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哥想吃雞腿

張明遠就在宿舍裡一直等啊等啊，等到下午的預備鈴聲打過之後也沒見到王剛回來，行，小兔崽子，放我的鴿子，張明遠心裡嘀咕著，憤憤地走向教室，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王剛找林紅問個話就這麼難，難得一中午回不來，一定是過二人世界去了，好，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張明遠的腳步再一次停留在高一一班的窗外，也因為他的出現，班裡的幾個多事的女生竊竊私語起來。張明遠先是看了一眼林紅的座位，空著的。隨後他又看向王瀅的座位，王瀅也正好看到了他，兩個人四目相對，都微微一怔，張明遠眉頭一皺，隨即就準備離開。

教室裡準備上課的王瀅自打下午來到學校就沒有看到林紅，她也有些納悶，林紅從沒有遲到過，更彆說是曠課了，她問了幾個和林紅同住一個宿舍的女生，結果都是沒有看到，有一個女生倒是給她提供了一點線索，說是中午的時候，看到林紅和王剛一起出校門了。

王瀅合上課本，咬了咬下嘴唇，隨即快步走出教室。張明遠的身影已經走到了樓梯口，王瀅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勇氣，居然喊住了張明遠：“等一下……”聲音雖然不大，但足以讓張明遠停下腳步。

張明遠也沒有想到王瀅會追出來喊住自己，他雖然腳步停住了，但仍沒有轉身，也不吭聲，因為中午放學時的一場鬨劇，他覺得對王瀅有所虧欠，所以他害怕轉身，也就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王瀅見他沒有吭聲，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又問了一句：“你知道林紅在哪兒嗎？”在王瀅以為，林紅一定是受了中午那件事的影響，畢竟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她擔心林紅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張明遠終於慢慢轉過身，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種令人反感的笑容，他看到王瀅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但他仍沒有吭聲。

王瀅以為他沒有聽清楚自己的問話，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還是又問了一遍，“你看到林紅了嗎？”聲音越來越像，頭越來越低。

就在張明遠使勁地從自己的腦海裡搜尋回答的語言之時，從高一一班的門口又衝出來了一個人，一個男生，留著光亮的偏分頭，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一身衣服得體而整潔，身材修長而富有內涵。男生的臉因為激動而有些漲紅，他的腳步在張明遠的目光中立即停了下來，他也是一聲不吭，隻是用一種讓人感到很不舒服的異樣目光盯著張明遠，張明遠能看出男生用儘所有的勇氣和膽量在逼視著自己，雖然目光並不那麼充滿底氣，但足以讓他體會到挑戰的意味。

張明遠不是傻子，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原本打算的那些平心靜氣，也隨著男生的這種目光而蕩然無存，痞性又一次充盈著張明遠的外表，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你看到王剛了嗎？”

王瀅沒有想到張明遠竟然會反問自己這樣一句話，她很後悔自己追出來的這個愚蠢的舉動，林紅說的沒錯，張明遠就是個痞子！她憤然地抬起頭，目光如箭一般射向張明遠。

這種目光讓張明遠不由得一怔，前麵的王瀅的這種目光，後麵的男生也是這種目光，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所有的對王瀅的那些愧疚都變成了不屑，迎著王瀅的目光，張明遠又問了一遍，“你看到王剛了嗎？”隨即他又衝著不遠處的男生問了一句：“你呢？”

王瀅的雙眸一酸，一轉身跑回教室，隻剩下兩個男生彼此對視著。就在張明遠準備上前與男生“好好聊聊”的時候，一名老師形色匆匆地走了過來，“於亮，回教室準備上課。”男生好像一下子得到了解脫，二話不說就飛奔回教室。無奈中，張明遠隻得悻悻得看著男生離去的背影，於亮，好，我記住你了！

上課鈴聲響過後，張明遠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王剛不在教室。

半個小時後，張明遠已經把學校內的宿舍、操場等一切可能的場所都找過了，始終不見王剛的影子。

下午第一節課後，韋軍等人也趕到了宿舍。李笑天倒並不在意，“是不是拉著林紅玩去了？王剛這小子又不是第一次失蹤。”

“不會，”李棟梁搖搖頭，“如果隻是王剛一個人不在，那很有可能玩去了，但林紅可是重點班的好學生，怎麼可能也曠課呢！”他的回答也說出了張明遠的擔憂。

張明遠和意誌不吭聲的韋軍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心頭都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去高三，看看那孫子在不在，”韋軍果斷地做出了安排。

張明遠和韋軍的擔憂真的應驗了，中午的時候，王剛的確和林紅一起出了校門，兩個人在市場吃了飯，就在回學校的路上，王剛被人堵上了，六個對一個，結果可想而知。六個人中就有韋軍他們前兩天在球場上狂毆的那個倒黴蛋，可以想象得出，這是有人精心策劃預謀的。韋軍他們目前可以肯定一點，倒黴蛋開始報複了。

韋軍和李笑天等人繼續留在學校，一來等王剛的消息，二來準備一下下一步的報複計劃，而張明遠和李棟梁兩個人則去了醫院，那裡才是最有可能找到王剛的地方。

剛跑進急診室，張明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連椅上的王剛，衣服已經被扯爛，上衣浸有已經乾結的血跡，王剛的臉基本上已經變型了，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但王剛的精神狀態依然很好，他看到跑進來的張明遠和李棟梁，伸手招呼著。張明遠無奈地苦笑，一屁股坐在王剛的身邊，隨即遞上去一支煙，“怎麼樣，沒事吧，剛子？”言語中充滿關切。

因為臉部變型，王剛的聲音也不順暢了，他從紅腫的嘴裡擠出了一句話：“給哥報仇啊！”說完，王剛咧了咧嘴，疼啊！

李棟梁噗呲一聲就笑了，“省省吧，都這樣了，沒事就行。”

怎麼樣的臉上突然收攏了笑容，“剛子，是不是高三那孫子乾的？”

王剛滿臉悲憤地點了點頭，“對，就是那孫子乾的，孫海宏，老子跟你沒完！媽的，堵老子！！！”隨即吐了一口唾沫，唾沫裡還帶有血絲。

“你們來乾什麼？”林紅突然出現在視線裡，她的手裡抱著礦泉水和麵包，很顯然她對張明遠和李棟梁的到來很不歡迎。

“走吧，剛子，跟我們回學校，”張明遠站起身，他對林紅很不合適宜的出現顯得有些厭煩，他根本就不想搭理林紅。

“我不回去，多丟人啊，”王剛嘟囔著。

“那我們就把你送回家。”

“那我還是回學校吧，”王剛很無奈。

張明遠二話沒說，攙起王剛就準備走。“你放開他，”林紅真的急了，她衝上來一把掙開王剛被張明遠攙住的胳膊，“你們還想讓他挨揍嗎？！”看樣子林紅把所有的怨恨都歸結在了張明遠的身上。

張明遠真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林紅的臉上，他壓著自己的火氣，“我們兄弟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一旁的李棟梁立即上來解圍，“好了好了，都彆說了，周圍這麼多人，回學校再說吧。”

林紅使勁地瞪了張明遠一眼，一扭頭扶著王剛往外走。

一瘸一拐的王剛表現出了一副很享受的樣子，他突然轉過頭衝著張明遠和李棟梁擠了擠眼，隨即又裝出渾身疼痛的樣子，林紅的動作就更小心翼翼了，王剛見狀就更蹬著鼻子上臉了，他甚至把頭都靠在了林紅的肩頭，享受啊，哥寧願天天挨揍！

“你看他那個賤樣子，”張明遠低聲嘀咕了一句，李棟梁無奈地一笑，隨即也說了一句：“揍得輕！”

晚飯後，所有人都聚集在張明遠的宿舍裡，房間裡是煙霧繚繞，房間外是人頭攢動。韋軍等人已經商量好了一切，他們的計劃非常簡單，報複，用最強硬的手段報複，時間就定在明天中午放學的時候，地點就定在學校大門口。

房間裡一個個是群情激奮，以李笑天為代表的一幫武夫一直在叫囂著，大有恨不得現在就去找高三的孫海宏。張明遠則一個人坐在自己的上鋪靜靜地抽著煙，一言不發。王剛躺在自己的床上不斷地講述著中午遭遇戰的殘酷和自己的英勇，那個慘白的繃帶甚至成為了他炫耀的資本，就好像那不是繃帶，而是飄逸的旗幟。一個高一的小弟跑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絲麵條，上麵居然還臥著兩個荷包蛋。

肉絲麵端到了傷員的床前，“哥，趁熱吃了吧！”小弟巴結著。

王剛看了一眼麵條，顫顫巍巍地坐了起來，幽怨地說了一句：“哥想吃雞腿。”上鋪的張明遠猛吸一口煙，“吃狗屎！”

林紅宿舍裡隻有她和王瀅兩個人，王瀅沉思不語，林紅滿臉的憤慨，“王瀅，我真弄不明白，你到底喜歡那小子哪一點？他除了會打架，會給你找麻煩，會傷你的心，還能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