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清醒的悲劇

但“織默”這兩個字卻象一把鋒利的小刀不經意的刮了我一下，心在那刹那竟有種鑽心莫名的疼痛，我趕緊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繼續專心聽林阿姨的訴說。

隻是林阿姨在說到此處時，也是陷入了一種難言的痛楚，眼睛定定的望向窗外的陽光，那咫尺外就是明媚春光吧，可此時她顫抖的唇卻象一朵即將要脫水的花朵在寒風中孤獨地調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那唇型象是在不停的、無聲的、痛苦的、重複著“織默”二字，我竟然不忍直視。

許久，她擺了擺手，讓我們出去，看著她頹然的樣子，我和萬裡不敢多說什麼，乖乖的退了出去，虛掩上門的時候，我看見萬裡望向林阿姨眼神裡的那種極深刻卻無法言語的擔擾。

下到樓時，正恍惚失神時，手機響了起來，一看號碼竟然是程容容的，心裡躍出一個淡淡的喜悅，她醒了，我接通手機，輕聲的“喂”了一下，對方果然是程容容有些虛弱的聲音“一川，謝謝你啊，救了我們”

“這麼客氣乾嘛，醒了就好，你先生也沒事了吧”

“嗯，他也沒事了”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李楚人也醒了，不過，失蹤了”

我心裡微微一驚，卻也沒有太大的詫異，對於李楚人來說，還有什麼比再次失蹤更好的存在方式呢？

對方再次喂了一聲：“一川，你聽見了嗎？李楚人失蹤了，聽說從昨天晚上醫生查床起，不見了她”

我回過神來，輕嗯了一聲：“失蹤就報下警吧，你應當慶幸她的離開才是”

感覺到程容容在那邊呆了一呆，沒等她回話，我掛上了手機，輕輕地籲了口氣，瞥見萬裡正看著我，我聳了聳肩：“那個怪物自已走了，不知下一個被禍害的又是誰家了”

“她是個悲劇，而且是個清醒的悲劇，比起她來說，那些能夠忘記自已過去的人是何等幸福”，萬裡的眼睛裡仿似有些淚光：“可是，偏偏要去追尋所謂的真相”

我一時黯然，我知道他所指的是林阿姨，卻也想到了自已，我不也是這樣嗎？雖然，我這麼極力地想要過正常人的生活，也努力抗拒過，甚至刻意回避過，可當命運的真相若隱若現的開始蠱惑你，又有幾人能有這個定力假裝活的淺顯快樂，即使你自已也是這樣吧，萬裡…

我看了下手機時間，已經快9點了，班是上不成了，正想說今天請假，萬裡開口道：“我今天不上班去了照顧我媽，你最好去上班，兩個人一起請假讓人疑心的”

我不知道他說的讓人生疑的“人”究竟是指誰？蘇萊？金忠？或者其他某個人？而讓他這麼忌憚又防備倒底又是為何呢？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情去追問他，想了想，發了個短信給王玉，然後說：“我跟王玉說我睡過頭了晚點到，你請假的事就你自已搞定了”

他點了點頭：“我打電話叫大黃過來送你”

大黃就是那個黑車司機，家就在離這個小區不遠的還沒拆遷的農民房裡，一般都在指定時間準時到門口等，等個十幾分鐘沒動靜就會自已走，反正錢是萬裡包月給的。

大黃跟我其實也不算陌生了，隻不過，以前沒有直接交談過，他三十多歲，平時老愛架著個墨鏡叼著根香煙，看著就不象個好人，所以，平時在車裡，都是他跟萬裡瞎扯扯，我不太搭話。

我上車後，把車門一合，等半天也沒見他有動靜，才反應過來他在等萬裡，輕聲道：“小萬今天不上班，就我一人去“

“哦”他利落的發動起車，感覺到從後視鏡裡看了看我：“怎麼了，小萬又照顧他媽去了？”

我下意識地嗯了一聲，但突然靈光一閃：“你認識小萬很久了啊？”

“那是啊，四五年有了吧，小萬這哥們不錯，不擺有錢人的譜”

“他包了你幾年的車啊？他為啥自已不買個車”

“呀，你咋不知道啊，他怕開車啊，有陰影啊”

“怎麼了？”

“小萬沒跟你說過啊？他家當年出車禍，全家死的就剩他跟他媽了，他媽還為這事兒腦子有點不清不楚了”

我心一沉：“什麼時候的事啊？”

“這個不清楚，應當是搬進這小區之前吧，我也是有次無意中聽他說的，他要不願意跟你說，你可彆問他啊，這事兒擱誰心裡都不好受，不願意提，小姑娘家家要有點眼色”

我翻了翻白眼，當然也知道他是好意，就叉開話題道：“你也認識他媽媽啊？”

“當然了，經常接送小萬，他媽媽有時在花園裡也打句招呼的，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待人和善的，可惜，腦子時不時的不靈光，還好，家裡有個什麼遠方親戚，看樣子是有些本事的，隔個幾月就來看看他媽，好象略好了些”

“遠方親戚？”我想到萬裡家裡準備的那間叫我不要進去的房間

“對啊，一個老頭子，土裡八幾的，但小萬很尊敬他的，每次來了，都是叫我車去火車站接的，聽說是他外公的什麼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