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我們終於明白了，淩一為什麼會在調查假死案的時候，在案件背後找到那麼多牽涉其中的、位高權重的上流人士。畢竟，他們有錢、有權，有資本支持意識上傳實驗。而且，相信越是位於上位的人，就越是戀棧紅塵，越是不想死吧！”
對於迪奧告知的腦部活體研究的試驗目的，青葉並沒有感到太過吃驚，真真正正讓他在意的，其實是理查德對迪奧所說的最後幾句話的背後深意。
“迪奧，相信在原來你和平安所待的世界裡，那裡的usR也在進行著意識上傳的試驗，並且很有可能已經取得了成功吧？畢竟，根據理查德話裡的意思，你，並不是一個由某位程序員編寫出來的人工智能，而事實上，就是意識上傳的產物吧？”
彆無旁人的宿舍裡，青葉的一句話，讓整個房間變得落針可聞。
迪奧是意識上傳的產物，他不是任何人編寫的人工智能，而實實在在，就是一個失去了“身體”這麼個軀殼的人！
曾經在潛意識裡考慮過這個可能性，可是從來就沒有真的把它當過真的平安，一時間如同被落雷劈了天靈蓋似的，徹底呆住了。
宿舍桌麵上，被青葉一語道破真相的迪奧，凝視著平安，鄭重地點了點頭。
“剛才在usR裡，我見到了他們進行意識上傳實驗後，所得到的一些殘次品。那些被人為地從自己的大腦中剝離出來的意識，雖然都不完整，但通過對他們進行解析，我可以明確地分辨出，他們和人工編碼形成的人工智能，完全是不同的存在。”
“根據我剛才的了結，usR目前進行的意識上傳試驗，暫時還沒有任何一個取得了成功。被他們進行保存管理的所有殘次品，都好像是那種拷貝到一半，就忽然被人為地強行拔去了u盤的破損文件。而我，和他們有著太多太多決定性的相似點的我，也並不完整。畢竟，如果我的誕生源自於一個成功的試驗，那麼我就應該記得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才對。”
“......”迪奧的一席話，一時間讓平安感覺自己的內心翻江倒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最後，理清楚腦海裡的千頭萬緒的她，決定從最根本的問題入手。“那麼迪奧，你想弄清楚自己是誰，來自哪裡嗎？”
“不想。”毛絨絨的鬆鼠腦袋，果斷地左右搖了搖：“在usR那裡，我見到的所有殘次品的彙總資料，被有規律地分為了兩類。一類，是由於技術缺陷之類的外因而誕生的殘次品；一類，則是由於‘不想被剝離出自己的大腦’之類的內因而誕生的殘次品。”
“對自我的審視讓我明白了，我是因為想要平靜地死去，不願意成為失去了身體的活死人，所以在意識上傳的過程中拚命掙紮，這才形成的殘次品。所以，既然當初的我已經決定就此死去，那麼我現在也就沒有必要，再去把那段本就應該讓它隨風散去的過去，重新找回來了。”
麵對著迪奧的豁達，一時間隻感覺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那麼自己一定沒辦法像他一樣這麼淡定，這麼快就能全盤接受的平安，在情緒波動間，對他說出了自己對他原有身份的猜想。
“在我看來，迪奧你生前一定是一位操縱士。在某次戰鬥中身受重傷，眼看就要成為烈士的你，因為自己高超的操縱技術和豐富的戰鬥經驗對人類來說是非常寶貴的資源，所以不允許你就此死去的決策層船員，才會和usR聯起手來，一定要讓你進行意識上傳。”
“畢竟你看，想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就沉睡在，希望號上所有操縱艙中最容易潛入進去，且最不容易被人找到的，軍校內部假想模擬訓練艙裡。隨後，在我還是一個訓練生的時候，你就能夠那麼厲害地向我提供那麼多的指導與幫助。”
“而且，不論是我還是青葉，抑或是與青葉有著相同外貌的明光，身上有著擊墜王特質的我們，都讓你感到非常熟悉。想來，應該就是因為我們各自綜合實力的各有高低，所以才讓你感覺到熟悉度的不同吧？青葉比我厲害，我比明光厲害，所以你才會覺得青葉最熟悉，我次之，明光排最後。”
“還有還有，你一直以來之所以會那麼討厭usR，想來除開想要躲開它的本能以外，應該也有當初拚命抗爭意識上傳試驗的原因在裡麵吧？”
“也許吧。隻不過如果事實情況真的如你所說的話，那麼我想我就明白，我為什麼會那麼堅定地選擇死亡了。”
抖動著胡須撇了撇嘴，長長歎了口氣的迪奧進一步補充到：“生前參加了那麼多的戰鬥，死後也不得安寧，還要無休無止地繼續為人類星際聯盟奮鬥。這可真真是應了那句話——英雄往往都是過勞死的。”
迪奧所發出的這句感慨，真真是說到平安的心坎裡去了。對於六歲就已經進入軍校，九歲就開始進行實戰的她來說，按照現階段人類星際聯盟一百一十歲退休的規定來看，長達百年的戰鬥生涯，已經足夠讓她感覺厭倦了。
更何況，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相信在接下來退休的四十年中，自己的生活也不會就比現在過的要幸福多少。所以，認為人的壽命一百五十年已經夠本了的平安，當真隻想在死後安安靜靜地沉睡，而堅決不願意搞什麼脫離身體，獲得永生的自虐把戲。
談話進行到這裡，該進行討論的事情也就基本全都說完了，於是，當迪奧蹦躂進她的光合成機，出言說他想對自己的機械身體進行一些調整的時候，給了他充分的自由與空間的平安，就和青葉兩個人一起，留在了宿舍內的小桌邊。
“好了，既然現在迪奧把空間留給了我們，那麼咱倆是不是該談一談，某個不方便第三人介入的話題了？”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