒,他會得到一定的提升;若是商人,他將得以減免兩年到三年的各種“費用”;假如他是一個官員呢,他會得到不記名的一大筆政治獻金。

克洛文夫人尤其喜歡假麵舞會,因為她能躲藏在麵具後麵歡樂地跳上近半個通宵,所以很快。所有人都懂得該舉辦什麼樣的舞會了。

今天晚上的舞會,背後的主人是康斯坦丁.克洛文。

舞會的邀請函被發給了富有的商人與官員們,能在奧爾洛薩一擲千金的少數外來的客人也得到了邀請,兩三百人在寬闊而深長,鋪設著拚花細木地板的大廳裡翩翩起舞。背景是深色橡木的護牆板與金碧輝煌的絲綢壁布,落地長窗被厚重的褐色提花綢子窗簾遮蔽,不留一絲空隙。

按照舞會主人的要求,每個人都帶著黑絲絨的麵具,打扮成十七世紀到十八世紀貴族的樣子——男性穿著帶蕾絲花邊的領子與袖口的白色襯衫,外麵係著綢子的三角巾,襯衫外麵是寶石藍色。鮭魚紅或是祖母綠色的真絲質地的背心,上麵有著精美的刺繡,背心的紐扣一般都在三十隻以上,一粒緊挨著一粒,它們中間隻有三分之一或一半是有著真實效用的,其他都是裝飾品……

讓有些男士感覺不適應的大概隻有他們的褲子和鞋子了。十八世紀的貴族們穿的都是到膝蓋的短褲,膝蓋處有紐扣,下麵是白色的長襪,他們就可以穿高跟鞋,也可以穿靴子。但必須都是小羊皮的。

女性的衣著我們隻需要參考凱德.卡遜為他兄長的未亡人所預備的那套衣服就行了,絲絨以外,厚重的呢、緞子和絲綢也是大擺外裙的最好材料,它們上麵無一例外地都有著層層疊疊的刺繡,還點綴著閃爍光芒的水晶、玻璃與人工鑽石——當然啦,貴族們應該是用鑽石、有色寶石和珍珠來裝扮自己的。但今天的服裝,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此次舞會的主持人為了保證舞會的質量而特意提前預備,借給各位沒準備的客人的。

除了衣服,他們還提供形形色色替代用的裝飾品,像是男士的羽毛帽子,帶鏈懷表,手杖和手套,女士們的珠寶,小包,腰間的鏈子,男女通用的羊毛假發,在有需要的人的麵孔上貼上剪成月亮、水滴與馬車形狀的黑絲絨片的化妝師。

酒店房間的隔音很好,何況舞會在一層舉行,而卡遜的房間在六層,被叫來照顧奇茲.卡遜的女服務生呆呆地蜷縮在床邊的椅子裡,看著鼻子上塗抹著藥膏,呼吸平穩的女孩,女孩蓬亂的頭發裡還有著一隻鑽石發夾沒拿下來,那是真的鑽石嗎?她想,應該是真的,但她可沒那個膽子“拿”,能住在這個套間裡的人非富即貴。

她又坐了一會,幻想中的音樂一股勁兒地往她的腦子裡鑽,她大概隻忍耐了五分鐘,就躡手躡腳地脫下了鞋子,跑進了套間的小會客廳。

小會客廳空無一人,她打開箱子,那件薄霧玫瑰色的禮服正靜靜地躺在裡麵,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它,把它提出來,比在自己身上,對著鏡子照;她擁抱著那件衣服,赤腳踩在厚軟的剪絨地毯上跳舞,她是在和一個年輕,英俊,有錢的男人跳舞,就像是今天帶來了這兩件漂亮衣服的先生那樣的男人——他的身上彌漫著番紅花的香味,而不是臭雞蛋味,他的手臂有力,舉止優雅……

“你在乾什麼?”

女服務員嚇了一跳,她跌跌撞撞地轉過身去,那個小女孩正站在門邊,穿著睡衣,麵色蒼白地盯著她。

“我……”她慌裡慌張地說:“我……我隻是在整理衣服……”她把那件衣服舉起來,慶幸這件衣服不是塔夫綢的,她不會在上麵留下手指印子。

“我媽媽呢?”奇茲問:“還有這件衣服,衣服是從哪兒來的?我不記得我們有帶過這件衣服。”

“你爸爸送來的,”女服務員討好地說:“他還送了你媽媽一件絲絨衣服呢,他們下去參加舞會了——留我在這裡照顧你,你想要喝牛奶嗎?還是蛋糕,還有巧克力?”

“舞會在哪開,”奇茲說,兩隻眼睛亮得出奇,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幫我換件衣服。”

“可是……”

“你不想去看看嗎?”奇茲擦掉藥膏,說:“他們有吩咐過你要跟著我吧。”

女服務員沒說話。

“不要這件衣服,”奇茲說:“我有一件厚禮服,”她指了指服務員:“這件衣服歸你了,趕快。”

與衣服配套的麵具隻有一隻,奇茲給了服務員,“他們穿的是什麼衣服?”

“你媽媽那件是墨綠色的,絲絨,你爸爸那件是灰綠色的亮麵緞,很相配。”

奇茲古怪地笑笑。

“我們走吧。”她說:“還有,那個男人不是我爸爸。”

女服務員漲紅了臉,和奇茲走在走廊裡的時候她緊張極了,特彆是有兩個經過的侍者向他們鞠躬行禮,祝玩得愉快的時候,但他們都沒能認出她來。

這給了她很大的信心。

奇茲沒費什麼力氣就在綢緞與假珠寶的漩渦裡找到了她媽媽和她的叔叔,他們之間的柔情蜜意就算是個瞎子也能看得出來,她覺得惡心。

有人來邀請女服務員跳舞,她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奇茲。

“我先回去了。”奇茲說:“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她是你妹妹嗎?”來邀舞的男士說:“她的臉色很差。”

“哦,沒關係,”女服務員急忙說:“她就是愛發點小脾氣。”

大廳裡喧囂的可以令一個真正的十八世紀的貴族死而複生,據說隻有服務人員知道的通道裡卻寂靜的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奇茲幾乎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隻有牆壁高處的壁燈在為這條不常用的通道照明,腳下和身邊都是黑洞洞的,她差點撞到了一個人。

“嘿!”那人叫道:“你!”

“抱歉。”奇茲冷冷地說。

那個人也是個女孩,和奇茲差不多大,她轉動著眼珠,端詳著奇茲的鞋子,衣服,還有頭發上的鑽石發夾。

“你是這裡的住客?”她說:“你看上去不太好。”

“不關你事。”奇茲說,她想從那女孩的身邊繞過去,那女孩伸出一條手臂,把她攔住了。

“你需要來點嗎?”

“不,我什麼都不需要,”奇茲不耐煩地說:“不要牛奶,也不要蛋糕,更不想吃巧克力。”

“你可真愛開玩笑,”女孩說:“行啦,聖女,彆裝了,我說的是這個。”

她彎下腰,抓住蓬起的裙擺,一口氣將裙子拉到能跳康康舞的地方,她用了吊襪帶,絲襪緊繃著大腿,在絲襪和大腿之間,是一排被卷成煙卷形狀的錫箔紙包。

“上好貨色,價格低廉,保證純淨,不摻麵粉也不摻糖,今晚買還附贈未開封的一次性注射器,怎麼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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