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十五分。
江北市西部,白城縣,香林翠穀小區,十四棟一單元五零一。
楚峰帶著章恪,隱身在牆壁裡,靜靜的看著昏暗房間裡的悲傷情景。
一個六十歲左右、乾瘦的嚇人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捧著一個木製帶梅花紋相框,雙目無神,神情哀絕。
相框中,一個十七八歲、青春洋溢的女孩,穿著高中時的校服,和一對中年男女站在一起,笑的很燦爛。
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慶祝馮思彤同學高中畢業。
“爸,爸,我在這,我在這……”
一側站著一個虛幻的身影,正是之前被楚峰釋放走的ol套裝女人,她多次伸手觸摸老人,可每一次都什麼都沒有碰到,可她還是不放棄,一次一次的觸摸。
老人什麼都沒聽到,目光空洞依舊。
楚峰伸手一點,一陣微風從陽台進來,吹過桌麵,一張放了不知多久,有些皺的報紙,掉在地上,打破了昏暗房間的死寂。
老人仿佛重新找回了靈魂,渾濁的眼睛泛出神采,一臉激動的對著空氣道:“彤彤,是你回來了嘛?”
回應老人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唉”
老人失望的垂下眼簾,抱相框的手更加的緊了。
“爸,我回來了,我回來看你了,嗚嗚嗚……”
Ol套裝女人拚命的觸摸,最後化為一陣低沉沙啞的嗚咽。
可惜,老人完全聽不到,兩個維度的生物,如果沒有外來的乾預,是不可能相見的。
“你媽走了,你也走了,現在家裡隻剩下我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老人像是跟回來的女兒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人生最大的悲苦,莫過於少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老人經曆了其中兩個,對人生已經絕望。
“爸,我在,我在……”
Ol套裝女人跪在地上,伸手去抱老人的腿,抱的卻是一片虛無。
“最近老毛病又犯了,每天晚上,骨頭一陣一陣的痛,止痛藥吃完了,我也不打算買了,你們都走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老人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整瓶的安眠藥。
死亡,對一個對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來說,不再是一件可怕的事。
“爸,不要,不要……”
Ol套裝女人伸手去奪,可什麼都沒碰到。
“很快,我們一家就可以團聚了。”
老人把藥吞下去,臉上充滿對幸福生活的向往。
“不要,不要……”
Ol套裝女人滿臉的無助和絕望。
沒過多久,藥效發作,無法動彈的老人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
吃安眠藥死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安逸,胃液回流,長達十幾分鐘的胃酸灼傷,是一種痛苦無比的折磨。
“爸,爸……”
Ol套裝女人淚流滿麵。
牆壁裡,章恪把頭扭在一邊,不去看這刺痛人心的一幕。
“這隻是幾十個家庭的一個縮影,而且,為了讓你繼續活下去,將來死的人會更多,你的永生,將建立在無數家庭慘劇之上,你忍心這樣的事發生嘛?”
楚峰看著章恪說道。
剛才在觀瀾小築小區,楚峰正要動手,係統出聲阻止。楚峰隻得繼續用這種較為溫和的方式。
“我,我不知道”
人心都是肉長的,章恪雖然像大多數人一樣自私,麵對這樣淒涼的場景,也不再堅定了。
“我帶你去下一家”
楚峰拖著章恪離開這個房子。
在小區門口,遇到一個不應該在這裡的人——許思。
白色的奧迪前,一身米色風衣的許思,發絲淩亂,神情冰冷如霜雪,一雙眸子在月色下,泛著綠色的冷光。
“許思”
楚峰提著章恪,在十幾步外站定。
儘管有心理準備,楚峰還是在心裡腹誹了兩句,自己辛辛苦苦才有今天的修為。
眼前這個許思完全依賴係統,短短的時間內,竟然達到了和自己一樣的高度,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麼好。
“你是誰?”
許思神情冷冽,氣勢迫人,沒了之前那個我見猶憐的嬌弱模樣。
已經確定許思得了精神分裂症的楚峰,沒有太過驚訝,抓緊章恪,說:“我是居住在上清觀的遊方道士,之前我們見過。”
許思沒有說話,好像在和什麼人交流。
“係統,許思八成在和那個靈異側係統交談,你檢測一下,那個靈異側係統有多強,以免動手的時候,發生什麼意外。”
楚峰抓緊時間在腦海裡說溝通係統。
沒辦法,大千世界,係統眾多,誰強誰若,誰開了掛,不了解之前,都是一無所知,貿貿然的出手,自己吃點虧事小,萬一毀了這個世界,就罪莫大焉了。
“宿主,你又忘了,係統不向見,你還是靠自己吧”
係統直接拒絕。
關鍵時刻,係統總是靠不住。
楚峰心中一陣無言。
過了一陣,許思結束交流,凝視著楚峰道:“放了章恪,我不殺你,以後不要再在我麵前出現。”
“你不殺貧道?”
楚峰滿心的狐疑,剛剛和靈異側係統交流完的許思,說這樣的話,難道靈異側係統有把握乾掉自己。
“你——是——金——仙”
許思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四個字。
楚峰心中一驚,這個靈異側係統探到了自己的底。
“你的力量很強,但不是不可戰勝,我隻需以沉睡一段時間為代價,就可以殺了你”
許思說話的時候,整個人漂浮起來,滿頭的青絲瘋長,幾乎垂地。
“是嘛,如果貧道先殺了章恪呢?”
楚峰按著章恪,自信從容。
“咦,道長,你怎麼在這裡?”
許思突然從空中下來,變成正常人的模樣。
“你”
楚峰有點懵,不是要開打了嗎,怎麼一言不合就精神分裂了。
“這裡是哪裡?你們兩個為什麼站在一起?”
許思輕步走過來,目光在楚峰和章恪之間徘徊。溫柔似水的嬌柔模樣,和剛才那個魔王一樣的許思判若兩人。
“等一下,貧道先確定一下,現在的你,是白天的你。”
楚峰不確定的問道。
“什麼白天的我,道長你在說什麼?”
許思一臉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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