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倆一不小心碰壞了陣壇，保險起見，還是出到洞外等待。
雪辭蘭和我相依坐著，雖然是在這陰森的墓地山頭，但也不覺得害怕。
“崔小蠻，都說行道之人命犯五弊三缺，你犯的是哪一樣啊？”
這女人真不會說話，問點什麼不好，偏偏問這麼打擊人的話。
所謂五弊三缺，就是指吃陰間飯的人，因為泄露天機太多，都多少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殘缺。五弊指鰥、寡、孤、獨、殘，而三缺則是缺錢、命和權。
“我不知道我犯哪一樣，但我知道你犯哪一樣。”我反將她一軍。
雪辭蘭很不服氣，“我又不是道士，我怎麼會犯這些。”
“其實這五弊三缺包含了世間絕大多數苦楚。人無完人，誰又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幸幸福福地過一輩子？無論你是不是道士，也或多或少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煩惱、糾纏和痛苦。所以，這話隻是道士行陰事多了，而產生的一種自我心理暗示而已。事實上，誰又逃得出這五弊三缺？”
被我這樣一說，雪辭蘭頓時啞口無言。
其實我倒是知道，這五弊三缺之說還有另外一個用處，就是道士在收錢或者收名的時候變得理直氣壯。我為了你們行法事命都缺了，你們還不多給點錢？
雪辭蘭見我避而不答，又問了一個問題。
“都說人都有三盞燈。夜裡行路的時候，鬼喊你的名字，你若回頭，燈就會被吹滅。人就活不長久了。這是不是真的？”
我苦極一笑，“這鬼是要有多差勁，才用這種辦法害人啊？還不如直接從後麵撲上去，咬他一口痛快。”
雪辭蘭臉一黑，不再說話了。
一個小時左右，老繼和老劉帶著烏鴉和老鼠的屍體以及玻璃罐回來了。
我們再次潛入墓室。
“小蠻，我怎麼感覺這裡和剛才不一樣了？”老劉疑神疑鬼的話嚇了我們三人一跳。
我等都警惕地環望著四周，緊張兮兮地問：“哪裡不一樣？”
“剛才進來的時候，牆壁上沒有神龕。”
順著老劉的方向，我的確看到牆壁上多出了一個神龕。雪辭蘭忙縮到了我身後，老繼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我看了一眼那神龕上的神像，思忖之下，還是跪地給它磕了三個響頭。
“這是門神鐘魁，他雖然麵目粗陋猙獰，但其實是個憨厚善良的神。”我給他們解釋道：“這裡有高人布下陣壇，有障眼法是很正常的。”
“崔小蠻，這鐘魁神像為什麼眼珠子是一黑一白啊？”
雪辭蘭無心的問話讓我陡然打了個激靈，我猛地望去，那鐘魁的兩個眼珠子果然是一黑一白。
糟糕！我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襲上心頭。
大喊，“快退出墓穴！”
說來也真是奇怪，我們剛往洞口走，石門突然莫名其妙地自行移動，封死了出路。
沉悶的關門聲之後墓室陷入死一般的靜寂，牆壁上的油燈昏黃地照著，忽明忽暗，顯得倍加的詭異。老繼、老劉還有雪辭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都齊刷刷地看著我。
我知道，即使我也什麼都不懂，我依然是他們的主心骨。
“崔小蠻，我們怎麼辦？”雪辭蘭擔心地望著我。
“噓——”我示意她安靜下來，仔細聽。
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隱約入耳，好像是從裡麵的墓室傳來，又像是來自地底深淵。清晰地一下一下地叩擊著我們的心。
先前我和雪辭蘭進到過裡麵的墓室，根本不可能有人，更彆說馬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似乎已經來到了我們身邊，可我們卻什麼也看不見，那鏗鏘的聲音撞擊著我們的耳鼓，衝擊著我們的心神。
“放鬆，深呼吸！”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自己亂了手腳。
我雖然冷汗直流，但到底是個半吊子道士，膽子要比他們大一些。這個時候，也隻有我能讓他們保持冷靜了。“都雙手合十，跟著我念！版若波羅蜜……”
深邃的墓室中傳開我們四人齊聲念咒的聲音，“版若波羅蜜、版若波羅蜜……”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並不是什麼驅邪咒語，而是一句很普通的經。但人是一種感性的動物，儘管這咒語本身沒有作用，卻使得他們三人的意誌變得堅定起來，有了對抗那未知鬼邪的覺悟。
我一邊念咒，一邊努力地想辦法。
真要是跳出什麼鬼怪來，我們四人肯定都完蛋了。必須想點辦法。
我再次望向壁龕上黑白眼的鐘魁。
先前因為它的造型和鐘魁很像，所以我主觀地把它往鐘魁身上靠，才沒看清楚。現在看來，這家夥根本就是假冒的。鐘魁的凶悍是自然流露，而這座神像的凶悍卻是裝出來的，仔細看去，不難看穿它內心的冷漠和凶殘。
想起我還給這隻白眼狼磕了三個頭，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然而，我再看它的時候，發現了一件更加不可思議的事，這個假冒鐘魁，身上竟然穿著一件和服！
“日本人！”我脫口而出，心中勃然大怒！草他老母的日本鬼子，也敢受我崔小蠻三拜！
雪辭蘭三人見我突然不再念經，反而冒出來一句“日本人”，都大為疑惑。
我也懶得再與他們解釋，往前一衝，便朝神龕跑去。
卻在此時，一聲刺耳的破空之聲撕心裂肺地響起，耳邊傳出一陣尖銳的戰馬嘶鳴之聲，我頓足昂頭，隻見神龕前憑空而生出一個黑洞，一匹高頭大馬載著一具無頭亡靈呼嘯而出。
亡靈騎士揮舞著一把大刀狂嘯而來，這要是被砍中，必然一刀兩斷。
“小心！”雪辭蘭不要命地撲了過來，將我撲倒在地，亡靈騎士的刀涼颼颼地從她背上掄過，差一點，我倆就成為刀下魂了。
“撲哧！”我驚悚地回頭，隻見老劉大腿被劃了一刀，鮮血直流。老繼拽著他拚命地跑。
“進裡麵的墓室！”我拉起雪辭蘭，朝他們大喊。亡靈騎士一勒韁繩，縱馬狂追過來，它鎖定了老劉。
不，我心裡激起一種強烈的不甘，我絕不允許這個醜陋的無頭鬼在我麵前殺人！
“蒼靈之箭！”我手捏劍指，沾染天眼的靈力，集中神念，心中召請諸神為我助力，二指一出，一道白色光氣破指而出。
咻！光氣衝擊在馬頭上，那亡靈戰馬驟然止步，當即昏眩。無頭亡靈的刀便沒能如願砍到老劉。
成功了？我怔怔地看著昏眩過去的亡靈戰馬感到無比地不可思議。了然說，想練成“幽冥三箭”，至少需要五年的功力。那還是在無字天書的教義信徒達到兩百的基礎上。
這不科學，難道我是傳說中的天賦傳人？那危急的一刻，我竟然在思考這個很深奧的問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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