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玉點了點頭道:“善!”
說著,公子玉又對昭滑笑道:“亞卿,如今群臣全都被寡人軟禁在宮中,國中事物繁多陳雜,而上卿忙於軍務,故國中政務全靠賢卿幫助寡人,寡人不能須臾離開賢卿,還望賢卿見諒,不要責怪寡人不給賢卿與故交敘舊的機會。”
昭滑拱手應道:“大王言重了。臣被大王舉為亞卿,如今國中多事,群臣不附,值此危難之際,臣自然會先公而後私,以報大王知遇之恩。”
公子玉笑道:“如此,寡人也就放心了。”
說著,群臣二人相視一笑。
笑聲還未停下,殿外就人前來稟報道:“大王,穀陽守章期在宮外求見。”
“章期?”公子玉一怔。
這章期可是穀陽守將,公子玉也沒有再這個時候召見他,他不在穀陽呆著,怎麼跑到吳城來了。
想著,公子玉心中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讓他進來。”
“唯。”
不多時,等章義傳令回到大殿之後,章期特意披頭散發,一副狼狽的樣子,匆匆跑入殿中,以頭搶地,大聲哭泣道:“大王,臣有負大王所托,未能守住穀陽渡口,讓渡口落入楚人的手中,臣有罪。”
公子玉聞言大驚:“什麼,將軍說穀陽渡口被楚軍奪走了?”
章期哽咽著點頭道:“正是如此,大王。”
公子玉一滯,接著心中暗暗驚恐:“楚軍怎敢如此,莫非楚人真的在打淮南的主意?”
昭滑見公子玉臉色一變,心中卻是同時一鬆一緊。
穀陽乃是吳城北麵的重要據點,是吳城的門戶,唐昧奪取穀陽渡口,這就意味著,越國再也無法阻止後續的楚軍,源源不斷的殺入江東之地。
如此,越國焉有幸理。
隻是,唐昧的這種赤果果的挑釁行為,卻是將他昭滑陷入危險之中。
想著,昭滑立即俯首請罪道:“大王,楚人奪取渡口,臣有不查之罪,請大王降罪。並請大王給臣一個機會,讓臣前往楚營質問楚軍為何如此。”
說著,昭滑便長拜不起。
章義見昭滑請罪,心中頓時羞怒,對著還在請罪的章期,狠狠的踢出一腳,將其踹倒,怒道:“大王將穀陽托付於你,這是對你的信任,如今穀陽丟失,你為何還要回來,你竟然還有顏麵回來請罪,我章氏滿門,為你感到羞恥。”
說著,章義也一同俯首請罪道:“大王,臣教子無方,舉薦非人,臣有罪。”
而章期被章義踹倒後,見章義也長拜請罪,顧不得身體的劇痛,趕緊再次俯身長拜道:“大王,臣死罪。”
公子玉看著眼前長拜不起的三人,想了想,心存僥幸的心思,便開口問道:“章期,楚軍為何要奪取穀陽渡口,你是否輕慢楚軍,或者得罪楚司馬唐昧?”
章期聞言立即搖頭道:“大王,臣深知大王急需楚軍之助,隻會與楚軍交好,哪裡會敢輕慢或者得罪楚人。”
公子玉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再次遲疑的問道:“那楚軍為何要強取我穀陽渡口。”
章期悲腔應道:“大王,是那唐昧說,救急如救火,為了儘快前來吳城,不便攜帶輜重,故而強取穀陽渡口,以為囤糧之地。”
公子玉一怔,連忙開口問道:“這麼說,楚軍從穀陽南下,並未攜帶多少軍糧了?”
章期點頭道:“回大王,正是如此,臣率軍跟隨楚軍南下,親眼所見,楚軍隻是背負著三日口糧,便疾行南下,花費不到兩日的工夫,便從穀陽抵達吳城。如今,楚軍手中的口糧,已經不足兩日。”
公子玉一聽楚軍手中的糧食,已經不足兩日,頓時鬆了一口氣。
若是楚軍打算與越國翻臉,並且強取吳城,那麼,隻帶這麼一點糧食,無疑是自尋死路。隻需越軍固守延陵,截斷楚軍糧道,那麼來到吳城的這八萬楚軍,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公子玉渾身輕鬆了不少。
接著,公子玉又想起章期所說率軍歸來,於是便問道:“將軍,方才你說率軍歸來,難道楚人強取渡口時,並沒有大行殺戮嗎?”
章期想起楚軍奪取渡口時的情況,當時整個渡口全是楚軍,越軍大部被他調走運糧,剩下的越軍士卒,麵對數量上占據絕對優勢的楚軍,再加上沒有人指揮,於是,便根本就沒有抵抗,就被趕出渡口了。
想著,便搖頭道:“回大王,當時楚國大軍抵達穀陽渡口,臣便打開水寨大門,放楚軍上岸,結果楚軍上岸後,依靠人多勢眾,便強行驅散渡口中的越軍士卒。臣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加上楚軍已經上岸,沒有力量反抗。於是渡口便被奪走了。
而楚軍似乎也不願與我們交惡,隻是將臣趕出渡口,然後就沒有更進一步動作。”
公子玉點了點頭,楚軍雖然強取渡口,但是行為,還是比較克製的,似乎,也並沒有想要與越國徹底決裂的意思。
想著,又問道:“將軍帶回了多少人?”
章期應道:“大王,臣當時就想,此時大王在吳城急需軍隊,而臣已經失去渡口,故而便將三千穀陽守軍全部帶回,特向大王請罪。”
公子玉一怔,穀陽守軍就是三千人,現在這三千人全部被帶回吳城。
這······
於是,公子玉詫異:“三千守軍全部帶回,難道楚軍強取渡口時,沒有殺人嗎?”
章期聞言臉色大變,遲疑了一下,終究不敢欺君,低下頭應道:“回大王,楚軍隻是驅趕,並未與守軍廝殺,故而隻有百餘人受傷,並無人戰死。”
公子玉渾身一僵:“······”
昭滑聞言差點笑出聲來。
三千守軍守衛渡口,結果在無人戰死的情況下,渡口就失守了。
這楚軍索要渡口,這算是強取嗎?
還有,這渡口算是失守嗎?
分明就是章期送給楚軍的!
另一邊,章義聽到章期的話,頓時羞憤難當,一抬手,就往章期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然後請罪到:“大王,臣生出這麼一個懦夫,死罪,死罪。”
公子玉擺了擺手,製止了章義的請罪。
情況很明顯,楚軍為了控製退路,並且尋找一個囤糧之地,便看中了穀陽的渡口。
結果,這章期見渡口門戶已失,而且楚軍勢大,也就半推半就,沒有生出半點抵抗之意。
這就好比一個沒有片縷防護的弱女子,麵對一個身強力壯的大漢,為保護自己,隻好不抵抗了。
而壯漢的行動又是如此的溫柔.
如此,你情我願,似乎也就算不得強迫。
嗯,思路一變,想法一轉,公子玉心中的屈辱感,頓時消散大半,連臉色都和緩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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